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生而為人
張武和陳菲正聊著，一條短信發到了陳菲的手機裏。陳菲打開，瞟了一眼。就順手遞給張武看。
短信發送人是卓文萱，上麵寫道：私人活動小時已滿，準備融入集體中，今晚，還是我們三個睡哈，好久沒有摟著我的小菲兒睡了。好饞，好饞。後麵還附上一個滴口水的小熊模樣。
“你朋友的口味很重？”
陳菲臉上飛起一抹紅暈。“切。哪像你想象的那樣？”
“你知道我怎麽想象的？”
陳菲冷哼一聲。隨即對著吧台眼巴巴看著他們三人打了一個響指。卓文萱一手提酒，一手端杯，小跑著衝向這邊。另兩人端杯大步走來。
陳菲側頭，美眸撲閃閃盯著張武。輕聲道：“應付得來嗎？要不要姐保護你？”
“切！”
卓文萱三人來到，圍坐在咖啡桌邊。卓文萱隨手拿起桌上的開瓶器，嘭的一聲打開貝蒂蘭高原紅酒。給每人滿上。然後舉起杯，說道：“願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幹！”
五個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各自幹掉手裏的紅酒。
“菲兒，你這寶藏男友是何出生？年齡幾何？籍貫在哪？興趣愛好幾多？拿手技能可有？可否讓我等一觀？”卓文萱側頭看著陳菲。俏皮道。
陳菲指指張武，輕聲道：“你自己問他。”
三雙目光灼灼看著張武。張武輕咳一聲。道：“家世蕭索，身家尚可，年齡十七，籍貫江南望京，興趣愛好不多，拿手技能尚無。”
原來是一個暴發戶哈？卓文萱三人同時閃出這個念頭。一向心高氣傲的陳菲怎會結交一個這樣的男人？
趙元此刻心頭掠過一陣狂喜。終於可以在她麵前露一露臉。
這時候，駐唱歌手正在演唱一首新進流行的歌曲。節奏悠緩，有靡靡之意。舞池裏，一對對男女相擁，正跳著慢節奏的交際舞。
趙元舉杯對陳菲道：“菲兒，等此曲完，我為你獻上一首如何？”
正在與趙汋說悄悄話的陳菲被趙元的話吸引，微抬臻首，疑惑地看著趙元。“無事弦歌？何意？”
“菲兒，難道你不能聞弦歌而知雅意？哼！一點不解風情。趙郎，你我才能琴瑟和鳴！天造地設哦！”卓文萱媚笑著瞅瞅陳菲，又瞥瞥趙元。
此曲結束，趙元也不做解釋，起身，大步來到駐唱歌手跟前，與她說了幾句。又交代伴奏幾句，然後拿起話筒。
“今天是‘風情酒家’開業的日子，多謝各位捧場。作為一名嘉賓，也作為幾位老板娘的好友，今天，我深感榮幸來此為大家獻唱一曲。獻給各位來賓，獻給三位老板娘，特別獻給陳菲小姐。我的心就在這首歌裏。”
隨著音樂緩緩響起。趙元雙手捧著話筒，沉入其中。
這是一首流行情歌，男女對唱。曲調悠揚婉轉，抑揚頓挫。
“那一年，桃花開得正豔……”
趙元的聲音響起，男音充滿磁性，音色渾厚綿純。女聲清脆婉約，如泣如訴。
客人們震驚了。一人分唱兩音，根本分不出女聲是由一個昂藏男子所唱。完全是實力碾壓原唱。
站在舞池中的人們已經忘記的跳舞，閉目，沉浸在這優美動人的音樂之中。
對趙元熟悉的三位並不吃驚。這是卡拉OK一哥。她們習慣了。張武有些微微地錯愕。一千五百年後的歌曲，他很少聽。基本上複古到了華夏公元二十世紀後期的風格。再融合了星族多節奏混搭，與獸人族鏗鏘短節。曲調綿密複雜，失去了音樂本來的清純和醇厚。不過，趙元的唱功堪稱一流。光男女雙聲之技不輸於他那個時代早期的李玉剛。
