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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逢

  他們這裏念叨著,夏鳳池和大格格遂悄沒聲的從後屋來到前院,大格格蹙著眉毛道:“怪不得大清早就把額娘叫走了,估計是敬懿太妃的棺槨遇上了毛賊,那天移奉禮上就有人說,如今宗室不比以前了,沒有官府罩著,再多的富貴也都是假的,有權的、有蠻勁的,都能來欺負我們。”


  夏鳳池說:“早點把棺槨遷過去,風水上也好,擱在寺裏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大格格本來走在前麵,聽見這話就回頭笑道:“還不是缺錢給鬧得嘛,現在單等著榮惠太妃歿了,兩個棺槨一起起靈,這樣才最經濟!你讀過洋人的學校,也信風水嗎?乾隆爺東陵的風水好不好?好呀,可也保不了旗人的子孫萬代。”


  夏鳳池原想回家,急著回去看看那筆記本上究竟寫了什麽,可大格格想約她一起外麵吃飯、看戲。夏鳳池脫口就道“行呀”。此言一出,她忽然想起了曾夫人電話裏叮囑的那句話:“他是個可怕的人。”不由想,我為什麽沒有堅持回家呢?難道是害怕竇良卓來找我,所以故意在外消磨時間?

  這個想法令她耿耿於懷,因為恐慌這種情緒,在她看來就意味著失控,這是她最不屑的局麵。


  吃完飯,她們兩個去戲院看下午場,今天這出戲乃是一出《紅鬃烈馬》,兩個女孩子正坐在包間裏嗑瓜子等待開場,就見對麵包間門簾一掀,一男一女相擁著走了進來,男的是個肚皮溜圓的中年人,女的嬌滴滴美豔如花,赫然就是花豔秋!她什麽時候從南京回來的?怎麽這麽快就投懷送抱,搭上了新的金主!


  夏鳳池定睛再瞧,這中年人她認得,最早的時候和曹汝霖以及她父親都有來往,但他親日媚日,行經間毫無節操可言,因此不論是老師還是父親,早就和他疏遠斷絕來往。聽說這人最近仗著日本人很是發了筆橫財,倘若中日兩國開展,少不得賣國求榮,甚至做了漢奸也未可說。


  她在這裏疑竇重重,那花豔秋眼尖也看見了她,更是坐如針氈,和那男子隻看了一會戲,兩個人就都走出包廂。夏鳳池附身朝一樓大廳張望,就見稀稀拉拉的觀眾,除此以外隻有夥計在裏麵竄來跑去的送茶。


  今天下午打出了東四三條的門兒,她就一直留心有沒有人監視自己,可眼下她的直覺失了靈,心裏怪沒底的。看完戲大格格和夏鳳池告別時,她有點看出來夏鳳池的心神不定,拉了她手道:“你回家也是一個人,不如到我那裏住幾天。”夏鳳池這時就見大街對過的黃包車裏,閃出一個人的影子,正是花豔秋,她把腦袋伸出來,剛看見夏鳳池她們,連忙又將身子縮回去,卻仍然小心翼翼的朝夏鳳池擺了擺手。


  於是夏鳳池回絕了大格格的邀請,兩人剛告別,就見一個黃包車夫過來道:“小姐,前麵那位女士請您一道過去喝杯咖啡。”夏鳳池見花豔秋下車轉身走進街邊的咖啡店,隨即也就一路跟了過去。


  她坐下,就見花豔秋看上去心事重重,好像在苦苦思索,夏鳳池道:“花老板,別來無恙。”對一直等到侍者上來點單,花豔秋才道:“我回來有幾天了,還是北平好。”夏鳳池道:“花老板是打算在這裏重登舞台嗎?”


  花豔秋小聲道:“曾先生最近很少聯係我了,出了那事兒,我在南京和上海都唱不成戲,想回北平,競爭又太厲害,不能不找人幫襯。”


  她聲音越來越小,與其說朝人撇清,不如說是向自己解釋。


  夏鳳池憐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嬌豔欲滴的小女人,說:“如果你把我當朋友,就請聽我一句話,齊寶才是什麽人啊?中日兩國一旦打仗,這種人保不齊就是賣國求榮的賊,萬一被他連累了名聲,別說戲台不容你,恐怕連輿論和國民政府都不容你!”


  一席話擲地有聲,花豔秋竟然聽得發愣,她結結巴巴道:“六小姐,你的意思是,我,我不該依傍齊寶生,那,那我該靠誰呢?”夏鳳池望著花豔秋嬌豔欲滴的臉龐,一時間覺得很無語。


  花豔秋忽然笑了,她感激道:“我從小到大,就連親生的父母也都沒給我說過這樣醍醐灌頂的話!六小姐,你對我真好。”她熱絡得握住了夏鳳池的手,濕漉漉的手心裏竟然都是汗,夏鳳池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慰。


  花豔秋笑道:“六小姐現在在幫曾先生忙,可有什麽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嗎?”夏鳳池遲疑片刻,才說:“我想去天津見下你家裏人。”


  花豔秋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爽快道:“你去登門,我祖父肯定不願意見,如果我來引薦,估計更不可能了,我給你寫個字條,六小姐按照上麵的地址和姓名去天津找一位姓唐的先生。”


  臨別前,花豔秋對她道:“我真羨慕你,你看上去無所畏懼,自由自在,什麽都不怕!”


  這天晚上回家後,夏鳳池接通老友電話,對方打趣道,你不會是看上那位竇先生了吧?我已經查到了他的學籍,小夥子挺不錯,學業優異,人也聰明,對了,他還是東大的名人呢,因為他曾經做過一件很有名的事情!

  夏鳳池忙道,別賣關子,快說!

  老友道:“他讀書時,曾經用橡膠的導管插進自己靜脈,一直送到了接近心髒的部分才罷手,把邊上的同學老師都給嚇死了,據說他就是為了做一個外科試驗。”


  夏鳳池頓時有點明白曾夫人的意思了!


  她的沉默令老友擔心,對方一連喂了好幾次,抱怨道:“我為了把這件事描述明白,花了好多的電報費,你怎麽聽見也不吭聲啊!”夏鳳池忙笑道:“我是被嚇得開不了口了。”


  等到電話放下的時候,夏鳳池已經準備當夜就去天津,便叮囑女傭把從匯豐銀行取來的鐵盒子放在書櫃裏。但凡家裏遇到賊或不速之客,不要硬拚,想拿什麽就給他們拿去好了。


  女傭笑道:“怎麽會這麽巧,你一走就有賊來?”


  火車連夜開往天津,夏鳳池路上仍想著白天載濤所說的柏林寺遇盜一事,如果真的損失慘重倒也能理解,盜墓賊所為無非是財。可僅僅丟失一隻匣子,能有什麽要緊?尤其載濤那種諱莫如深的態度,真是令人浮想聯翩。


  難不成匣子裏麵有什麽隱秘,敬懿太妃必須要帶到九泉之下,封存到棺材裏,才能夠安全無疑?那麽,德齡在春節前和日本女人拜訪太妃收購翡翠,究竟又是為了什麽?

  到達天津找好了旅社,夏鳳池按照花豔秋的提示,首先來到位於天津英租界的《天津日報》社,接待她的乃是一位唐先生,這人身材不高,體型微胖,一見夏鳳池就笑道:“消息今天就能登在報上刊登,左右這兩天會有反饋,夏小姐不必急著走,請務必留個地址或電話給我。”


  夏鳳池好奇道:“敢問花老板家庭是怎麽樣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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