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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淵藪

  這天下午,有人從外麵送來了幾口長木箱,打開一看,裏麵盡是黑漆漆的長槍,年輕的子弟們興高采烈,躍躍欲試,拿著空槍不停比劃。


  路七裏得意洋洋道:這可是上好的德國貨,很多人就算有錢,也搞不到這種貨。


  玉琉璃冷冷道:人家就是出錢,我們可是出命。


  子弟們聽了,頓時黯然失色,也有幾個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路七裏仗著人多,立即道:少說幾句吧,都知道你見過世麵,也用不到處處顯擺。


  這件事後,當天晚上二當家就來了,他說:玉兄弟再待下去,有點危險。白水晶說:這是什麽意思?二當家苦笑道:還不清楚嗎,他是大家的絆腳石。


  玉琉璃道:我缺錢,我得先下趟墓,得手了再走,何況大當家已經點頭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不好食言吧?

  白水晶不解道:你為什麽一定要下墓倒鬥,這些年你在姐姐這裏存的東西,雖說發不了財,在京城買房置業也綽綽有餘。


  玉琉璃轉過臉:你別問,反正就是缺錢。


  白水晶知道兄弟脾氣倔,便不再追問,隻是道:那你給我早點回來,天津的姚芹齋還等著挨你的槍子呢!我聽說他家要辦喜事了,你最好在這之前把事情給了了,結了咱們兩家的仇怨。


  玉琉璃停了一下,遲疑道:姚芹齋還托我給他買一套上好的首飾,說是給兒子娶親時用。白水晶大喜:不早說!臭小子,打小就這樣,什麽都不肯說,心裏拿主意。


  這天晚上,趁著玉琉璃姐弟不在,易培基道:我想趕緊回北平。


  夏鳳池說:我明白您要阻止這樁買賣,可是您根本不知道誰是幕後主持。就算知道,誰又會相信您呢?

  易培基長歎一口:終歸要試試,不然我於心不忍,雖然是戴罪之身,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國寶遭遇這樣的滅頂之災。


  夏鳳池道:我和您一道回去,但易先生,好歹可以等一晚吧?等玉琉璃明天晚上倒好鬥再說!

  易培基點點頭,說:其實我猜出來了,這白鷺山裏應該是天平天國翼王石達開的下屬或者後人。玉琉璃不會客家話,可會唱客家人的歌,說是和鄉親們學的,我來後聽這裏人的口音,雖然有些接近本地官話,但廣西口音很重,可見祖上是打那邊來的。尤其是頭一天教堂聚會時念的那首詩,乃是石達開為數不多的作品,另外還有鎮子上的教堂,這些,都證實了我的猜測。


  夏鳳池聽不懂客家話,卻知道,石達開是太平軍裏少有的英雄豪傑,善行軍打仗,又能吟詩作畫,可謂文才武略兼備,隻是他輕信清軍,被騙降後遭淩遲處死,從頭至尾不作一絲一毫的搖尾乞憐語,是鐵骨錚錚的英雄好漢。隻有易老先生這樣滿腹學識的人,才能這麽快就窺破白鷺山的隱秘身世。


  這時,就聽見門口腳步聲響,玉琉璃推門而入,道,老夫子,您說的八九不離十了。最早落戶於此的,乃是翼王從太平天國帶走的一脈人馬,他們被官軍四處追趕,臨時潛藏在這裏,可是大軍潰敗,主將已亡,這一脈軍隊,慢慢地就定居下來,槍火彈藥慢慢用盡了,但行軍打仗的法門,忠勇好鬥的傳統卻是傳了下來,他們不擅長種地種菜,小生意也僅能果腹,盜墓是後來才開始的營生。


  他又道,這地方風景好,官兵不容易攻入,確實是桃花源,但他們坐山吃空,時日必定一日比一日艱難,與世隔絕,還在當年太平軍管理眷屬的老法子當家作主,不知道時移世易,外麵的世界已經是何等模樣。


  易培基拈須笑道:亂世啊,白鷺山能夠維持這麽多年,已經很不容易。


  這天晚上,白水晶見弟弟拾掇下墓的器具,她問:哎,你不帶槍?


  玉琉璃說:帶什麽槍?真遇上僵屍或是機關,槍也不管用。


  二當家插嘴道:槍是用來打人的,人比僵屍壞,帶上吧。


  很快的,玉琉璃就換上了黑衣黑袍,隻斜背一個布包。臨出發前,因見易老夫子熬不住夜早睡了,他便去和夏鳳池告別。


  夏鳳池說:我說句話,你可別嫌我煩。


  玉琉璃“嗯”了一聲,她才道:昨兒我見你懷裏揣著枚翡翠戒指,你,你是偷了她的東西嗎?沈小姐身邊,值錢的首飾恐怕也就這個了。


  玉琉璃驚道:她家裏那麽窮?


  夏鳳池道:故宮博物院院長可不是個肥差。


  她想,難得,玉琉璃竟然肯開口談沈荻華了。


  玉琉璃低頭沉吟許久,才說:下大雨那天晚上,沈小姐到我屋裏,說想這戒指賣掉。


  夏鳳池道:沈小姐最想去歐洲學歌劇,可惜那樣要很多錢,區區一個戒指,還夠不上她一年學費呢。


  玉琉璃道:那麽姚少商呢?

  她道:姚少爺當然有這個實力了,看樣子對她也是真心的,至於豪門少奶奶能不能去學歌劇,就不知道了,至少她不會再為了錢發愁,不會被人欺負,我還是挺為她高興。


  玉琉璃有點焦躁,就聽他冷不防道:沈小姐不該嫁入姚家。


  夏鳳池笑道:你這麽憐香惜玉?


  他冷笑一聲,說:姚家都不是好東西。


  夏鳳池道:那幾天和沈荻華在山穀下麵的“歹人”,就是你吧?你不會是欺負她了吧!


  那你也太小看人了,玉琉璃忽然變得怒氣衝衝。


  夏鳳池也有些後悔言語冒失,哪知片刻後,他又說:我和沈小姐在山穀裏共處了兩天兩夜,起初掉下來時,我隻當自己必死無疑,哪知道那個山穀並不高,地下盡是枯草枯葉,比姚家客廳裏的地毯還要厚,可是我的假發掉了,沈小姐看到後,先是震驚得說不出話,繼而就笑得前仰後合,好像看到了世間最可笑的事情。我也幹脆抹掉了胭脂口紅,以本來麵目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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