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推斷案發現場
漆黑的房間裏,張莉莉隻能借著微弱的汽車壓過頭頂的聲音判斷自己還活著。
她已經喪失了時間的觀念,不知道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隻能知道自己很餓,這裏很臭,房間很小。
極度的難受。
半夢半醒的時候,房間門被推開了,她已經熟悉了這個鐵門晃動的聲音,隨著燈光亮起來,眼睛像是被灼燒了一樣的痛,她立刻想要伸手捂住眼睛,可是她的手臂並沒有抬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手腕勒住的壓感。
穿著藍色運動服的人走了進來,他低著頭,手裏拿著一個盤子。
“求求你,放我出去吧。”張莉莉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她早已經哭得沒有淚水了,可是麵前的人,並沒有任何憐憫之情,冰冷的眼神絲毫沒有任何變化。
他將盤子放到了張莉莉身旁,用鑰匙將束縛住對方的手腳鎖鏈全部解開,“吃了吧,這是你今天的飯。”
“三天了!”張莉莉竭盡全力的哀求著,“你要什麽?我沒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我……我求求你了……你要怎麽樣都可以……不要關著我了!”
他隻是微微一笑,轉身走到了房間的角落,那裏放著一些雜物,有拖把和掃帚,還有幾塊抹布,轉動掃帚的時候,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回來的男人手中拿著一個掃帚把,他蹲在張莉莉的麵前,問道,“你的小狗叫什麽名字?”
“叫……七七,七月七號買的……所以……叫七七!”張莉莉顫抖著回答道,她死死地抓著床板,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麽。
男人拿出了手機,將一張截圖展示到了張莉莉的麵前,“這是你第一次發消息,內容是‘七七一直在門口蹲著搖尾巴,我拉都拉不回來,一過去還拽我的褲腿,我不理他他還叫,真是煩人!’對吧?”
張莉莉懵了,她不知道這個時候男人拿出手機來問她這個事情是要做什麽,於是連忙點頭。
“這是第二條,二十分鍾之後,你的照片。”男人說著,劃到了第二張,是七七嗚咽著在地上爬行的照片,一條前腿已經勾了起來,不能動了。
“你的表達是,‘古人說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子,打過一頓就消停了,現在也不叫了,就是嗚嗚嗚的很煩。’對嗎?”
張莉莉迷茫的看著男人,不知所措。
男人將手機收了起來,“你想出去嗎?”
“想!你怎麽才能放過我……求求你……我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棍子劃過空氣的時候,風聲在張莉莉的耳畔響起,下一秒,便是撕裂得叫喊聲。
“它想!出去!”每一個字都是狠狠的一棒。
“你也想!出去!”
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從張莉莉喉嚨深處發出,她從床上滾落在地上,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褲腿,她憤命的去咬,去抓,去打。
可是就在她右手伸出來的時候,男人一腳踩在了她的胳膊上。
三棍。
鐵質實心的掃把棍子打歪了,打折了。
張莉莉的胳膊也折了。
她喉嚨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半張著嘴,滿麵的淚水早就將她的妝容胡得花了。
男人拿著手機,對著張莉莉拍著。
“果然,古人說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子,打過一頓就消停了,現在也不叫了,就是嗚嗚嗚的很煩。”男人的聲音很冷漠,他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具屍體。
最終,張莉莉昏迷了過去。
男人將地上的鐵棍一腳踹出了房間,關閉了燈之後,厚重的鐵門再次關閉。
房間剩下一片漆黑。
……
“誰一直在給你發信息?”驅車的路上,張之聞問道。
“一個神經病和一隻劍齒龍。”方雲麒哦了一聲,“沒有眉毛的劍齒龍。”
“那是因為我沒有化妝!”手機裏傳來了叫聲,“蚊子蚊子,少爺欺負我!”
張之聞哈哈一笑,“琪琪啊,我說呢,別說你還真像劍齒龍,哪兒都大,虎牙也大,就是膽子不大。”
“哼!”周琪琪雖然生氣,但是也沒有掛斷電話,反而是直接轉了話題,“你們現在是去案發現場嘛?”
