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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毒蛇

  終於,夏鳳池告別曾四海走出臥室,在傭人的引領下穿過一條長廊,來到間狹小的書房。牆麵上掛了副人物肖像,畫上的曾四海年輕許多,畫麵裏有種不言自明的端莊,一望就知是閨秀作品。


  她看得出神,以至於沒留心已經有人來到門邊,直到聽見曾夫人的說話聲,她才連忙轉回身,就見曾夫人望著牆上丈夫的肖像輕聲說:“我和曾先生還是孩童時就認識了。”曾夫人欲言又止,終於轉身離去,臨行前說:“我會送六小姐一幅畫,希望你能接受。”


  這時竇良卓也來到門前,他朝曾夫人畢恭畢敬,她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走了過去。夏鳳池猜測竇良卓和曾夫人關係可能不大好。


  竇良卓指著桌子下麵的一個綠皮保險箱說:“這是德齡房間的保險櫃,被我從酒店帶來了,可鑰匙在管家手裏。”夏鳳池冷笑一下,蹲下仔細端詳那保險箱,隨即她從頭上取下發夾,熟練地在保險箱洞眼裏劃拉幾下,很快,箱門悄無聲息的開了。這是夏鳳池向一個天橋耍把戲的人學來的本事,沒想到還有派上用途的時候。


  保險箱有一封信,和薄薄的一刀美鈔,還有幾件首飾。可見這位宴席上逸興遄飛的德齡生活頗為窘迫。唯一引起她注意的就是一封信,信皮上什麽都沒有,信封裏僅有一張照片,是前幾天德齡和花豔秋的合影,背後寫著:贈容齡吾妹。落款是“懷特夫人”,乃是德齡美國丈夫的姓氏。


  竇良卓解釋道:“酒店現場沒有搏鬥痕跡,房間也並沒有明顯翻動的痕跡,茶幾上有咖啡壺和兩個杯子,都沒有喝完,警察局認為凶手應該是德齡的熟人,被她邀請進屋後,兩人交談、喝茶,然後凶手才開槍擊斃被害者。”


  夏鳳池一邊聽他敘述,一邊盯著手中照片,心想第二天曾四海就遇刺了,兩件事發生的太過緊密。她問:“能和我說說曾先生遇刺的情況嗎?”竇良卓道:“曾先生說那天他半夜醒過來,想起有件重要公事需要處理,就摸黑到了書房,燈一開才發現有人正在翻箱倒櫃,而陽台的門窗都敞開著,那人見到他來,慌不擇路中開了一槍,我的房間在三樓,聽見槍聲後趕到這裏,曾先生已經昏迷不醒,書房裏並沒有外人,還好家裏急救的醫療物品很充足,我就及時給曾先生做手術、止血。”


  夏鳳池道:“曾先生親眼看到歹徒是從陽台逃出來的嗎?”竇良卓臉上露出遲疑之色,稍微停頓一下,以至於她疑心是自己看花眼。然後就聽他道:“曾先生中槍後就昏迷不醒了,今天我也是頭一次聽他說親眼看見歹徒從陽台逃竄。”夏鳳池想,書房在二樓,歹徒不可能冒著被曾府人發現的可能從樓梯堂而皇之下來,唯一的出路隻有陽台了。這時就聽竇良卓補充說:“那棵咖啡樹上原本有隻鳥窩,大概歹徒爬樹時動靜太大,被撞翻落到了地上,後來還是園丁發現的。”


  她正在那裏沉思,就聽竇良卓道:“六小姐要不要去見下花豔秋?估計天一亮,我就得把她放了。”她正色道:“不必,這裏是你們曾府私設的公堂,讓花豔秋以階下囚身份和我聊天不合適。”竇良卓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赫然,他迅速做個“請”的手勢,道:“已經不早了,我先送您回府吧?”


  夏鳳池在竇良卓的護送下鑽進汽車,人還沒坐穩,就聽見門房那裏傳來個女聲:“等一下”。隨即就見一個女傭站在門口衝汽車裏的人揮手,說:“太太有東西要送給醫生。”竇良卓示意她靠近,那女傭才拾級而下,笑容可掬道:“醫生是個聰明人,一定懂得這畫的價值!”


  竇良卓說:“既然是太太的心意,大夫您就收了吧。”然後就見他伸手去接女傭手中的紙盒,哪知道對方竟然把手一偏躲了過去,好像不情願給他似的。夏鳳池見狀,索性伸手接過笑道:“煩請代為向曾夫人致謝。”


  一路無話,車子到家時,此刻東方微微泛白,雨早停了。


  夏鳳池一進門,就見白鶴鳴正在客廳打盹,她剛上前說了句“怎麽沒去睡”,就聽見腳步聲響,白太太小跑著從樓上下來,一邊走,一邊拍著胸膛說:“哎呀,怎麽睡得著啊,我剛才還說,再不把人送回來,我就親自去他們家,天子腳下,難不成就這樣被曾四海把人搶走了?”


  夏鳳池少不得安慰他們,又編了個理由搪塞這晚的事情,白太太憂慮道:“你唉,我總覺得有危險的事情要發生。”夏鳳池笑道:“為什麽這樣說?”白太太半晌才道:“沙漠裏有禿鷲,就說明有死亡出現。”


  她見姑父不停打哈欠,想必整晚都沒睡好,原本打算抬腳就走,忽然想起曾四海說自己羨慕謝靈運,便又停下來問白鶴鳴:“姑父,謝靈運是個什麽樣的人?”白鶴鳴一聽立即來了精神,說:“謝靈運是魏晉南北朝的才子大家,可惜不擅長政治,49歲就被皇帝以謀逆處死了。”夏鳳池笑道:“看來魏晉南北朝雖然擅產名士,殺戮也很重啊。”這個話題很對白鶴鳴的胃口,頓時令他有些搖頭晃腦起來,笑道:“魏晉風流,就是時時刻刻在死亡陰影裏的風流嘛!”


  等夏鳳池回屋把曾夫人送的紙盒打開,不由輕聲“啊”了一下,這油畫儼然就是初五那次晚宴的寫真,慢著,這幅畫的視角看上去就好像從包廂大門的角度朝裏觀察的樣子,應該是從花豔秋的角度來看整間包廂啊,曾夫人為什麽要選用“情敵”的視角?


  夏鳳池決心去拜訪下花豔秋,好在和姑母要好的幾位資深票友都知道花豔秋的住所,乃是一個叫“陵園新村”的別墅裏,這可是南京城不多的高檔住宅,位於紫金山下,隔著高牆和鏤空鐵門,就能窺見裏麵花園優雅和亭台樓閣。門衛看了她的名片,請她在門房稍等,說要和花女士家人聯係,看她方不方便見客。


  她隻好坐在那裏等候,就見住宅區的小路上走來兩人,一個正是竇良卓,另一個乃是位裝扮入時的女郎。那女郎似乎正在辯解著什麽,竇良卓偶爾才說上一句,臉上有幾分怒意,


  很快的,竇良卓發現了夏鳳池,遠遠的朝她點頭示好,這時他們兩個已經來到門口,一股濃鬱的香水味撲鼻而來,他們的談話也戛然而止。女郎看了眼夏鳳池,就在那一刹那,夏鳳池看到了對方的眼睛,不由竟呆住了——她曾經看過印度人玩蛇,因此和蛇有過短暫的對視,毒蛇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感,也不是殘忍冷酷,而是:冷漠邪惡。


  這個女人的雙眸,就令她想起了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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