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茗湪

  寂靜陰冷的蠻荒之地，夜色降臨，天空中飄著星子。星子的光芒很淡，澆著月光，夜色中也能模糊地視物。

  遠方是一座又一座小山丘，小山丘上生了很少的樹木。山丘中央生了幾堆火，火苗搖搖晃晃。

  土丘邊坐著幾個人，一律是黑色的衣服，袖口和背面綉著雲紋。領子一律很高。

  天氣有些冷，刮著冷冷的寒風，空氣中冒著白色的霧，但是他們烤著火，面目是一樣的冷肅，一句話都沒有說，看得出紀律嚴明。

  有踩在鬆土上的腳步聲。

  「咔嚓咔嚓」

  黑衣使者們扭頭。

  土丘盡頭有人出現，白色的披風，長長的領子遮住脖頸。

  他看起來不過弱冠之年。臉色有些蒼白、濃眉下掛著一雙瑞鳳眼，薄唇抿著，看起來十分沉穩。

  黑衣使者們紛紛點頭，「大人好。」

  執墨點頭，算是應允。

  他徑直穿過人堆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執墨心底有些厭煩，他想一個人靜靜。

  他一個人坐在懸崖邊的一堆亂石中間，靠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他數著可以看見的石塊，一塊一塊地數。

  一切彷彿有生命般。

  心頭煩悶。

  夜色很深卻又睡不著，看起來百無聊奈。奈何夜色很靜，連風聲都沒有。

  他隔得有些遠，火苗「噼里啪啦」的聲音也無法聽到。

  就這樣過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一陣喧鬧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好像還有女孩子的聲音。

  哪裡來的女孩子？

  執墨捏了捏鼻頭，真的是有些困了。他大吼，聲音冷冷地沒有人情味，「幹什麼？」

  喧鬧的聲音一下子寂靜了下來，接下來是一陣腳步聲。待黑衣使者走近，執墨看過去，一群黑色衣服間夾雜著一個粉色襦裙的女孩子。兩個黑衣使者一左一右地架著女孩子，其他的黑衣使者恭敬地侍候在後面，烏泱泱地站了一群人。

  小姑娘穿得單薄，外面披了一件披風，借著微弱的火光可以看見女孩兒生得精緻，只是看起來有些疲憊。

  執墨覺得有些意思。一個亂入營地的小姑娘而已，竟然用一大批的使者簇擁著押過來。

  「你怎麼回事？」執墨漫不經心地問，他招呼著身邊的人放開小姑娘，「你、還有你，怎麼回事？怎麼這樣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一左一右的兩個使者啞口無言，他們放開粉色襦裙的小姑娘，拘束地站到了一邊。

  女孩兒帶著滿臉期頤仰望著執墨，一雙杏核眼在火把下熠熠生輝，「大人，我有三個問題想要請教。」

  執墨扭頭，淡漠地說，「每天都有很多人找我問問題，都是一些關於命運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女孩還是仰頭看著執墨，執墨乾脆跳下石堆，他站在女孩兒的面前。

  女孩仰頭看著執墨，她的眼神有些閃躲。她看了別處一眼，又把目光移回來，她閉上了眼睛，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我是為了湪而來的。」

  執墨覺得有些意思。

  他低著頭看著女孩兒，「有些意思。如果我幫了你，你可以為我們做些什麼？」

  執墨是故意說的，他只是想放出話來，藉機嚇唬女孩兒，讓女孩兒知難而退。

  結果女孩兒一點都不害怕，她轉著一雙秋水瀲灧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執墨，「如果成全了我和湪，我什麼都願意做。」

  執墨有些好奇，反而有些想要成全女孩兒的衝動，他笑了起來，薄唇一彎，笑容乾淨，「我什麼都不需要你做，你的這個願望，我答應了。」

  「你想要詢問關於湪的什麼問題？」

  女孩兒脫口而出，「我什麼時候可以成為湪身邊的星星？」

  女孩兒說完后，一層粉色爬上了她的臉龐，臉色愈發紅潤。她低下頭，掩飾住心底的羞怯。她似乎感受到空氣凝固了。

  黑衣使者們也很安靜，也許是因為他們本來就很安靜。也許是因為守護神湪本來就是桃花泛濫的體質，一雙笑彎了的桃花眼總能引得一群姑娘們芳心暗許，所以沒什麼奇怪的。

  執墨眯了眼睛，他也很好奇湪的命數，他讓女孩兒伸出手，一隻手放在女孩兒的手上面，另一隻手指著天上的某顆星星，星星的光暈在手掌心流動。忽然，一道流星穿過漫天繁星，掌心流動的光暈停頓下來。

  一道極其囂張的聲音在執墨的腦海回蕩。

  「執墨，幹嘛算我的命數？」

  執墨笑著回應，「某人桃花運不少，今日又來一枝。」

  某人似乎有些厭煩，「又不是我主動招的。」

  執墨細細地描述，「水靈靈的姑娘，一雙水靈靈的杏核眼。」他為了使形象更清晰一些，就回過頭問粉衣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