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侍宴刁難
等人都走後，城主夫人便吩咐著，“愣著做什麽啊，當真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還不快過來給主人家布菜。”
可憐的蘇綰，背上的傷口還沒有好，硬生生的扛到了現在，如今，卻還不肯放過。
對上李牧的眼神，蘇綰咬咬牙，應答著，“好。”
剛到跟前，城主夫人便把一盤螃蟹拿到了跟前，說著，“諾，你先把這個處理一下，隨後分給大家吃吧。”
看著那一盤螃蟹，還有手中的工具，蘇綰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要知道，當初這些事情，可都有別人去處理的，哪裏能用她親自動手呢。
等不到蘇綰的動作，城主夫人不高興了，嗬斥道，“怎麽，難不成，連這點小事也不會做嗎？雖然現在是個姨娘，但是之前不也是個婢女嘛，這些事情，不就是你的本分嘛。怎麽，才過了沒多久，便忘記了自己的本分了？”
這明裏暗裏的提醒，即便是她心中在如何的安慰自己，也有些破防了。
下人，姨娘。姨娘，下人。
這幾個字無時無刻的充斥在了蘇綰的腦海中，讓她無法逃避現實。
在座的人，怕隻有李牧知道蘇綰了。這樣的事情，往日別說去做了，便是連這個拆解的過程，怕都不會到她眼前來做的。
於是李牧便站起身來，想要幫著開脫，“我來吧，她笨手笨腳的，哪裏會做這種事情。”
說著，便想要把東西拿過來。
隻是，剛伸出去，便被一旁的老太太給拍了下去。嗬斥著，“牧兒，快坐下。好端端的，你起來做什麽。本就是婢女，這些事情，應該是得心應手才是。如此扭捏，看來還是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學不會規矩，日後受苦的，便還是她自己。”
李牧張了張嘴，被自己的親娘一瞪，便老實的坐了下來。
“蘇姨娘，請吧。”
眼看無人在能幫自己了，無奈，蘇綰也隻好拿起來，嚐試著拆解手中的大閘蟹。
隻是，到底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即便是曾經看過人家去做，也從未上手過。這猛然到了自己手中，蘇綰左右比劃著，卻始終是不得其法，無從下手。
“嘶！”
一聲嬌呼，吸引了在座人所有的視線，隻見蘇綰白嫩的手指，此刻鮮血流了下來。想來，是操作不當，不知是被蟹鉗還是工具給傷到了。
不過，即便如此，也並沒有人叫停。
蘇綰知道，幾滴鮮血罷了，沒有人會心疼的。
既然已經做到了這裏，她也不會前功盡棄。於是，便繼續了下去。
本就是嬌養的小姐，如今做起這些事情來，自然是生疏的。不一會兒，手上便有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不過，到底蘇綰是有韌性的，即便是如此，到最後，居然也摸索著拆解了出來。
隻是，盤子上的蟹肉，卻零零散散的狼狽極了。甚至，還有點點血跡布在上邊。
果然，剛一遞過去，陳巧巧便一副嫌棄的模樣，說著，“蘇姨娘，你怕不是要來惡心我們吧。你看看這盤子蟹肉，讓你剝的七零八碎的，上邊還有你的血跡。你讓不讓人吃飯啊。”
“抱歉夫人，蘇綰之前並未做過此事，所以有些不熟練。但是，卻絕對沒有說不想讓夫人用膳的想法呢。”蘇綰站在那裏，小心的揉著手指，解釋著。
“這樣啊，常言道，熟能生巧。既然從未做過，那自然是應該多加練習。我們靈州城靠海，若是連這些本事都沒有，那日後，可如何伺候宴席啊。”陳巧巧說著，便示意侍女下去。
隨後，便又拿上來許多。
那個侍女來到蘇綰跟前，恭敬的說著，“蘇姨娘，還勞煩您稍後好好看著奴婢，以免有什麽步驟遺漏了。”
說完，便利落的演示了起來：“首先，第一步，剪掉大閘蟹的八隻腳，包括兩隻大鉗，放涼後其中的肉會自動與蟹殼分開，很容易被捅出，因此要放到最後來操作。
第二步，將蟹掩，就是蟹肚臍部分的一小塊蓋去掉，這個是不可以吃的，順勢揭開蟹蓋。
