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春秋六十載,尤作少年人
喬峰正喝著悶酒,突然出來一個氣度非凡的男子和自己打招呼。
雖然喬峰此刻心情不好,但依舊被李不言的氣度吸引。
江湖中何時又出了李不言這樣一位觀之若仙的男子。
“在下正是喬峰,卻已不是什麽丐幫幫主了。”喬峰抱拳道,“段兄弟如不嫌棄,可過來與我同飲。”
“固所願爾。”
李不言衣袍一卷,桌上小菜便憑空而起,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喬峰桌前。
緊隨其後,李不言與木婉清兩人已經落座。
喬峰隻看得兩人身形飄忽,也不知是如何動作,就已經進到了自己麵前。
“兄台好俊俏的身手。”
“想學的話,我教你啊。”
李不言一句話給喬峰都整不會了。
這般身法就是自己的義弟都遠遠不如,當是世間最頂尖的武功,如何能夠輕易傳授?
可李不言開口真誠,喬峰亦能感覺到他並非是開玩笑。
就在喬峰斟酌用詞,考慮如何表達自己確實欣賞李不言的輕功,但又沒有覬覦之意時,李不言又笑了。
“哈哈哈,喬幫主無需多慮,武功與我不過一樂,人生得一知交好友,才是一大快事。
我這身法名曰‘縮地成寸’,其精要便在……”
喬峰都來不及阻止,李不言已經將這‘縮地成寸’的身法精要細節一一相告。
最奇怪的是,喬峰明明聽得李不言的聲音清澈明朗,可周圍其他食客卻好似全都耳聾了一般。
喬峰的武學天賦奇高,任何一招平平無奇的招數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發出巨大無比的威力。
熟識他的人都說這等武學天賦實是與生俱來,非靠傳授與苦學所能獲致。
喬峰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隻覺什麽招數一學即會,一會即精,臨敵之際,自然而然有諸般巧妙變化。
他生平罕逢敵手,許多強敵內力比他深厚,招數比他巧妙。
但一到交手,總是在最要緊的關頭,以一招半式之差而敗了下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
這些人自知終究無可匹敵,從來沒人再去找他尋仇雪恥。
李不言如此大方的傳授喬峰“縮地成寸”的妙法,一則看中了喬峰開掛一般的武學天賦,想要再確認一下自己的判斷。
二則也是與喬峰示好,喬峰此人義薄雲天,是真正的燕趙悲歌慷慨之士。
今日得了李不言恩惠,來日隻消不是惡貫滿盈,霍亂天下之事,喬峰便都不會站在李不言的對立麵。
這一番傳功不過是盞茶功夫,李不言自石筍領悟諸般妙法,“縮地成寸”便是其中之一。
其長處便是如閃現一般的挪移方式,臨敵之際迅捷如風,來去無蹤。
喬峰本身業藝已是十分驚人,輕功看似不弱,實則全仗自身修為。
如今多了“縮地成寸”的身法,再和掌握淩波微步的段譽比試腳力,便是行個百十裏,也不會輸給段譽了。
喬峰武學天賦異稟,李不言這說了一遍,就已經了然於胸,便是要拒絕有人拒絕不了了。
有心以自身武藝回饋李不言,但想到自身所學皆是丐幫少林高深絕技,根本無法私相授受,心裏更覺有所虧欠。
“段兄此恩,喬峰實在無以為報。”
“我與喬幫主一見如故,見喬幫主甚喜這門功夫,便作些友人間的探討,何來有恩一說?”
李不言是絕不肯承認這恩惠的,“好教喬幫主知曉,段公子隻是在下行走江湖之藝名,並非原本姓名。
在下姓李名不言,這位是內子木婉清。
今日我們夫婦與喬幫主相識本是一樁美事,若是為了這區區身法,牽扯了什麽亂七八糟的關係,反而不美。”
李不言話說的通透,胸襟坦蕩豁然眼前,喬峰雖然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可也難免覺得李不言說的有理。
再者喬峰本就是豪邁慷慨之士,即是萍水相逢,一見如故的知交,自然也就不再扭捏。
“好好好!”
喬峰連喝三聲,卻發現周圍之人同樣一無所查,心中更是驚訝。
“李兄弟快人快語,倒是喬峰故作兒女姿態了。”
喬峰端起酒碗一口飲盡,道:“實不相瞞,喬峰如今已不是丐幫幫主……”
這一碗酒,直教喬峰將杏子林之事傾囊相告。
木婉清這才知道喬峰身上傷勢的來曆。
“李兄木姑娘,兩位若是介意喬峰身世,喬峰也絕無怨言,這‘縮地成寸’之法,喬峰此生絕不使用。”
“喬兄說的什麽酒話。”
李不言才不會介意喬峰的身份,否則也不會傳喬峰縮地成寸了。
“在我眼中,契丹也好,宋人也罷,都是一張嘴巴兩條腿,並無任何區別。
便是退一萬步講,喬兄自幼生活在少室山下,受我漢家文化熏陶,比之某些賣國求榮之輩更似宋人。
我欲與喬兄相交,欽佩的是喬兄為人,而不是什麽血脈。
那馬副幫主之死定有蹊蹺,顯然是有人幕後操縱,絕不是喬兄手段。”
坐在一旁的木婉清更是直接說道:“若我在場,便一劍一個將這些人統統殺了!”
自杏子林事發之後,李不言還是喬峰遇到的第一個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份,相信自己沒有殺害馬大元之人。
更不曾想到那靜坐在李不言身邊的木婉清竟然如此潑辣。
可這都不妨礙喬峰心中高興,又端起一碗酒道:“好,我身受不白之冤,仍有兩位對喬峰深信不疑,真是不虛此生。
李兄弟如不嫌棄,我們便結拜為兄弟!”
李不言沒想到這一套居然把自己給套了進去。
沒聽說喬峰有喜歡拉人結拜的愛好啊。
可喬峰話已出口,李不言再拒絕就有些不合適了。
真要拒絕了,那說了前麵些話的李不言不就成了溜須拍馬之徒了麽。
當然李不言也不抗拒和喬峰結拜,否則都不會特意和喬峰交好。
隻是在身份上,李不言還要爭取一下。
“正和我意,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你我兄弟便在此地結義金蘭如何?”
“如此甚好!”
喬峰又與李不言互敘年歲,李不言卻吟詩一首: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春秋六十載,尤作少年人。”
喬峰一聽李不言自稱‘春秋六十載’,第一時間就要不信。
可聽後一句‘尤作少年人’,再看李不言的風華氣度,真如謫仙一般,便也覺得頗為合理。
如此,李不言抬手一引,酒壇中的酒水如龍吸水一般升起,落在桌上化作冰香。
“香已備齊,更待何時?”
這便向天八拜,隨後便見二人將酒水倒的酒碗滿溢,也不管灑了多少,同時舉起酒碗一碰。
“大哥!”
“賢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