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雨中敘話

  「你是誰？」陵染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對面的女子。

  女子一身白色的道袍，裙擺處綉有一些稀奇的雲紋，她的眉頭蹙了起來，一聲驚呼，「咦——你竟然是有意識的魂靈！」

  「我不知道怎樣就來到這裡！還說什麼我是有緣人，也許我只是做了一場夢。」陵染解釋。

  「這樣啊！」對面的女子蹙眉思索。

  「這是哪？」

  「柔然古國的邊境，劍靈山，我是慕念卿，你想到回去的辦法嗎？」慕念卿看著陵染，一雙眼睛如秋水橫波，閃爍著粼粼波光。

  陵染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猶如做了一場夢，「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樣來的。」

  慕念卿看著陵染，目光淡淡地，但是話語卻又有幾分熱心，「你就只好獃在這裡了。在劍靈山，大部分人都看不見你，但是我能看見，劍靈山的一些長老也能看見。我看見你是沒有關係的，如果一些別有用心的長老們看見你，他們也許會用你來祭劍。」

  陵染的目光往剛剛離開的那群人看了一下，「她們是在幹什麼？看起來很匆忙的樣子。」

  「準備祭祀。在劍靈山，祭祀是很重要的事情，每年都要做許多準備。」

  「祭祀！看起來的確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就在這裡住下吧，既然你來到這裡，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們這種魂靈只有汲取足夠的養分才能活下去，而劍靈山就是這樣的地方，集天地靈氣匯聚之地。」

  陵染極目遠眺，雲霧蒸騰，林木蔥蘢。她糾結了一下，實在沒辦法，既然來到了這裡就只能在這裡住下了。

  作為一隻魂靈，每日呆在劍靈山，飄飄蕩蕩，心裡有了一些空蕩蕩的感覺。

  陵染呆在劍靈山，也打聽到劍靈山的一些事情。劍靈山在柔然邊境算是一座仙山，山下出了作惡的妖魔都是劍靈山收拾的。

  斬一個妖魔，鑄一柄劍。劍靈山之名由此而來。劍靈山的劍都是由道人們施過法的，山下人慕名來到劍靈山，只為求一柄寶劍。只是寶劍認主，有緣人得劍，無緣人只求一窺劍靈山全貌，也算得償所願。

  「念卿——斬一個妖魔，鑄一柄劍，這是為什麼？」陵染趴在欄杆上，看著對面山頭矗立的一個靈劍碑，想著這奇怪的規矩，心頭迷迷濛蒙地搞不清楚。

  慕念卿站在旁邊，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劍靈山本來就是一個匯聚了寶劍的地方，寶劍斬妖魔。至此，斬一個妖魔鑄一柄劍不過是先人定下來的規矩罷了，我也不曉得其中的意思。」

  「你們斬殺的，都是什麼樣的妖魔呢？」

  「當然是，十惡不赦之徒。」

  「嗯。」

  在劍靈山呆了幾日，這裡的事情井井有條，果然是道人們呆的地方，每日的任務就是下山除魔或者修行或者講道，一派浩然正氣。

  陵染不禁想起了天虞山，世人們說那是仙人們呆的地方，也不過是守著上古之神留下來的一派寧靜，百年千年。特別是近來大家都想不務正業，下山聽個小曲賞個美景過不了幾天就被抓回來。到了他們這一代，整日把山上整得雞飛狗跳草木不寧。和劍靈山的浩然正氣比起來，真是雲泥之別。

  「慕念卿，你在想什麼？」

  細雨霏霏的一天，慕念卿呆在門檐下看著外面的雨出神，應該是很涼的日子，慕念卿用藍色的斗篷把自己包裹了起來。陵染看著慕念卿這樣愣愣地不說話，就覺得她是在想一些事情。

  慕念卿開口，她的聲音柔柔地，落在這冷風冷雨里，「我在想下個月就是我下山除妖的日子了。」

  陵染又問，「斬妖魔，為萬世開太平，不好么？」

  「有什麼好，都是一些無聊的事情罷了。」

  慕念卿談起這些事情，嘆了口氣。

  「先人說斬十惡不赦的妖魔，可是現在，根本分不清什麼是妖魔什麼又是十惡不赦的妖魔，看見妖魔立即斬了就是了，可這又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陵染再次問，「可你是慕念卿，下一任的劍靈山掌門，干這些事情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兩人說話間，紅杏走了過來，她打了把傘，遮住檐角滴下來的雨，「姑娘，祭祀用品備好了，可要去看看？」

  慕念卿「嗯」了一聲，向雨中走去。雨滴吧嗒吧嗒地打在傘上，紅杏感覺納悶極了，「姑娘怎麼自言自語的，她是在和誰說話呢！」

  陵染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