第三步，將蟹蓋中的蟹黃舀出，注意中間那個呈三角錐形的，是蟹胃，這個一定要丟掉，不可食用。然後用剪刀將多餘的蟹腳、蟹嘴和蟹肺剪掉。
第四步，用勺柄將蟹身中間一個呈六角形的片狀物挑出來，那是蟹心部分，這個需要丟棄，不可食用。隨後，把蟹黃蟹膏舀出。
第五步，把蟹身掰成兩半，要順著蟹腳來撕，就可以將蟹肉拆出。
第六步，便是我們剛才剪下涼涼的蟹腿，用剪刀把蟹腿剪成三截，最末一截蟹腳尖可充當工具。先用蟹腳尖細的那一頭把蟹腿中段的肉捅出來，再用蟹腳尖粗的那一頭把蟹腿前段的肉捅出來。
這樣，一隻完整的螃蟹便被分解好了。如何，蘇姨娘，你可看明白了？”
麵對著侍女的詢問，蘇綰很想說著自己看明白了。畢竟這幾件事情，聽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難度。
於是，便點頭開始了自己的嚐試。
她在心中默念著步驟，剛開始的時候，很是順利，隻是在後來往出挑出不可食用的部分時，卻有些分不清楚。甚至於到了最後拆解蟹肉的時候，對比那侍女的結果，自己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看看人家，鋪陳得條理分明，絲肉不剩。
在對比一下自己，零碎不堪。
不過，索性也是有進步的。那就是，這次，再也沒有把自己的手劃的鮮血淋漓了。
不過，到底也是聰慧。過了沒多久，便也學的有模有樣了。雖說最後的成果，還是不如侍女的好看，但是到底，也還算是完整了。
隻是當她拿過去的時候，也並未有人賞光。陳巧巧隻說了句，“嗯，一般吧。”便掠過了。
無妨，左右，她也不是真的為了去邀功的。
酒過三巡之後，宴席便散場了。
當然，至於蘇綰吃沒吃的，也沒有人會過來關心的。
若說來的時候，蘇綰還能落到一輛簡陋的馬車。這回去的時候，便開始無比懷念那輛馬車了，雖說它還有些顛簸。
此刻的蘇綰，跟梅兒一起，走在了隊伍的中間。
而那輛簡陋的馬車，現如今坐著的，是陳巧巧和李牧兩個人。美名其曰，說是既然有馬車，便不用在浪費多駕一輛了，現在城主府那邊事多，也沒有多餘的車夫了。若是去李府來找人，恐怕又要耽誤時間。
於是，蘇綰自然而然的，便不再考慮範圍內了。
走了沒多久，蘇綰便有些堅持不住。她看向離著自己已經有了一大截的隊伍，眼神不由的有些飄忽。
又走了幾步，腳步輕浮的蘇綰，終於堅持不住，眼神發黑的，癱軟在那裏。
“蘇姨娘！”這一倒，可嚇壞了梅兒。
連忙把人依靠在自己的懷裏，想要把人喊醒。
隻是手剛碰到了蘇綰的後背，便感覺一片濕潤。梅兒把手拿到前邊一看，隻見自己的手上，一片殷紅，顯然是被血浸濕了。
這個時候，梅兒也顧不上其他了，扯著嗓子喊道，“蘇姨娘暈倒了，停下啊！”
不過很可惜，梅兒的叫喊，並沒有任何人的關注。別說來個人查看一番了，便是連腳步，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而對於這個突然暈倒在大街上的人，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也都漠不關心。畢竟這大街上，多的是因為辛苦而暈倒的人，相比之下，蘇綰不過是穿的些許好些罷了。
就這樣，無人應答，也無人幫忙，梅兒也不敢自己去離開喊人。主仆倆，就這樣在街上待了大半個時辰。
隨後，蘇綰才幽幽轉醒過來。
看著麵含擔憂的梅兒，蘇綰扯著幹裂的嘴角說著，“哭什麽，難不成，你還怕我死在這裏不成。咳咳，扶我起來。”
雖說這梅兒是看著夫人等人的眼神行事，往日裏，也不會給蘇綰太多的好臉色看。但是到底是個小丫頭，若是蘇綰當真死在她麵前，必然也是會害怕的。
蘇綰借著梅兒的力氣，顫抖的站了起來。她舉目看向四周，嘶啞的問著，“梅兒，你可認識回府的路？”
倒不是蘇綰不想逃跑，但是天大地大的，她又能去哪裏呢。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而且也沒有個正兒八經的身份。若是從府裏逃出去，怕隻有那破廟的乞兒，或者那青樓的妓子是她的歸宿了。