一曲歌完，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趙元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雲淡風輕地回到桌邊坐下。目光看向剛停止為他鼓掌的張武。
“張武兄弟，你以為我這首歌唱的怎樣？”
“很好，不錯。”
“不如張武兄弟也來獻唱一曲。為風情酒家開業祝賀？”
“算啦，趙元，誰能給你這個卡拉OK一哥比呢？放過別人吧！咯咯，否則某些人不高興啦！是吧，親愛的菲兒妹妹？”卓文萱媚眼如絲看著陳菲。
陳菲美眸看著張武，不說話。
張武明白陳菲的意思，問他需不需要她幫他解圍？
張武起身，再輸也不能輸氣勢啊！
來到駐唱歌手跟前，張武問伴奏是否有一千五百年前的歌曲。他茫然。歌手也搖頭。張武向吉他手要了他手裏的電吉他。來到話筒前。
“今天，有幸來到風情酒家。唱一曲為大家助興。”
全場肅靜，絲絲綿綿的吉他聲響起。如江南春雨綿綿密密，絲絲入扣。輕輕地漫入每個人的心間。輕輕地顫動，勾動每一個人遠古的憂思。
千古憂思，泫然涕下。粗豪蒼涼的聲音響起：
曾經說過不會抽的煙，
都已經吸進肺裏好幾年，
曾經的夢想天真無邪，
後來滿腦子都是為了錢，
每年生日閉目許的願，
能有幾個可以靈驗，
人總會變，
抱歉。
都說生命可以不分貴賤，
可有人，
生來就被叫做少爺，
有人隻能看著地麵，
抬頭都是些肮髒的嘴臉，
勵誌要走社會的前列，
可總是敗在勢力的麵前，
肺腑之言，
抱歉，
我想忘了從前的一切，
做一個凡事不問的俗人，
從今天起遠離人群，
做一隻狡猾的狐狸，
那天我雙手合十，
看著鏡子裏狼狽的自己，
我用了一半的青春，
來思考做人的道理，
對不起，
年少的自己，
行千萬裏，
再別忘了初心。
旋律優美，回腸蕩氣，歌詞明心見性，簡單俚俗。
唱歌的人，身材魁偉，麵貌英挺。手抱吉他，自彈自唱。
這是一首一千五百前的歌。穿越千年而來。與現今的歌曲格調截然不同。酒吧中，人們靜默著，仿佛有什麽東西再喚醒他們身體中的記憶。
他們震撼著，茫然著。靈魂恍若流淌在無盡時光長河中。
幾乎所有的人都癡癡看著歌台上那個高大的身影。蕭索，蒼涼，神秘，讓人沉淪。
過了很久，恍惚間，有一兩聲手掌相擊的聲音。接著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陳菲美眸亮閃閃，看著張武。卓文萱、趙汋也同樣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盯住張武。趙元一把拉住張武的手，低聲道：“好聽。不錯。這是你作的？”
張武搖頭，低聲笑道：“這是很早以前，人族的一首歌，我偶爾翻到的。”
“哦！能在手機上搜索到嗎？”
“恐怕不能。那是大毀滅前的歌了。太久遠了。”張武輕聲感慨道。
幾人默然。
酒吧內，響起了竊竊的議論聲。
“這首歌意境太好，真真的說出了好多人的心裏話啊。我們都迷失了自己。找不回初心了。這天日的社會啊。”
“是啊，這個旋律簡單，幹淨。真是神曲啊！”
“還是唱得好，聲音稍有些嘶啞，有煙嗓的磁性，更能表現這首歌啊。太好聽了。”
“嗯，我錄下來了。回去開一天的單曲循環。”
“對不起，年少的自己。”有人開始抽泣。
“行千萬裏，再別忘了初心。”有人雙眼含淚，握緊了拳頭。
“我想忘了從前的一切，做一個凡事不問的俗人。”有人點頭，做了然狀。
：“人總會變，抱歉。”有人抬頭看著穹頂，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