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到。
風水生就拽著徐陵興衝衝的進了田思思家院子,“六郎,你媳婦兒開始做午飯了嗎?”
風六郎道:“她跟霞姑去邊上的菜地了,應該要過一陣才會開始做飯,水生大哥你若等不及,大可先去喝上幾杯酒。”
風水生果斷點頭,“那就聽你的,先喝上幾杯。”
話落,風水生又興聲道:“徐大夫,來!我們倆先喝幾杯!”
“禦酒坊的酒雖好,也不過是酒,你何故如此激動?”徐陵搖著頭,一臉無奈,水生現在每次來六郎家裏吃喝,那都一定要把他也叫上,這短短時日裏,他的酒量是變好了不少啊!
“徐大夫你不知道了吧!我媳婦兒說那禦酒坊的酒,可是宮裏頭的人才喝得上的!”
屠氏聞言步出廚房,狠狠剜了風水生一眼,道:“人徐大夫可不就是從京城來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風水生立刻衝徐陵問:“那徐大夫你過往在京城的時候,可曾唱過禦酒坊的酒?”
“自然……”
“徐陵?”
徐陵應答的話才剛出口,就被從堂屋走出來的秦觀給打斷了。
與一臉驚訝的秦觀不同,徐陵麵色相當的平靜,還淡笑看向秦觀,“秦兄,好久不見!”
秦觀似愣了愣,接著那滿臉的驚訝就轉變成了怒火,“你一走幾年,音訊全無,虧你還認得有我這麽一個兄弟!”
“怎麽?徐大夫跟秦叔認識?”屠氏來回打量著二人。
“恩。”
應罷,徐陵大步朝著秦觀走過去,“既然你送來了酒,今日你我二人就來暢飲一番吧。”
秦觀又愣了愣。
相識多年,他自然知道徐陵酒量不好。
也清楚徐陵向來對喝酒都是能避則避的!
這破天荒的主動邀他喝酒……
想到當年徐陵離京的原因,他心裏頭的火氣無端的就熄了!
隻低低歎了口氣,應道:“那就暢飲一番,你來好好的與我說說這些年的事!”
小半個時辰後。
田思思跟何氏從菜地裏回來,瞧見堂屋裏已經開喝了的三人,她皺皺眉問道:“徐大夫怎麽跟秦管事關係那麽好了?”
還勾肩搭背的?
像已經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思思,你知道徐大夫跟秦叔是舊識嗎?”屠氏不答反問。
“他們是舊識嗎?”田思思挑著眉詢問的看向何氏。
“你看我幹嘛?我跟表兄前不久才重逢,自然不可能知道!”何氏擰緊了雙眉,一瞬不瞬的盯著堂屋裏正跟徐陵說笑的秦觀,跟徐大夫說話的秦哥哥,好似相當的高興!
“也對哦!”
歎罷,田思思道:“他們這樣隻喝酒怎麽成,我去弄一碟花生米來給他們當下酒菜。”
屠氏霎時一臉懊惱的道:“我前麵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事,卻原來是忘了要幫他們準備下酒菜這一茬啊!”
田思思笑了笑,轉身去廚房之際深深的看了一眼堂屋裏的秦觀跟徐陵,“我想說……”
話到嘴邊,田思思卻沒有說出口。
屠氏情急的問:“你想說什麽啊?”
田思思砸吧了兩下嘴,去到廚房,取了花生米出來,在何氏把火升起來之後才道:“徐大夫離京多年,卻沒有人從京中來看他,想來是他沒有告訴自己的家人朋友他在何處。”
屠氏點頭。
徐大夫來她們下河村幾年了,的確是沒有人來看過他。
把油倒入鍋裏後,田思思續道:“秦管事乃是姑姑的表兄這件事,近日村中好多人都在談論,徐大夫定然也有耳聞,想必他今日過來之前就已經知道會跟秦管事見麵了。”
“這麽說起來,我去徐大夫家裏叫他中午過來吃飯的時候,的確跟他說了禦酒坊的管事來了。”屠氏話落,狐疑的衝田思思問:“這有什麽問題嗎?”
“倒是沒有問題,我隻是在想,徐大夫來了就代表他已經不介意自己的友人知道自己的下落了,那他是不是已經走出了喪妻喪子之痛?”
“唔……”
聽罷田思思所言,屠氏捏著下巴想了想,點著頭道:“你說的有道理!”
田思思未再說什麽,隻專心的翻炒鍋裏的花生米。
待火候差不多了,她把花生米裝起,放到旁邊冷卻了一下,灑上一些糖跟桂花沫,讓閻小小端去了堂屋裏。
她擔心的是……
徐陵若走出了喪妻喪子之痛,或許就不會繼續待在下河村了!
屆時要找徐陵給她爹瞧病可就不方便了!
堂屋那邊。
風水生夾了幾個花生米丟進嘴裏,緊接著就拍了一下桌衝風六郎嚷道:“六郎,你可真是有口福了,弟妹弄個花生米都如此的酥脆!還很香!”
風六郎淡笑掃了一眼那盤花生米。
上麵灑了桂花沫,能不香嗎?
午飯過後。
徐陵醉得不輕。
田思思正要讓風六郎把徐陵扶到風一海床上去小睡片刻,就聽風水生衝徐陵問:“徐大夫你是大夫,不喜酒,而秦叔是賣酒的禦酒坊管事,你們兩個當初是怎麽認識的?”
徐陵許是真的醉了,聞言竟指著秦觀的喉嚨反問:“你們不覺得他那聲音尖細得跟太監一樣?”
秦觀立刻虎著臉瞪過去。
不過……
他嗓音的確尖細陰柔似太監,他也就沒有說什麽,隻瞪了一眼就作罷了。
顯然兩人曾經的關係那是相當的好!
“當年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在戲班學戲,因為師父的刻意刁難,不是唱戲那塊料的他生生把嗓子給唱壞了,而我那時初出茅廬,信誓旦旦要醫好他,最後卻沒能醫好!”
徐陵話落悵然一歎,沒有醫好秦兄,是他除去沒有醫好自己的妻兒外,最遺憾的一件事。
“秦哥哥的嗓子如今還會難受嗎?”何氏心疼的看過去,果然獨自外出闖蕩的秦哥哥也曾如她一般有過得艱辛的時候。
“已經不會難受了。”
秦觀話落,搭上徐陵的肩道:“徐陵當年沒有醫好我,很是自責,就想方設法的勸我離開了那個戲班,介紹我去禦酒坊做事。”
話落,秦觀歎道:“可以說,沒有徐陵,就沒有如今的我啊!”
徐陵聞言把邊上的一壺酒拎到了秦觀麵前,“難得你還記得我曾有恩與你,來!陪我再喝上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