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弑父篡權
見魏安然麵露期待,他嗤笑一聲,說:“傳言不可信,可也不算完全錯了。”
魏安然如霜打了茄子一般,悶悶地說:“那實情又是什麽?”
魏向卿沒有回答她,反而問她:“你可知你外祖父,是如何死的?”
魏安然一臉茫然。
“那你可知道,你的曾外祖,也就是我爺爺,是如何死的?”
魏安然還是一臉茫然。
魏家對她來說,是一個稱號,代表著她和母親苦難的源頭。雖然她把魏家當做先祖,但對其的了解也是一知半解。
她隻能從母親和楊嬤嬤的話裏拚湊,魏家人,個個好兒郎,隻是氣運差了些,無一例外,皆是慘死。
不過,到底是因何而死,如何死的,沒人敢談論,“魏家”也是楚府的禁忌。
當把書架上的賬本都搬下來,魏向卿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不知道便不知道吧,反正我快死了,告訴你也無妨。”
魏安然被他先前的話驚得心底忐忑。
心道:也不知道自己了解了真相以後,對魏家會是什麽感受。
“萬裏山河,本是我漢人世代生存的地方,安居樂業,國強民富。這盛世持續千年,卻被北邊的金人入關,奪了咱們的江山,才建了今日的大夏。這些,你總該聽說過。”
魏安然點點頭。
金人入關時,對漢人極其仇視,獲勝後,漢人地位更是低下。
乾帝為了政權安定,改寫律法,漢人與金人同權,同時任用漢人入朝為官,如今建國近百年,漢人的地位也越發提高了。
“魏家世代為漢人,你曾外祖父便是頭一批被重用的漢官,乾帝時期,有外敵來犯,就是我祖父率軍將其逼退百裏,守住了這大夏江山。”
魏向卿頗為自豪,“乾帝見祖父既勇且謀,決勝千裏,加以重用,又知道他博學多識,大夏律法也由他主理。此後更是奉為帝師,皇子皇孫們皆尊稱魏公。”
乾帝便是當今天子的祖父,這麽說起來,魏家也算是開國重臣了。
“乾帝立儲,太子遭三立三廢,最後被囚於牢中,而儲位遲遲不定,眾皇子之間暗流湧動。當時,祖父最欣賞的,便是六皇子,也就是先帝。當時他力排眾議,傾力支持六皇子奪嫡,與大將軍陳當海成為六皇子最強大的後盾。”
魏安然心想,魏家能走到當年巔峰的地位,真是多虧了曾外祖父沒站錯隊。當時成為先帝奪位的殺手鐧,自然要被重用尊敬的。
“當年六皇子繼位,稱興帝。隻是這九龍奪嫡的架打了太久,先帝繼位出人意料,又都在宮牆內,無人知曉實情,難免眾說紛。”
“有人說,先帝毒殺了他的父皇,才有了可乘之機;也有人說乾帝駕崩時,繼位的旨意是被篡改過的,這些話,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人言可畏,不少皇子更是蠢蠢欲動。先帝為了鏟除異己,鞏固皇位,把一眾野心勃勃的親兄弟們囚禁的囚禁,賜死的賜死,除了一直站在他那邊的十一爺,幾乎全被除了名。”
魏安然對這個消息一點也不詫異,高門大院中,為了蠅頭微利都敢殺人陷害,更別說事關萬裏江山,心慈手軟的人是無法成事的,別說保不住江山,就是連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當今天子,也就是先帝的四子,自幼長在乾帝膝下,對這位祖父的感情很深,對自己的父皇卻沒什麽好感。當年,他最敬重的,便是自己的九皇叔和十四皇叔,但在先帝繼位後,這兩位王爺都被先帝處死,死狀慘烈。所以當今聖上一直認為,他的父皇是個弑父滅親的殘暴之人。”
魏安然心裏一緊,這便是當今聖上針對魏家的原因嗎?
先帝若是暴君,那一直擁護他,助他奪嫡的魏家,又是什麽品行。或許還會認為,當年先帝弑父殺親,也是魏公教唆。魏家如今的禍患,竟是當年就埋下了伏筆嗎?
“舅舅,當年先帝登基,到底是如傳言那般弑父改詔,還是名正言順呢?”
魏向卿擺弄著佛珠的手倏地停下,看著她,似笑非笑。
“什麽時候大夏律法是以坊間流言和野史定罪了?當年奪嫡,先帝確實用了些計謀才在乾帝麵前露了臉,但若說他是弑父篡權,就有些誇大和陷害之意了。”
魏安然雖然認同他不能以流言斷是非的論斷,但也還有些懷疑,除非有令人信服的證據,才足以說明他說的是真相。
“舅舅又如何證明?”
“因為乾帝駕崩時,在場的,不隻有魏公,還有不少大夏肱骨之臣。詔書是乾帝口諭,在場的所有老臣和宮人都聽清了。”
“那又為何……”
沒等魏安然把話說完,魏向卿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理解了她想問的問題。
那又為何,會有這種傳聞流傳出來?
他讚賞地看了魏安然一眼,心道,果然姐姐稱讚她聰穎,確實如此。
“雖然隻是輕飄飄幾句話,可流言蜚語的殺傷力不容小覷。正是被人無心或有心的幾句話,世人就仿佛窺見真相,站在製高點上對人喊打喊殺。先帝當時並不是眾望所歸,甚至不是奪嫡的熱門人選。人們對自己不喜歡或不熟悉的人,很容易產生排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先帝的敵人們,就是想用這種方法摧毀他吧。”
這話,勾起了魏安然對上一世的痛苦回憶。
她不正是被府裏府外的流言,逼到生命的盡頭嗎?
她又想起了那段黑暗的時光,她張了張嘴,竟然發不出一點聲音。
魏向卿說道:“先帝繼位,魏家便乘借東風,一路扶搖直上,一時之間,風頭無兩。男兒才學兼備,入朝為官。女子之中,最優秀的當屬我的姑母。她八歲便精通詩文,九歲那年更是被先帝賞識,進宮為女官。後來成了四皇子府的通房。真是笑話,我魏家女子,才情樣貌皆為京中第一,嫁給誰不好,偏要去做皇子的通房,連妾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