第85章 造假
她們下午到了天津，安排好客棧，夏鳳池就去姚府找青鳳。守門的人認得她，笑道：青鳳和少爺都在，六小姐請進。
這個時候已是4月，天氣早就開始回暖，她從回廊經過時，就聽見如同爆裂的啪啪聲，尋聲望去，就見姚少商在和朋友打網球，這個對打特別有看頭，球在空中飛成直線，很久也不沾地。
夏鳳池不由看得入了迷。
最後，其中一個人實在力氣不支，敗下陣來，衝對手嚷嚷道：姚少爺，你的網球已經那麽好了，給別人點活路吧！
姚少商這才擦著汗朝夏鳳池打招呼，夏鳳池問：沈小姐來天津了嗎？
她以為這個問題不會有什麽滿意的答案，哪知道姚少商立即道：住在她天津的姑姑那裏。夏鳳池“啊”了一聲，說：我還不知道她在天津還有個姑姑。
姚少商笑笑，把擦汗的毛巾遞給仆人，請球友先去休息，才道：我也知道她其實沒什麽要好的朋友。
溫文爾雅的姚少爺臉上，有種洞若觀火的平靜。
夏鳳池本來就要離開，哪知道姚少商又叫住她，問：六小姐前陣出去遊玩了嗎？
夏鳳池笑了，說：就附近逛逛。他歎口氣，道：我也希望荻華能夠多出來活動下，打球、看電影、跳舞、登山都行，可是年輕女孩子喜歡的，她都不願意，就想整天待在家。我都不知道怎麽討好她了，也從來沒有被人這麽厭惡過。有時想，我們的訂婚是不是太快了，或者說是我太自作多情？
他說這話時，臉上有種真誠的苦惱。夏鳳池同情的望著他，道：沈小姐喜歡音樂，不像那種擅長運動的女孩。
他眯縫著眼望著遠處，用一種無比悵然的口吻道：和女人比起來，數學真是小兒科。然後姚少商就表示婚禮請她務必來參加，兩個人這才客氣的道別。
青鳳則比上次見到夏鳳池要憔悴了不少，精神倒還上佳，她道：少商又找你致謝了吧？他做事很周全，唯恐給人添麻煩。
夏鳳池冷笑道：那他怎麽給你添了這麽大的一個麻煩？重修望海樓！時間這麽緊，簡直不讓人喘口氣。青鳳忙道：是我自己願意的。再說，姨母身體也不好，姨夫又忙。
夏鳳池皺眉道：忙什麽？聽說姚先生最近在談一筆大買賣？
青鳳笑道：他整天都在談大買賣。
見套不出來話，夏鳳池隻好轉移話題道：修繕望海樓重修容易嗎？
青鳳苦笑道：累死我了！石材、磚瓦都是特製的，就算人家有貨，還要想辦法用火車皮運過來，有的事兒，並不是有錢就能辦好的，真是個千頭萬緒，大事小情都得料理停當。
夏鳳池道：雷鳴元這下開心了，他的化緣終於達到了目的。
青鳳撇嘴道：可不是，都開始招人要重新辦他的報紙了。
這時仆從過來轉告工地上事情，青鳳和他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通才罷，她對夏鳳池牢騷道：幸好今年湖州的貨還沒到，倉庫都是空的，否則一下子來那麽多建材物料，真是沒地方堆。
原來姚家把建材裝到貨運倉庫裏麵了，水泥黃沙都有，還有進口的教堂彩色玻璃，接下來還有石材，青鳳擔心等到茶葉和絲綢來了，真不知道堆到哪裏去！
既然談起了姚家的婚事，夏鳳池乘機道：你還是那樣不喜歡沈荻華？
青鳳眉毛一挑，不屑道：那個女人很有心機，反正她一嫁過來，我就出國留學去。
夏鳳池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厭惡未來的美麗新娘，脫口道：這麽嚴重！
青鳳用非常鄭重其事的口氣道：是的，盡管我沒辦法讓你們看清楚她的真麵目，至少我要想辦法避開她。見夏鳳池沒附和她，青鳳笑道：你看，你都被她的美麗吸引了，不是嗎？
夏鳳池遲疑道：我隻是覺得沈小姐心事很重。
青鳳撇撇嘴，說：我不覺得她有多喜歡少商，無非是看中他的背景。
夏鳳池不想再和她糾纏這個話題，便問：你學校聯係好了嗎。
青鳳笑笑，道：我想去賓夕法尼亞大學，那是父親以前讀過書的地方。
她還說起婚禮當天還會有一個小規模的畫展，這是姚少商的主意。
慢慢的，氣氛變得有點尷尬，不知道還有什麽話題可以再進行下去，因為無論如何都繞不開望海樓的婚禮，都繞不開被青鳳深深厭惡的沈荻華。
電話鈴知趣的響了，青鳳道：工地上的事情焦頭爛額，我去處理下很快就回來，你別走，留下來一起吃飯吧，姨母和少商都很喜歡你。
夏鳳池應允後，想打電話給白水晶讓她自己吃晚餐，她知道電話在二樓盡頭，傭人們也熟悉她，便讓她自己去。
就在她穿過二樓走廊時，意外的聽見了兩個人在吵架，音調不大，但姚芹齋甕聲甕氣的聲音太明顯了，另一個聲音尖細很多，應該是姚太太，夏鳳池想要避嫌，然而他們對話中的一些詞匯，立即吸引了她。
就聽見姚先生頗為苦口婆心道：《溪山行旅途》既然能有這麽精致的贗品，隻要大家都不說破，就能在市麵上流通，當成國寶來供奉。
姚太太不以為然道：但真品隻要出現，姚家就名譽掃地！何況我們這次還請了黃賓虹，他出了名的不留情麵，連易院長那樣的老朋友都不留情麵。
姚先生強笑道：不如我們來賭一把？
姚太太不安道：賭什麽？
姚先生說：賭那個偷到真跡的人，是悶聲發大財，還是特意來和姚家對著幹的？
姚太太聽罷為之氣結，說，你們真是太胡鬧了！以前我隻是覺得倒賣國寶，罪不可赦，現在你竟然要造假！
接下來就是姚先生長長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