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一石三鳥
這幾日，因為朱棣病危，楊士奇、楊榮、楊傅、黃淮、胡儼等內閣成員，還有六部尚書及各部侍郎等人，把辦公地點，搬到了朱棣寢宮旁邊的屋子裏。
以方便隨即接受朱棣召喚。
大家在私底下不敢有任何議論，就算回到家，也閉口不言。
錦衣衛的監察工作做的向來到位，他們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因為一些言論，招惹殺身之禍。
饒是如此，他們依舊麵臨著選擇。
今日，楊士奇等人，像往常一樣，來帶朱棣寢宮，給躺在床上休息的朱棣和床邊陪伴的太子朱高熾問安後，
返回隔壁的屋子裏，開始處理日常工作。
可是沒過多久，就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驚擾。
隻見護衛指揮孟賢、欽天監王射成，大喇喇的走進屋內。
而護衛指揮孟賢腰間更是挎著腰刀，一身甲胄，滿臉凶光；
倒是欽天監王射成，笑意盈盈，一副超然物外的灑脫。
“大膽孟賢，竟然帶刀入宮，你可知罪！”
沒等楊士奇發話，禮部尚書呂震率先發言，直接訓斥孟賢。
要是在往日，孟賢這個小小的護衛指揮使，麵對禮部尚書，這樣的朝中重臣的訓斥，絕對會瑟瑟發抖，立馬跪地求饒。
但今日，護衛指揮孟賢聽了禮部尚書的話，卻渾然無懼，甚至輕蔑的報以微笑，
“呂尚書，好大的官威啊。”
“不過，今日末將帶刀入宮，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氣的；”
“奉聖上旨意？”
楊士奇身為內閣重臣，向來心思細膩，似乎感覺出了異常，
“皇上今日在養病，旨意都是讓太子和我等傳達，可我等卻沒有接到皇上傳喚你的旨意；”
“孟指揮，你可知道，沒有得到皇上傳喚，私自入宮，已是大罪，如今你又帶到入宮，更是死罪，甚至會是株連的重罪！”
“楊閣老，您就別嚇唬孟指揮了，他真的是奉命行事；別說他，就是我，也是奉命而來的；”
欽天監王射成淡定的說到。
“奉命？奉誰的命？”
楊榮上前一步，追問道。
“趙王朱高燧的命令！”
“小人不才，通過觀察天象，測算出永樂帝今日駕崩，就將此事緊急告知了趙王千歲；”
“趙王千歲擔心永樂駕崩時，會引發巨大變故，就讓孟指揮帶領兒郎們封鎖了整個紫禁城，甚至整個金陵城；”
欽天監王射成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看到滿屋子朝廷大員的臉上，流露出驚訝、詫異甚至恐慌的表情，內心不禁一陣滿足。
隻要過了今日，我就是從龍有功的開國功臣，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往日裏，你們仗著官大，在我一個小小的欽天監麵前，耀武揚威，趾高氣昂，我忍了；
但，從明日起，老子就是人上人了，老子發誓，一定會把你們踩在腳下，老子還要看著你們一個個對老子卑躬屈膝，點頭哈腰！
此時，楊士奇、楊榮等人，暗中對視了一眼，心中不約而同升起一個念頭：
趙王朱高燧，造反了。
還沒等楊士奇等人有進一步的反應，指揮使孟賢就直接開口道：
“趙王有令，讓爾等速去永樂寢宮，永樂有遺詔，需要爾等接聽！”
說完，大手一揮，一隊兵士個個手握長槍，腰間掛著腰刀，湧入屋內，各自盯著一個朝廷大員；
目的很明顯，要麽楊士奇們乖乖自己走；
要麽他們押著楊士奇等人走；
永樂寢宮，楊士奇等人，必須去！
就這樣，不一會兒，朱棣寢宮湧滿了人。
楊士奇一進入永樂寢宮，看到太子朱高熾後，就想上前搭話，因為他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但看到朱高熾對自己微微搖頭，同時眼神瞥向一旁的趙王朱高燧；
都說人老奸，馬老滑，此話一點不假。
楊士奇曾經是太子屬官，後來被朱棣賞識，加入內閣，現在嫣然成為內閣首輔；
自然很聰明，更是個心思通透的主兒；
這麽多年來，和太子朱高熾一起打理大明內政，默契度自然很好；
所以看到太子朱高熾對自己暗自搖頭，而且從太子的眼神中，沒有看到絲毫慌亂，就明白了；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自己等人靜觀其變就好；
既然如此，那就靜觀其變吧。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楊士奇等人，無法靜觀其變。
因為，太監黃儼的聲音響起：
“永樂駕崩，有遺詔在此，把皇位傳給趙王朱高燧，同時廢黜朱高熾太子位，和朱瞻基皇太孫位！”
聽完黃儼的話，楊士奇等人，愣住了；
全都怔怔的看著太子朱高熾，然後看著躺在雙上緊閉雙目的永樂大帝朱棣；
一時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楊士奇，楊榮，楊傅，還有六部尚書，你們別傻愣著啊，趕忙朝見新皇，安排新皇登基事宜；”
太監黃儼急了，大聲嗬斥道。
此時，站在距離永樂最近的朱高熾，也忍不住看了老爹一眼，暗自歎息了一聲：
爹啊，原來您的謀劃在這裏啊；
您想借此機會，看看滿朝文武，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做出何種選擇！
是選擇擁護老三當皇上；
還是會選擇我這個形單影隻的太子；
選擇擁護老三當皇上的人，將來肯定是您殺戮的對象；
選擇繼續擁護我的人，將來估計也會被您針對；
爹啊，您這簡直就是一石二鳥。
不對，應該是一石三鳥啊！
你借助老三的手，逼迫老二就藩；
然後借助老三的手，清除擁護老三的官員；
同時借助老三的手，看看我這個監國十多年的太子，在朝中到底有多少的擁護者；
這一招，一石三鳥！
這一招，真高明！
楊士奇、楊榮啊，何去何從，你們耗子尾汁吧。
因為上述兩個選擇，不管你們選擇哪一條，將來的路，都注定坎坷！
我的老爹，也就是咱們的永樂大帝，絕對不會允許任何臣子，心懷二主！
哪怕這個主子，是我這個太子爺，未來的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也不行！
哎，如何破局呢，真是個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