那些穿越的小說電視的，都是騙人的。什麽主角光環金手指，出門遇貴人的。在她蘇綰這裏，便是刨了人家祖墳一般的遭報應。
要不然，也不會在街上頂著烈日暈了這麽久，也不見有個好心人上前來詢問一番的。
不過，對於蘇綰的問題，梅兒卻有些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來。
蘇綰是誰啊，看一眼，便知道了梅兒的為難了。
也是，在這裏，女子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即便是為了生計，也是匆匆出來，匆匆回去的。這梅兒，幾歲的時候便買了進來。從來都是隻有采買的下人才能出府的，也難怪梅兒不認識路。
“誒。”長歎一聲，蘇綰也隻好認命，踉蹌著，試圖和路人打探。
不過，問了幾個，無一例外的，均吃了閉門羹。
剛看她走過去的時候，均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看蘇綰還算可以的穿著，都以為是什麽大主顧呢。
隻是蘇綰一開口，便都變了臉色。別說指路了，不耐煩的轟走都有發生。
雖說沒有找到李府，但是卻在路上看到了一家醫館。
蘇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猶豫了片刻，便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便換了幾副藥材，還有一個帶路的小童。
終於，在天黑之際，主仆二人才算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府中。
剛到聽聞閣，蘇綰再也堅持不住的，趴在了床上。有氣無力的吩咐著，“梅兒，你去廚房看看，現在還有什麽吃食。隨便什麽都可以，有口吃的便好了。”
一天了，進肚子的，也就早晨那幾個包子。
過了一會兒，蘇綰聽到了門響，還以為是梅兒回來了，眼睛也沒有睜的問著，“梅兒，怎麽樣了，廚房那邊，可還有東西？”
不過，卻沒有人回話。
隻是，卻有一股勾人的香味直往蘇綰鼻子裏躥。
嗯，是自己最愛的打鹵麵。
是李牧！
這個想法，讓蘇綰的疲憊都減少了不少，驚喜的睜開眼睛，看著來人。
隻是，這臉上的神情還未來得及褪下，卻被眼前的人給驚呆了。
若是她記得不錯，眼前這個一副良家婦女打扮的人，可不就是前些日子在中秋夜宴上獻舞的歌姬嗎？
雖說今日她的穿著打扮和那日很是不同，但是蘇綰卻一眼認了出來。
這個時候，梅兒也回來了，推門之際，高興的說著，“蘇姨娘，奴婢去廚房討了幾個饅頭來，就是有些涼了，先將就著泡著熱水吃吧。”
“嗤，想不到，蘇姨娘的膳食，如此獨特啊。也是虞姬多慮了，還以為蘇姨娘一日水米未進，最是需要一口熱乎乎的麵條呢。”說著，便用絲帕捂著嘴訕笑了起來。
若蘇綰是男人的話，恐怕魂都要被勾搭走了。盡管如此，蘇綰的全身，也是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虞姬，西楚霸王項羽的美人，容顏傾城，才藝並重，舞姿美豔。而眼前這個冒牌貨，恐有虞姬之名，容貌也算上乘，但是這行步之間，卻總有一股子勾引人的媚態，卻是有些玷汙這個名字了。
於是，蘇綰擰著眉頭說著，“你不配虞姬這個名字。”
這話說完，那女子不願意了，譏諷道，“蘇姨娘當真是好大的脾氣，往日裏受寵也就罷了，現如今淪落至此還敢如此猖獗，當真是不知死活。”
“你什麽意思？”蘇綰不懂。
“哈，什麽意思，說你天真，還真的是天真啊。男女之間，你說還能有什麽意思。自然是和你沒意思的事情，來和我做才有意思啊。”說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自己在那裏捂著嘴輕笑。
隻是這一低頭，那脖頸隱藏的痕跡，便展露無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