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溺水掙紮
墨陽的慌張落入蘇綰的眼中,換來的,是嘲諷一笑,“怎地,看到我醒來,你很意外?”
壓下心底莫名的慌張,墨陽收拾好情緒,穩健的走上前去,熟練的把蘇綰給扶了起來,開始一口一口的喂藥。
就這樣,兩個人都不說話,空氣裏都彌漫著尷尬。
如果說剛開始蘇綰對這種苦掉牙的藥汁排斥的話,那麽到現在,她已經用的很習慣了。甚至於,都不用蜜餞,也能用一碗藥。
擦拭幹淨蘇綰的嘴角,這個時候,墨陽才開口,“你醒與不醒的,於我而言,並沒有什麽區別。若是你聽到了剛才的話,就該知道,若是想要在這個府邸中安然度日,並不是一件多麽簡單的事情。”
麵對這個問題,蘇綰很是坦然,頷首道,“我知道,隻是,這件事情你既然參與進來了,便不可能在置身事外了。”
到底也是繼承了蘇父的商業頭腦,心灰意冷之際,電光火石之間,蘇綰的腦海中,突然迸發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之所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不過是因為自己和地方的地位不對等。如果平等了,或者說,如果自己重新站在高位上,那麽這個局勢,是不是就可以扭轉了呢?
至於無法出府的自己,那自然是沒有這個機會的。但是對於在外行走的墨陽來說,那就是天然的助力了。
於是,她把目標,瞄向了新加入的墨陽。
被蘇綰盯著發毛,那股子獵人般的目光很是鋒利,忍不住的,墨陽有些緊張的問道,“和我有什麽關係,想置你與死地的,是這李府裏的人。我,不過是用來對付你的一個契機罷了。”
墨陽直白的話,蘇綰很是受用。畢竟比起來那種兩麵三刀的人來說,這種直來直往的人,雖說是麵上不好過,但是卻可以少些提防之心。
蘇綰繼續說著,“是,你是一個契機。隻是,若是有機會的話,你想不想自己變成那把刀,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刀刃指向哪裏呢?”
“哼,就憑你?”說完,墨陽放鬆了身子,不在和剛才那般緊張了。
在他看來,蘇綰這話,無異是癡人說夢罷了。畢竟若是她自己真的有能力的話,還會落到如此淒慘的地步嘛。
那陳巧巧,雖說是有一個駭人的背景,但是男人看的,往往不隻是背景。就陳巧巧那般模樣,和蘇綰,絲毫都沒有可比性。
可是,就這樣的一個人,卻能把貌美如花的蘇綰,給打壓到了如此地步。
這樣的一個空有皮囊的人,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要助自己一臂之力,當真是可笑至極。
墨陽的嘲諷,蘇綰聽了個清楚。但是她也不急著反駁,反而問道,“那李牧如此傲居,不過是憑借著李府的財富罷了。若是你也有這樣的財富,那,是不是就可以睥睨了。我蘇綰,雖說淪落至此,但是到底,吃飯的本事還沒有忘記。俗話說的好,民以食為天,若是你能夠開一家讓靈州城權貴都趨之若鶩的酒樓,那你說,還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酒樓?蘇綰姑娘,還當真是異想天開,你知道,這酒樓最重要的是什麽嗎?”說著墨陽上下打量著蘇綰,懷疑這姑娘是不是被打傻了。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異想天開的話來。
“自然,能吸引人慕名而來的,自然是菜肴了。”對於這個問題,蘇綰很是自信。
有件事情,就連李牧也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從小,便被逼的背了許多菜譜,而這些菜譜,自然都是那些大廚世家,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
按照蘇父的話來說,那就是,刻在自己腦子裏的,那才是自己的。
現如今,蘇綰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認同,這不,她就有了用上的機會了嘛。最近蘇綰到也琢磨過其他的辦法,但是翻來覆去的琢磨了一下,卻發現都不可行。
至於之前看的類似穿越小說,所謂憑借自己在現代的一些東西,就能夠在古代混的風生水起的,完全就是侮辱了古人的智商。
畢竟,老祖宗的智慧,也是無窮的。所謂的經驗,也是一代一代經過朝代的更迭時間的流逝,才能在當下的時代中找出最適合的生存之道。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便是這個道理了。