“這個爛尾樓是怎麽回事兒?”方雲麒問道。
周琪琪反應了一會兒,“我去查。”
爛尾樓在城郊。
“這裏是被華豐集團承包的,因為疫情原因,工期耽擱了,****的傳播速度是真的快,也就一個來月的事情,本來都打算封頂了,結果到都無法施工。”接待的刑警是當地市局負責這起案子的組內成員,孫智。
當然,接待他們二人並非是因為上層交換案件的關係,而是因為張之聞給他老爹打了個電話,老張也就安排了下來,說是參觀見學,畢竟孩子以後也是要進警校的,再加上之前方雲麒破了幾樁案子,都是張之聞參與的,張之聞大包大攬將功勞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現在聲名在外,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個好苗子。
“兄弟你來也不說一下,今天我們分局座專門安排了負責案件的一組配合你,看看有沒有新的進展。”孫智帶著二人向上走,“我們已經對現場完成了勘探……”
孫智還在介紹著,走入了第三層的隔間,這個房間就是案發現場。
進入房間的隻有張之聞一個人,方雲麒留在了外麵。
環顧四周,方雲麒向外看去,這裏是城郊,人流確實比較少,西麵有零星的商鋪,東麵則是一條河流。
確實看起來荒廢了很久,這裏幾乎是沒有人來過的痕跡,地上的灰塵除了進出那個房間的道路上已經被磨去,其他的地方還是非常厚重,蜘蛛結網,老鼠縱橫。
對於方雲麒來說,這裏沒有什麽價值了,轉頭走下了爛尾樓,來到了一個便利店,這是附近唯一的便利店。
“歡迎光臨。”便利店上麵掛著的玩偶發出了機械式的叫喊,隨著下樓的腳步,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出來,“要點啥?”
“拿包冬蟲夏草,謝謝。”方雲麒指了指那個中支的煙。
老板遞過來,“45。”
結了賬之後,方雲麒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拿出一根遞給了老板,老板憨憨一笑接過,自己點燃。
“今天一上我就我一個客人啊。”方雲麒笑道。
“是啊,本來以為租了個大樓盤旁邊能賺點錢,誰知道這疫情鬧得,小區建成不建成都不說了,這本來準備搬過來的醫院和商城都聽說不搬了。”中年老板撓了撓為數不多的頭發,坐在了櫃台裏麵。
“這幾天人都很少啊。”方雲麒說道。
“前幾個月人多,警察烏央烏央的往這裏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聽隔壁五金店的那小子說,可能是樓盤要再開發,警察過來幫忙維護秩序,清理裏麵的流浪漢。”
警察多可能就是發現屍體的時候。
“這裏有流浪漢?”方雲麒問道。
“是啊。”老板猛吸了一口,“你別說,前些日子的時候,疫情管控嚴,沒什麽人來,這不從四月份開始,也就少多了,再加上北侖就沒有出過確診的人,該開門的也都開門了,沒人管的流浪漢也都湊過來,有爛尾樓還能不住咋的?”
