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次,真的毀容了
“什麽?”獄卒聽到這個,有些著急了。
來人時可是叮囑了,受些折磨便好了,讓他們把握好尺度。因此,在這之前,盡管聽到了聲音,但是卻沒有要來管製的想法。
若不是蘇綰剛才那聲淒厲的哀嚎,恐怕現在,他們還在那裏醉酒呢。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其他了,連忙打開牢門,走了進來。
獄卒上前一步,撩開蘇綰擋住臉的頭發,才看見蘇綰的手捂住傷口,但是,那鮮血,卻順著指縫,潺潺流水般的溢出,頓時,便慌神了。
瞪了那女子一眼,便連忙架著人拖拽了出去。報信的報信,找大夫的找大夫,這牢房,許久未曾這樣熱鬧過了。
雲夢樓裏,老鴇帶著來報信的人,急匆匆的到了樓上。門外,莊順守在那裏。
剛上前,便被莊順給攔了下來。
“做什麽?少爺正休息呢。”此刻少爺正是睡的香的時候,若是被吵醒了,自己定然吃不了兜著走的。
至此,那小廝連忙亮出自己的腰牌表明身份,隨後忙不迭的說著,“快把李公子叫醒,牢中的那位蘇綰姑娘,出事了。”
“出事了?她怎麽樣了,不是讓你們看好的嗎?”這下,莊順也著急了。
旁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雖然他不知道主子為什麽對這個蘇綰如此特殊,但是他卻知道,在主子的心裏,這個蘇綰,是有不一樣的地位。
“現在具體情況還未清楚,隻是那蘇綰姑娘不知怎地,劃破了臉頰。此刻,已經去找大夫了。”
劃破臉頰?壞了。
這下莊順也顧不上其他了,連忙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不多時,便聽到茶盞被摔在地上的聲音,連帶著,還有李牧暴怒的聲音,“毀容了?你們是做什麽吃的,連個人都看不好。”
隨後,便見連忙急匆匆的從裏邊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係著腰帶。神色間的匆忙慌張,毫不掩飾。
等李牧緊趕慢趕的到了之後,隻見大夫已經在著手清理傷口了。而蘇綰,此刻躺在那裏,手用力的扣著床板,以此,來削弱臉上的痛苦。
李牧有些遲疑,他緩了片刻,才走上前去,隻見蘇綰往日裏那張豔麗的臉龐,此刻,已經布滿了鮮血。在大夫的清理下,才略微幹淨了許多。隻是,隨著而來顯露的,是蘇綰臉蛋上,那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鮮血還是控住不住的往外滲出。
即便是覆上了藥沫,卻又很快被浸透,衝刷,隻是徒勞。
“她的傷勢,怎麽樣了?”李牧啞著嗓子問道、
“回稟少爺,這位姑娘的傷口太深,恐怕,需要縫針。”聽到動靜,大夫也顧不上手上的動作,連忙起身回稟道。
這一停頓,好容易有些減緩的鮮血,便又溢了出來。李牧連忙喊著,“你幹什麽呢,快止血啊倒是。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是不想幹了吧。”
這個時候,蘇綰才知道,李牧來了。隻是,她卻不想抬頭看一眼。
這樣著急的語氣,讓她恍若自己回去了一般。可是,蘇綰清楚的知道,這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他在意的,並不是自己的容貌被毀,而是在意自己的容貌被毀之前,他還沒有得到罷了。
被李牧吼了一嗓子,大夫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子。眼前的人是什麽身份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對於這話,他不敢有絲毫的懷疑。連忙坐了下來,開始繼續傷口清理。因為害怕,手都忍不住的有些哆嗦。而這哆嗦,直接讓蘇綰的疼痛更是翻倍的增加。
對此,蘇綰也隻能是泛白了指骨,用力的握住了床板卻始終一聲不吭。
在李牧麵前,雖然已經如此狼狽了。但是,她不想示弱。
終於,在大夫的不懈努力之下,傷口終於止住了。
隻是在縫合前,李牧卻吩咐著人都出去。
此刻,屋內隻剩餘了蘇綰和李牧二人。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讓人作嘔。
盡管臉上的疼痛已經讓蘇綰快要瘋掉了,但是性子裏的執拗,仍舊讓她等待著李牧開口。
過了許久,一聲歎息聲傳來,李牧才終於說話了,“綰綰,你的性子,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啊。若是你肯服軟,你我之間,現如今也不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聽這個意思,還是在怪自己。
蘇綰不樂意了,回懟道,“服軟,若是我服軟,你便可放過我,從此你我毫不相幹嗎?”
