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姚荺睡得半夢半醒之間,聽到趙常侍在門外的聲音,頓時驚醒過來。


  這個夜真的不平靜。


  整理好衣裳後,姚荺開了門,趙常侍向四周瞧了一眼便迅速進來。


  姚荺瞅著他這個動作心下狐疑,趙常侍居然怕有人偷窺,莫非又發生什麽事。


  進來後趙常侍掩了門,他來找姚荺確實是有事,天明後蕭才人的父親蕭遠就會得知女兒被殺,那他肯定要來宮中。


  毫無疑問,蕭遠是不會相信所謂的刺客之說。


  蕭才人死在出塵宮附近,而且蕭才人與姚荺素有嫌隙,蕭遠首當其衝會來找姚荺了解情況。


  “殿下,實話告訴你,蕭青已經死了。”


  姚荺嚇了一跳,道:“什麽?”


  “蕭才人,天元皇後,和她的宮女小環都死了。”


  “她們怎麽死的?剛才她們還來過這裏。”姚荺隻覺不可思議。


  “是西陵王殺了她倆,因為西陵王不希望有人胡說八道,至於原因殿下比臣清楚。”


  姚荺蹙起眉頭,大概是司馬禦擔心別人得知自己深夜見廢皇後,傳出去對他名譽有影響,所以對蕭才人痛下殺手。“是西陵王讓你來的?”


  “非也。臣是來告知殿下,雖然臣已將蕭才人死因定性為刺客所殺,但蕭遠不會相信。天明後蕭遠就會進宮,因為蕭才人死在出塵宮附近,他會懷疑你。殿下,你最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否認蕭才人來找過你。”


  “蕭才人來找我,隻怕她其他宮女也知情,如何瞞得過?”


  “這無妨,你隻咬定她未來便可,蕭遠沒有證據也不敢亂懷疑什麽。”說完,趙常侍告退。


  姚荺坐在榻上沉思,蕭遠是司馬禦手下大將,如果蕭遠得知女兒是司馬禦所殺,那他一定會與司馬禦離心,甚至會為女兒報仇。


  如果讓司馬禦手下的將士知道,司馬禦是如此對待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功臣之女,那司馬禦在軍中的威望就不複存在,將士也許就不會再對司馬禦死心塌地。


  從此點來講,是對司馬措大大有利。


  可是如果說出事實真相,自己與司馬禦的關係就水洗難清。


  “為了陛下,我自身的名譽又算得了什麽,就隨人說去吧,我現在也不是皇後。”


  主意一定姚荺安下心,這個機會稍縱即逝,司馬禦是很難犯下如此錯誤。


  天漸漸亮了,姚荺洗淨了臉,靜待蕭遠到來。


  沒一會院門處傳來腳步聲,姚荺隻當是蕭遠來了,才出門就看到驚慌失措的鴛鴦。


  “殿下,大事不好了。”鴛鴦麵色慘白。


  “你怎麽了?”姚荺扶住鴛鴦。


  “蕭才人,天元皇後她夜裏被刺客掐死了,聽說頸骨都掐斷了,還有那個小環也是的。”鴛鴦氣喘籲籲。


  “我已經知道了。”


  “殿下,天元皇後是死在出塵宮附近,可見那刺客是從出塵宮附近潛進來的,你夜裏可得小心一些,門窗一定要關緊。”


  鴛鴦頭腦簡單,既然別人都說蕭才人是刺客所殺,她自然也就相信了。


  現在她最擔心姚荺的安危,出塵宮偏僻,巡邏的禁軍也來得少,弄不好那刺客都沒離開皇宮,而是躲在某個隱蔽的地方。


  “我知道,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鴛鴦扁著嘴,道:“殿下,我真希望你能快點回甘露宮,昨天那幾個皇後都爭著要住甘露宮,在甘露宮差點打起來。”


  天樞宮自從興建以來,甘露宮就成為皇後固定的居住,它代表的是身份和地位,是一國之母。


  但其實甘露宮的布置並不如其他宮殿好,采光也不夠明亮。


  “你就隨她們好了。”


  “殿下,我真想來服侍你,見不到你,我一點都不習慣。”


