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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化鳳

  柳素月羞赧。


  第三日,方和玉帶著柳素月共放荷燈,坐龍舟。


  雖然不是中秋節,但是碼頭的人依舊是絡繹不絕。


  方和玉望著這麽多的人,不禁眉頭緊蹙,他攬了柳素月道:“人太多了,我們子時再來,你我共享這江風落拓。”


  柳素月點了點頭。


  江邊畫樓雕橦,水榭樓台,燈籠火紅,隔岸的閣樓隱隱有胭脂色的味道傳入鼻端。


  江峰樓,大晟皇都第一妓院。


  旁邊則是碧雪樓,飯菜飄香。


  “不如我們且去碧雪樓吃酒,不醉不歸!”方和玉幽幽的道,攔著柳素月的腰身。


  若是鳳朝修知道方和玉如此與她親密,怕是要生氣了吧!

  可柳素月不想拒絕他,畢竟他快撐不住了,他硬撐的自己很有精神。


  柳素月道:“好。”


  其實柳素月不希望他喝酒,可即然他大限將至,那麽最後一逞口舌之快,也算是能了了他一樁情願。


  思及此,柳素月不禁貼進了他,今日就滿足了他。


  方和玉今日特選了一個紅裳,鳳紋蔓延在身體上,黃金之色,更顯貴族之氣,而柳素月則一襲雪裳,頭發輕柔的挽了一個素潔的發簪,大片烏絲散落在腰際,纖長的睫毛桐色的眼眸,顯得溫婉動人。


  她穿成這樣,都是為了方和玉,他快不行了,她想為他祭奠。


  方和玉和她坐進了靠近水邊的閣樓,共望江邊的景色。


  她眸光溫婉,輕柔的看了方和玉一眼。


  方和玉收到了她的眼神,輕笑道:“月兒比往常還要好看,是不是在期盼著我早日離去,你很開心吧?”


  柳素月被看穿了,愕然。


  柳素月趕緊拉回思緒,說道:“怎會,我是在擔心你的病情,你又要吃酒,可知道你已經這樣子了。”


  方和玉聽完她的話,朝她脖子上瞅去,隻見她還戴著玉心。


  方和玉嘴角一揚,很好,很識趣,他上次沒白說,她果然戴著玉心,不曾摘下。


  思及此,方和玉心情就又愉悅了幾分。


  江風四起,卷的她的烏發旋起圓環,一襲白衣配之,她仿若謫仙,從畫卷之外款款而來。


  柔和的燈光映照她臉旁火黃,肌膚如玉,吹彈可破,如嬰兒般嬌嫩的桃魘光潔。


  方和玉道:“你能在我死後也能繼續戴玉心嗎,隨身攜帶,不,隻能戴在脖子上。”


  柳素月一驚,連忙摸向自己的脖子,玉心堅硬潤潔的觸感在手心溫涼。


  柳素月思及此,連忙把手腕收回袖口,恐怕是被他發現木心存在。


  他應該是沒發現吧?


  方和玉自是看到她的舉動,但他已經不想說了。


  藏,繼續藏,藏什麽,無非就是那些個爛木破銀製的鏈子。


  瞞,瞞,瞞什麽瞞,他能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嗎?


  柳素月當然不想惹他置氣,自然是說能道可以。


  方和玉沒有顯露出任何滿意或不滿意。


  柳素月隻能自己心裏打鼓去了。


  菜上齊了。


  方和玉沒有先吃,先盛了酒水。


  柳素月連忙盛了酒水。


  柳素月不會吃酒,但她還是得奉賠。


  方和玉道:“月兒,你應知我心,這杯敬我們自己。”


  言盡,方和玉一飲而盡。


  柳素月連忙舉起酒杯,飲了下去。


  “咳咳咳……”柳素月連連咳嗽,臉都漲紅了。


  方和玉一驚,道:“原來月兒不會吃酒,我還不知道,畢竟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沒吃過酒,看來是我疏露了。月兒不必繼續吃酒,讓我獨自飲吧。”


  柳素月搖搖頭,道:“不行,我得吃,不能讓你獨酌,實為不妥。”


  方和玉道:“不要硬來,不行就別喝,逞能做何?”


  柳素月道:“不,我可以喝,我喝給你看。”


  言盡,柳素月將酒一飲而下,酒水辣嗓,柳素月舌尖又是麻的,想咳嗽卻憋了回去。


  方和玉道:“別喝了,我叫你別喝了,聽到沒有?”


  方和玉將酒杯砸到了桌子上。


  柳素月壓根就沒有想到他會生氣。


  柳素月隻好放下酒杯,不再酌酒。


  吃酒過後,二人共同望江風。


  江風烈烈,勾起二人長發飄蕩。


  方和玉喝了酒,酒性大發,突然攬了柳素月就要吻去。


  “這是我最後一次吻你了,以後再也沒機會了。”方和玉說道。


  言盡,方和玉輕輕啃咬著柳素月的嘴唇,想據為己有。


  “不要胡說。”柳素月抽空說道。


  方和玉邪魅一笑,舌頭偷了一把香。


  “唔。”柳素月輕吟著。


  方和玉笑的更加邪魅。


  忽然,方和玉感覺自己的胸口有氣血翻湧著,異常難受。


  方和玉連忙推開她,兀自的咳嗽起來。


  柳素月關切道:“你還好嗎?”