“自然是不能。”李牧幹脆的搖頭拒絕。
“嗬,那你說什麽服軟不服軟的。你我之間,終究是你負了我。一個負心漢罷了,如今稍有些權勢,便想著為自己開脫了嗎?當真是可笑。”說完,蘇綰還發出了一陣嘲笑。
“嗬,看來,你現在應該很是後悔吧。”麵對蘇綰的指責,李牧也不惱,坐在那裏,自得的說著。
“是啊,現在想想,我真的是不懂,我不懂我當初為什麽瞎了眼,會看上你。甚至於不顧父母的阻攔,硬要嫁給你這個人渣。若是重來一次,我情願,從未遇到過你。”蘇綰幹脆的回答著。
這話,她憋了許久了。尤其是最近,這個想法,日益深厚。
“嗬嗬,蘇綰,難道時至今日,你還覺得,自己是良善無辜的嗎?你看上我,你不過是看我聽話好擺布,順便臉長的還算可以,你能夠帶的出去罷了。那個時候,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我,不過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跟班罷了。怎地,如今身份掉轉,你便接受不了了嗎?”越說到最後,李牧的聲音越發高亢,仿佛是心中積怨許久,在今日,便火山爆發般的迸發了出來。
聽到這個,蘇綰轉過頭來,認認真真的看著李牧,打量了片刻,問道,“李牧,你我之間,你便是這樣想我的嗎?”
她從未想過,自己青蔥似的愛戀,到最後,居然被批判的一文不值。哪怕現在兩個人決裂,在蘇綰的心中,曾經的那些歲月,也有讓她開心的地方。
但是李牧的下一句話,便直接破滅了她的天真。
“難不成呢?蘇綰,我真的是受夠了,上天給我這樣的一個機會,怕也是看不慣你仗著自己的身份欺壓別人了吧。所以,才讓你也有個機會,來嚐試一下當初帶給別人的苦楚。”
“你說我,欺壓別人?我欺壓誰了?”蘇綰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會被別人這樣點評。而點評的人,還是自己昔日恩愛的老公。
李牧笑了,他站起身來,朝前走了幾步,看著蘇綰,說著,“欺壓誰了?你還真的是問的出口。想想在你麵前卑躬屈膝的我的父母,你嫌棄他們出身農村,便一個勁兒的挑剔著。還有我的幾個姐姐們,你背地裏說了她們多少壞話,做了多少壞事。一樁樁一件件的,還要我和你細說嗎?事到如今,你居然還不悔過,還敢問我,你做了什麽。蘇綰,你真的是沒救了。”
聽到這個,蘇綰明白了,為什麽李牧要對自己這樣了。
若是以前,這些事情,她還真的是不想辯解。畢竟,自己問心無愧。隻是現如今,她卻不得不說了,“李牧,你說我對你爸媽不尊重,你可知道,你爸媽來了之後,從你們家帶來的什麽偏方,黑乎乎的硬要我吃。說什麽,吃這個生男孩。說當初她就是喝了這個,才有的你。我不喝,她便到你跟前哭訴。
至於你那幾個姐姐,因為你的關係,把她們的丈夫安排到了公司。仗著和我們的關係,私底下收受賄賂,中飽私囊。甚至於,還膽大妄為的挪用公款。這些事情,若是捅出去,你可想過,會有什麽後果。若不是我壓下了,恐怕,那幾個人早已經把牢底要坐穿了吧。”
蘇綰說完,這次李牧沒有說話了。
原以為他是在反思自己的問題,誰成想,過了半晌,他反而開口說道,“就這樣,你便不孝順公婆,不尊重大姑姐了?”