  姚荺笑道:“那你以後嫁人了怎麽辦?可不是天天都見不著我。”


  “我才不嫁人,我要守著殿下你。”


  “如果是西陵王,你也不願意嫁嗎?”姚荺打趣她。


  果然鴛鴦愣了一下,半晌道:“我隻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宮女,連給西陵王做使喚丫頭的資格都沒有,怎麽可能會嫁給西陵王。”


  雖然如此說,但鴛鴦的眼神中明顯有向往。


  “將來的事都是說不定的。”姚荺歎息。


  今日的天氣不太好,一大早烏雲漫天,雲層中隱約有雷電閃現。


  姚荺催促鴛鴦回甘露宮,但鴛鴦哪裏肯,一定要留在出塵宮陪姚荺,姚荺見她心誌堅決也隻好隨她。


  如今留下的事,一個是淘井,一個是釘門窗。


  鴛鴦在井前站了半天想著要如何淘井,井中的落葉有厚厚的一層,拿竹篙往下戳,發現井水還很深。


  “殿下,這需要有人下井去才行,不然這些落葉沒法弄上來。殿下,你等我一下,我回甘露宮叫幾個太監過來幫忙。”


  姚荺趕緊攔住她,道:“別找人了,我現在也不是皇後,也不是甘露宮的主人,不應該再使喚他們。”


  “看你說的,你平時對他們好,難道他們幫個忙也不行嗎?”


  姚荺還是不肯,她想了一個笨法子,就是用桶把落葉舀上來,這方法也不是不可行,就是效率太低。


  “殿下,幹脆我下井去,這活我不信女人幹不了。”鴛鴦豪氣衝天。


  “這井很深,四周滑溜溜的,你下去會有危險,還是按我的方法來吧,反正一時半刻也用不了這口井。”


  兩人還沒決斷下來,雨便紛紛揚揚落下來,夏日的雨瞬間之內便作傾盆之勢 ,兩人趕緊跑到屋裏避雨。


  才坐一會屋裏漏起雨,原來是幾處瓦片碎了,簡直就是屋外下大雨,屋裏下小雨。


  鴛鴦拿著盆和桶放在漏雨的地方,擔憂地瞅著姚荺道:“殿下,這裏如何能住人?時日久了,濕氣入體就會經常身子疼,都沒法子治好。”


  “不礙事,等天晴了把屋頂的瓦收拾一下就行。”姚荺沒在意。


  雨聲滴瀝,兩人擠坐在床榻上聽雨聲,一時相對無言。


  院子裏傳來腳步聲,這次的腳步聲很沉,而且雜亂,似乎是有多人前來。


  姚荺不自覺起了身。


  鴛鴦看到姚荺嚴肅的麵容,也下意識地跟著起身,站到姚荺的身後。


  來人並沒有進來,在門外大聲道:“臣蕭遠求見皇後殿下。”


  姚荺心中一凜,人終於來了。


  她走到門前,隻見一名蓄著虯髯胡須的中年男子佇立在雨中,手中無傘,衣裳已被雨淋濕。姚荺雖未見過蕭遠,但料著此人便是蕭才人的父親蕭遠。


  跟在蕭遠身畔的是趙常侍,還有幾名禁軍。


  “蕭侯爺,請進。”姚荺見趙常侍在場,倒有些不知過會該如何說。


  “皇後殿下,外臣不敢擅自入內。”蕭遠比較知禮,內宮不可擅入,他也仍是稱呼姚荺為皇後。


  “無妨,請進吧,這外間雨大。”


  蕭遠猶豫一會,一時半刻可能說不清楚,既然有趙常侍在場,應該不會有什麽流言蜚語。“臣謝皇後殿下。”他向姚荺拱了拱手。


  進入屋內,眾人才發現屋裏漏雨嚴重,這雨也隻比外間小一些。


  鴛鴦瑟縮在姚荺身後,趙常侍的眼神躍過姚荺,落在她秀麗的麵龐上。


  趙常侍以前不覺得鴛鴦像桐花,可自從知道鴛鴦是桐花的妹妹,是他曾經抱過的那個小女嬰後,趙常侍總覺得鴛鴦像極了桐花,而且很愛瞧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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