不過,有一頭,是亙古不變的。那便是對美食的向往。尤其還是在這個娛樂方式匱乏的時代,味蕾的滿足,更是重中之重。
“你一個小小的婢女,即便是做了幾天姨娘,又能有什麽過硬的廚藝,讓大家慕名而來呢。”直到現在,墨陽也並沒有把蘇綰的話給放在心上。
畢竟在這個時代,類似於菜譜,藥方之類的,那可是家傳秘籍。若是蘇綰有這樣的絕藝,為何能淪落至此,還便宜了自己。
蘇綰也不與她爭辯,不顧自己的傷勢,掙紮著起身,尋了紙筆來,思索了一番,決定還是從淮揚菜出發吧。畢竟這淮揚菜做工精細,口味南北皆宜,到時候也適合推廣。
而提到這淮揚菜,自然就不得不提這道“清燉蟹粉獅子頭”,畢竟這可是當初隋煬帝賜名的,可見一般了。
而且這靈州城靠近海域,這海鮮,也是極為肥美的。因此,這道菜是在適合不過了。
洋洋灑灑的揮寫下菜譜之後,蘇綰疼的有些齜牙咧嘴。交予墨陽的手中,說道,“這不過是其中一份,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驗證。若是可以,日後我們便兩兩合作,所得利潤皆五五分。如何?”
看著手裏的菜譜,若是剛開始是抱有懷疑的態度,那麽到現在,墨陽已經信了大半了。畢竟,蘇綰的這份自信,似乎都已經展望到了日後日進鬥金的模樣似的。
“你信我?”
“不信。”蘇綰很是幹脆的搖頭,在對方還未說話之前,又說道,“但是現如今,我隻能靠你了。天下最牢不可破的關係,便是利益了。如今我對你有益,你便會護佑我。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可以信你。”
猶豫片刻,墨陽咬牙點頭,“好,那我便去嚐試一下,若是這菜,真如你所說的那般。那麽日後,我們便是合作關係了。隻是,我們的合作,僅限於我用你的菜譜去換銀錢,日後我們分成。至於旁的,恕我就愛莫能助了。”
這話,墨陽也是下了努力的。畢竟,日後要麵對的,可是城主府和首富李家。到時候一個不好,自己便會受牽連。
“好,沒問題。”蘇綰很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畢竟她所求的,不過是自己能夠有一個門路,讓自己有收入罷了。畢竟,小鬼難纏,若是自己能夠籠絡了下人,日後的日子多多少少的也能夠好過些。雖說在這李府的日子還是難熬,但是到底,多少能夠改善些。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蘇綰已經不記得,墨陽離開了多久了。剛開始的時候,每日他還會回來。隻是到了最後,卻越來越難見到他的身影了。
但是對於蘇綰來說,這段時間,卻是難得的時光。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是想把時間定格在這裏。雖然每日還要喝那些苦的掉牙的湯藥,但是到底,她背後的傷勢,一日一日的好了起來。
沒有李牧和陳巧巧來找茬,也不用去做那下人伺候,雖說還是局促在自己的小院中。但是到底,也是難得的清淨。
不過,日子不會這麽順心的。當老天爺下定決心要折磨你的時候,隻會在些許的喘息之後,給你帶來更大的災禍。
等蘇綰的傷勢恢複之後,便按照之前的安排,去做下人的活計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會遭受祥嫂等人的刁難,但是蘇綰到底是心智堅韌之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沒有陳巧巧的吩咐,沒幾日的,便也不似之前那般過分了。
原以為,自己是被遺忘了,誰能想到,對方不過是暫時的麻痹罷了。日後,還有更大的招兒在後邊憋著呢。
今天,蘇綰如同往常一般,劈柴挑水。雖說日子苦些,但是這段時間堅持下來,卻也已然習慣了。到現在,她已經可以跟上大家的步伐,在祥嫂打罵之前,把一切都做好。
因此,即便祥嫂時時刻刻的盯著她,卻不能找出絲毫的錯處來。
對此,蘇綰心中小小的竊喜了一下。不由的,居然生出一種報複的快感來。畢竟,沒有完成上頭交代的祥嫂,怕是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而她即便是在針對,也不能師出無名的打罵自己了。
“嘩啦啦”
隨著最後一桶水倒進去,最後的一個水缸,也裝滿了。她看了一眼時辰,嗯,比往常居然還早了一刻鍾的時間。
果然,她的生命力像蟑螂一樣頑強了要。
就在蘇綰打算稍微休息一下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梅兒火急火燎的聲音,“蘇綰,蘇綰,你在嗎?”