就這?
蘇綰都要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了。
隨後,李牧更讓人震驚的話也繼續說了出來,“我媽好心好意的給你找來偏方,你知道那偏方多費力氣嘛。為了我們,她都那麽大歲數的人了,還要上山采藥,還要自己研磨。到你這裏,就被白白糟蹋了。
至於我那些姐夫,即便是貪些錢,你們蘇家家大業大的,又怎麽會在乎這點蠅頭小利的。再者說了,你嫁給了我,那麽你們蘇家,那也就是我們李家的。用自己家的錢,還分什麽你我。你這樣,也太不懂事了。”
聽到這些,若不是蘇綰此刻行動不便,她都真的想下去給他一巴掌。還嫁給他,她們蘇家的錢就是李家的了。
這麽恬不知恥的話他都能夠說的出來,還真的是讓她刮目相看。
深呼吸了幾口,蘇綰讓自己冷靜下來。既然話已經說了起來,那便說開了。讓自己死心,前世今生的,都不會在有絲毫的念想。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既然這樣,你為什麽還要和我結婚。那樣,不是更委屈你爸媽,還有你的姐姐姐夫們啊。”
沒有聽出來蘇綰的嘲諷,李牧繼續說著,“為什麽,自然是為了能夠得到一切。蘇綰,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在我身上找你想要的優越感。我在你身上找我需要的人生捷徑,我們兩個人,互取所需罷了。”
互取所需,好一個互取所需。
臉蛋好看,若是她蘇綰願意,那多的是人趨之若鶩的討好。跟班不跟班的,她差這個嗎?自己年少的一腔情意,在對方看來,居然不過是一場遊戲,當真是癡心錯付。
當初的那一份心動,如今看來,卻是這樣的可笑。
看蘇綰不說話,李牧又繼續說著,“你明明是富家千金,但是卻非要去什麽路邊攤。身上隨便的一件衣服,便是我們一大家子多年的生活費,卻還裝模作樣的和我去市集殺價買衣服。你買回來的那些衣服呢,想必早已經到垃圾桶了吧。蘇綰,你就是這樣的目中無人,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著我在你跟前出醜。”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
當初,自己不過是為了迎合他,顧忌到了他的麵子,便想著去和李牧一起去做他所習慣的事情。那個時候,陷入愛情裏的自己,更是放棄了自己所有的習慣,全心全意的附和著這個男人。
現在看來,當真是不值得啊。
罷了,事到如今,在糾葛過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了。蘇綰偏過頭,擦拭了一下流出的眼淚,隨後又轉過臉去,一臉淡漠的問道,“既然你這麽恨我,看到我這樣狼狽的模樣,想必也很開心了吧。你看也看了,如果可以的話,就請離開吧。”
李牧冷笑一聲,說道,“既然是來看笑話的,那自然是要看全套了才行。蘇綰,看在我們往日的感情上,今日,我便在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願意繼續做我的妾室,那我便帶你出去。隻要你乖乖的,我必定不會薄待你的。”
“李公子的好意,蘇綰心領了。隻是,我們往日的感情,怕是經不起這樣的交換。日後,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別在有什麽瓜葛,便是最好的結局了。”沒有絲毫的猶豫,蘇綰直接便拒絕了這個提議。
還妾室,便是他現在三媒六娉的求自己嫁給他,她也不會同意的。什麽薄待不薄待的,他李牧說的話,現如今她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相信的。
“好,蘇綰,你有骨氣。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那麽接下來的路,你便怪不得我了。”說完,便一揮衣袖離開了屋子。
過了一陣,那位離開的大夫,又顫巍巍的走了進來。
對著蘇綰說道,“姑娘,你臉上的傷口有些大,需要縫合。隻是,這麻沸散如今卻用完了。眼下,眼下來不及準備,你看,你看你是否能夠挨得住呢?”
言語中,有些不忍心,也有些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