  方和玉隻覺得自己搖搖欲墜,恐大限將至。


  還能撐一撐,能撐一時是一時。


  方和玉極自然的說:“好。”


  待到了子時,方和玉望了江麵,四下無人,便道:“江上已經無人了,我們共度良宵吧。”


  共度良宵,最後一晚良宵。


  柳素月欣然規往。


  進入了畫枋,船緩緩的沿江行進。


  方和玉把著柳素月坐到船頭上,共同欣賞江邊的景色。


  方和玉靠在柳素月的肩上,幽幽的道:“月兒,待天色將白,我們放荷燈。”


  天色將亮。


  方和玉撐著,將荷燈與柳素月同放。


  荷燈放出,悠悠隨著水轉,飄向了遠方。


  “月兒,西方管這叫浪漫,浪漫嗎?”方和玉撐著,道。


  柳素月點了點頭。


  忽然,方和玉隻感渾身開始僵硬,咳嗽了起來。


  方和玉倚靠在柳素月肩上,道:“你知道嗎?月兒,我此生沒有愛過別人,唯一想要擁有的就隻有你。現……咳咳咳……如今……能……死在……你的……懷裏,我……沒有……遺憾了……咳咳咳……”


  言盡,方和玉眼眸開始渙散,手忽然掉落了下來,向地上倒去。


  柳素月接住了他,頓時流淚:“和玉,你不要死……”


  柳素月搖著頭,邊搖搖頭邊說:“和玉……”


  方和玉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撫上她的臉頰,道:“月兒,你要好好的活著,活出精彩,我死後,記得給我來上酒。我……咳咳咳……等……你。”


  最後兩個字異常艱難,言盡後,咳出一口濁血,斷了氣。


  “和玉……”柳素月痛哭道。


  十月三十,方和玉的墓葬的隊列悠悠向南國而去,柳素月做最後的送行,就隻送到碧瑤關就不經由鳳暮顏允許了。


  於是,柳素月在碧瑤關看了方和玉最後一眼,便得離去。


  方和玉在棺材裏躺著,正安詳,脖子上的玉心正熠熠生輝。


  他一個,她一個,柳素月把玉心珍藏好。


  方和玉已經不戴發簪了,一頭烏發自由散落在肩上,麵色紙白,形如枯槁,也蓋不住曾經傲人的光彩。


  柳素月歎了一口氣,他何嚐不夠可憐,高傲如此,卻早早的離開了,死相並不如生前一般光彩,誰也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目送著送葬的隊伍越行越遠,柳素月駐足在此地,似乎是覺得什麽會發生,她要等待。


  南國皇陵。


  方和玉被葬了進去,這一天下著大雨。


  入夜,修繕地宮的人們都去休息了。


  忽然,棺材發出了一陣金光,將整個皇陵照得很亮。


  人們都驚呆了。


  棺材的蓋忽然打開了,一隻金鳳衝上了天,發出了一聲啼鳴,忽然向南飛去。


  “那是,三皇子?”人群中有人說道。


  “可能真的是吧。”另一個人答道。


  金鳳南飛,尋找梧桐而棲。


  南方有一片梧桐林,金鳳向那邊飛去。


  可它並沒有繼續南飛,而是在天空循回。


  它在等待,它的凰。


  鳳兮鳳兮飛九天,四海遨遊求其凰。


  隻身向北飛去。


  流蘇被釋放出來後,在宮裏守著柳素月的回歸。


  柳素月欣然回來了。


  流蘇很自然的攬了她入懷。


  摸向她的頸間,一抹溫良在指端。


  流蘇蹙眉,道:“怎麽不戴銀心了?”


  柳素月才意識到沒換回來,便道:“這就帶。”


  言盡,掏出了銀心把玉心換下來放到了口袋裏。


  “其實如此,你大可以也像木心一樣把它戴在手腕上。”流蘇幽幽的道。


  “這倒是。”柳素月應道。


  流蘇是真大度,十分的大度,他即使介意柳素月有別的男人的鏈子,他也不會生氣要摘掉它,還要自己戴著。


  流蘇不嫉妒嗎?不,他也嫉妒。隻是,他的包容心很強罷了。


  鳳朝修近幾日都不在,都在昆侖山修煉身體。


  昆侖山靈氣旺盛,眾仙齊聚。


  鳳朝修遭受雷劫,化為人型,雙膝盤起,貪婪的允吸著天地靈氣。


  可鳳朝修一離開昆侖山便又化為了龍體。


  思及此,鳳朝修不禁歎了一口氣,不禁更加勤於修煉了。


  五個人知道了玭珠就在當今皇後柳素月體內,便想辦法引柳素月出來。


  最好的辦法就是製造一場災難,讓柳素月不得不現身。


  因此,公牙控製了雷雨,大晟王朝幾個月不降甘霖。


  於是,鳳暮顏準備帶著人前往祭壇祭祀,這是規矩,企求普降甘霖。


  祭祀的日子到了。


  鳳暮顏帶上了柳素月,姬嫻淑,前往祭壇祭祀。


  五個人已經準備好搶珠了,便早早埋伏在祭壇四周。


  馬車悠悠駛向祭壇,在祭壇周邊停了下來。


  柳素月一行人下了馬車,開始進入了祭壇祭祀。


  巫師開始作歌求雨。


  念叨著旁人聽不懂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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