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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此去經年

  “這裏,找到了。”


  方禹暖站在一處小土丘上,轉頭向陵染一行人揮手。後麵幾個人朝著這個方向走過來,方禹暖又向四周看了看,接著說,“這可真是一個好地方,你看這臨水而居,周圍環著樹木,再往前走就是村莊,還有人的氣息,不錯不錯。”


  齊長茗一上來看到小土丘就淚流滿麵,她一直哭一直哭,漸漸哭得沒有了力氣,最後蹲了下來,她扒拉著小土丘,嘴裏喃喃道,“樓將軍,我們對不起你。”


  齊長茗哭得停不下來,越來越凶。方禹暖沒辦法隻好把她拉到一邊變著法的哄她。雲子墨蹲下來摸了摸泥土,“還是濕潤的。”


  兩人靜默地看著小土丘,小土丘邊有一棵樹木,樹木的葉子都落光了,隻剩下一株枯枝。


  陵染的眼角滑過一行清淚,“我不知道這次讓我們出來的原因是什麽,我們沒辦法救他們。”


  雲子墨感覺到不對,他將手放在小土丘上,疑惑地說,“這裏有生靈的氣息。”


  “月七。”


  “不對,還有一種奇怪的能量,很寧靜的能量,像是某種法器。”雲子墨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真不知道這種能量能帶來什麽,誰會給樓輕盞留下法器。”


  兩人站在土丘上若有所思,風一陣一陣地吹過來,心底陣陣悲涼。


  齊長茗緩過來了,她跟在方禹暖的身邊走過來,整理整理衣袖,虔誠地跪下來,她對著小土丘認認真真地磕了幾個響頭。


  她磕頭磕得十分虔誠,等她站起來的時候,她的額頭沾上了泥土。


  方禹暖看見了總覺得心底有些不舒服,就拿起一塊帕子遞給齊長茗,齊長茗愣了愣,方禹暖鼓著嘴巴說,“頭上有泥土自己擦擦。”


  齊長茗有些感動,弱弱地說,“你以前都沒有對我這麽好。”


  方禹暖瞅著齊長茗,有些無奈,“以前我都不認識你怎麽對你好。”


  齊長茗鼻頭一酸,幾乎又要哭出來了。方禹暖看出這個勢頭,將帕子按在齊長茗的嘴上,”行了,別哭哭啼啼的。”


  齊長茗在方禹暖的身邊一直都注意自己的妝容,此刻哭花了臉,隻剩下嘴唇上的胭脂紅潤潤的,這下子都印在了白色的手帕上。


  “雲子墨。”


  雲子墨看著小土丘,內心百感交集。他和樓輕盞交集不多,此刻胸口是淡淡的難過。他不禁有些佩服這個少年。


  陵染輕飄飄的聲音拉回了雲子墨的思緒。


  雲子墨回過頭,陵染眼中潤滿了眼淚。


  “我們能幹什麽啊?”


  女孩子大概都是愛哭的,隻是陵染問的這句話讓雲子墨的心口鈍痛了起來,他想說些安慰的話,最終卻發現每句話都沒有說服力。他愛笑的眼睛此刻也失去了神采,眼珠變成了黑黑的沒有光彩的一顆,“阿染,我不知道。”他想說:阿染,你竟然哭了。最終卻發現什麽也說不出來。


  陵染取下手鏈,綠色的珠子發著光,她拔下綠色的珠子並把它輕輕地放在小土丘上,她想了想又用泥土把綠色珠子埋得更深一些。


  一行人在小土丘邊站了一上午,從開始的沉默無言到哭哭啼啼,再到最終的沉默無言。


  他們離開的時候依然是沉默無言。


  齊長茗安慰,“姐姐,你們不要難過了,戰死疆場一直是樓將軍的夙願。”


  方禹暖搖著扇子問,“樓將軍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齊長茗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眼底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他似乎是在某座避世的山中長大的。成年後一直在外遊曆,後來突然回來隨著元帥去了戰場。”


  大家心底又是另一番感歎。


  安靜的山穀中站了一個人。


  他披著銀色的鬥篷,帽子將腦袋蓋的緊緊的,隻露出半張臉。一雙眼睛仍然是憂鬱的魅惑的,隻有修道之人才能發現,他的眼睛消失了一顆珠子,成為了平凡的一隻眼睛。隻有另一隻眼睛還帶著魅惑眾生的妖力。


  人魚有鮫珠,夜景棠生了一對,一對鮫珠都封印在他的眼睛上。後來,挽鈴師尊教他秘法,鮫珠成了他法力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才有了後來的幻瞳公子。當時他趴著看樓輕盞的遺體時,偷偷地將鮫珠放進了樓輕盞的口中。


  鮫珠放在口中,可防止蚊蟲叮咬,消滅詛咒。


  他開口,聲音低沉,“我在乎的人不多,卻都一個個的離我遠去,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你不夠勇敢。”樹枝幽幽地晃動,聲音從不知道的地方飄到耳邊。


  夜景棠愣愣地看了四周,“你是誰?月七?小樓?”


  山穀寂靜,夜景棠的聲音開始顫抖,“勇敢?你告訴我什麽才算是勇敢。”


  那股聲音又響了起來,細微地仿佛在歎息,“勇敢就是你能義無反顧地伸一次手,或者,你能放下你正在做的,去做一件不在你計劃之中的事情。”


  夜景棠似乎在思考,山穀裏隻剩下一襲銀白的衣衫包裹的他,他沙啞著嗓音大喊,“對不起我做不到。”


  那股不知名的聲音仿佛也溫柔了下來,仿佛就像是在安慰他,“沒有人怨你。”


  聲音消失了,山穀裏恢複了寧靜。本來晃動的樹枝此刻又幹枯了幾分,仿佛沒有了生命力。隻有溪水和山穀。


  夜景棠流了滿臉的淚。


  他忽然發現,有一些重要的東西從他往後千年萬年的生命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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