得,又有安排了。
還未曾坐下,蘇綰便站了起來,朝著外邊應著,“在呢。”
不過這次,她卻想錯了。
隻見梅兒跑了進來,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卻不像是要給她派活。顧不上那急促的喘息,梅兒急忙說著,“不好了,墨陽公子,墨陽公子被抓起來了。少夫人她們的人,也馬上,馬上就要過來了。你,你快躲一躲吧。”
被抓起來?
好端端的為什麽被抓起來?
他被抓起來,為什麽要來找她?
刹那間,無數個問號在蘇綰的腦海中盤旋。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邊便傳來了王婆子等人的動靜。
一看見呆愣在原地的蘇綰,便吩咐著,“來人啊,去捆了,送衙門去。”
衙,衙門?
如果她想的不錯,那應該就等同於現在類似於公安局,法院的地方了。隻是,她一天天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種地方,為什麽會和她扯上關係呢。
那地方,可是陳巧巧的地盤,自己若是去了,在大牢裏被害了也沒有人知道,於是連忙掙紮著,“喂,你們不能這樣做。為什麽要綁我去官府,我又沒有做錯什麽!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聽見蘇綰的哭嚎,一旁的王婆子好心的走上前,說道,“蘇綰姑娘,你放心,咱們既然是帶你去見官,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若是真的想結果了你呢,在這裏,隻會更方便。畢竟現如今,你不過是個下人罷了。識相的,就乖乖跟著去,若不然,出了什麽事兒,那可就怨不得我們了。”
說著,便又吩咐人前行了。
而這次,蘇綰不敢在掙紮了。她知道,這王婆子並沒有嚇唬她。殺了她又如何,不過如果碾死一隻螞蟻罷了。想她這樣無依無靠,舉目無親的人,即便是悄無聲息的死了,也不會有人記得她來過的,更別說替她報仇什麽的了。
雖說之後蘇綰老實了許多,但是對方還是在出了院子之後,便把她給捆了個結實,直接把人給塞到了一個逼仄的馬車中,隨後,便啟動了起來。
被蒙著眼睛,堵著嘴,捆綁了身子的蘇綰,此刻蜷縮在馬車上,對那從未去過的目的地已經未知的事情,充滿了無限的恐懼。
一路上,除了街邊熱鬧的叫賣聲,便是車轍壓過路麵的聲音了。若是往日,她定然會頗有興趣的四處打量一番。畢竟來了這裏許久的時日,但是卻未曾出門逛過呢。但是今日,這聲音,卻刺激的蘇綰更加難耐,焦慮。
日子無論好壞,也總是要過下去,禍福無論是否期待,該來的也總是會來的。
盡管蘇綰無限抗拒,但是最終,還是到達了目的地。
被從車子上粗魯的拉扯下來之後,摘掉眼罩,蘇綰看著眼前莊嚴的衙門,不由的有些腿軟。
這個時候,王婆子走上前,說著,“請吧,蘇綰姑娘。讓城主大人久等了,可對你沒有什麽好處的。”
說著,便在後邊推了一把,看著蘇綰踉蹌的朝裏走去。
剛進入大堂,便聽到了兩排的衙差手持殺威棒,敲打著地麵,嘴裏低沉嚴肅的喊著“威武、”
那一瞬,蘇綰原本就有些癱軟的雙腿,此刻更像是剛割了尾巴的人魚公主一般,踩在地上,仿佛是踩在棉花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