方雲麒點了點頭。
“五月份的時候,有沒有來過什麽奇怪的人?”方雲麒問道。
“不記得了。”老板說道,“到是五月份經常有警察來問,我估計是不是流浪漢找不到了?不過也不應該,之前有收容中心的人來過,估計都帶走了吧。”
“收容中心?”方雲麒不解,還有這種地方?不過他並沒有發問。
老板點了點頭,“來了個小夥子,人還挺精幹,從我這兒批了三箱子礦泉水給那幫流浪漢拿去,連續來了兩天,第三天就沒見了。”
“這事兒你和警察說過嗎?”方雲麒問道。
“說過。”老板將煙掐滅了,“小夥子還要點啥?沒要的我就去後麵打牌了,幾個哥們兒等著呢。”
“去吧。”方雲麒笑著走出了門,上麵的玩偶依舊叫了一聲,“歡迎光臨。”
便利店是沒有監控的,也不是連鎖二十四小時,想要從這裏找些線索還是比較難,不過看向最近的十字路口,方雲麒看到了一個監控設備。
“喂您好,我的車五月七號的時候,在香灣路和東海街交匯處的十字路口被人用石頭刮花了,我想請問一下這個道路的十字路口攝像頭是不是開著?當時沒有時間來處理,這幾天沒事兒了問問。”
“壞的。”交警說道,“四月初的時候就被人打壞了,附近隻有十字路口有攝像頭,所以也不知道是誰,估計是村民的娃們玩的時候弄的,這些小兔崽子。”
“後來沒修?”方雲麒舉著手機。
“報備了之後,是五月下旬來修好的,這條路上的監控經常壞,不是石頭打的,就是彈弓射的。”交警說道。
“好,謝謝,那我就等著報保險吧。”方雲麒將手機掛斷。
深吸了口氣,方雲麒仰頭看著那個爛尾樓。
案發的房間是靠近東麵的湖水,這裏應該不好發現什麽,於是轉頭繞到了樓東。
這裏視野比較寬闊。
小區在爛尾樓的南邊,這裏應該是一個獨立的辦公樓或者是售樓部之類的,反正不是很高,隻有五層的樣子,緊挨著小區。可是小區也沒有完工,再加上疫情的原因,這裏沒有幾個人。
安保的筆錄他已經看過了,沒有什麽發現。
走到了湖水附近,再抬頭看去,方雲麒這才看到現場的那麵牆。
水泥的顏色和周遭的牆壁一模一樣,並沒有感覺到突兀,從這裏更是看不到現場裏麵的狀況,隻能看到通往現場的路上一部分的位置。
正好,張之聞和孫智站在那裏抽煙。
“喂!”張之聞招手喊著下方的方雲麒。
方雲麒沒搭理他,轉到了後方。
湖水很平靜,是人工湖,裏麵養了一些錦鯉,用來裝點湖水,還有一些荷花和其他水性植物,到是滿滿的一池塘,不過因為沒有打理,現在也死了大半。
不一會兒張之聞和孫智已經走了下來。
“怎麽樣?什麽發現?”張之聞問道。
“說說你的。”方雲麒撇頭看去。
“這邊做的很細致,基本上案發現場所有的東西都拿去化驗了,檢驗結果也沒什麽特別的,沒有什麽毒藥之類的,現場也沒有凶手的痕跡,找到了一個太陽能發電的攝像頭,視頻終端手機也在這裏,手機上麵沒有指紋,卡是女子自己的。”張之聞說道。
“視頻是在直播第三天開始的,也就是女子開啟家裏的直播第二日的事情。”孫智補充道,“現場的手機是根據太陽能電池板直接連接充電器的,設置成為了勿擾模式,沒有電話和信息進來。”
“我試過,完全密封,怎麽喊外麵都聽不到,所以……”張之聞歎息了一聲,“我們似乎沒有什麽進展。”
“屍體在哪兒?”方雲麒問。
“在局裏,我帶你們去。”孫智也有些喪失鬥誌。
三人驅車兩輛來到了北侖市局,走入法醫處後,一個實習助手帶著三人到了屍體冷櫃。
“家屬已經確認過了,是本人沒錯,但是結案之前,還不能安葬。”孫智說道。
方雲麒看著屍體,是一個長相普通的女人,長長的黑發散開四落,有些已經脫離了身體,粘在裹屍袋上。胸口和內髒因為解刨的緣故,中間有一條暗紅色的線,現在的手段已經非常先進了,不會留下什麽巨大的傷口。
戴上手套,單手直接抻開了女子左邊腋下的部位,方雲麒轉頭對著實習法醫說道,“這一部分的毛發,檢查一下。”
“啊?”助手有點恍惚。
他不喜歡重複第二遍,將手套取下來,對著孫智說道,“多謝了,幾天可以出結果?”
“明天就可以了。”孫智說。
“什麽意思?”張之聞在一旁皺著眉問道。
“如果檢測結果沒有錯的話,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方雲麒將手套丟到了垃圾袋裏麵,平靜的說道,“很可能我們看到的監控所有的內容,都是在另外一個地方拍攝的,最終在死了之後,才被移動到了這裏。”
孫智一愣,“怎麽會?”
“等報告出來,就知道了。”方雲麒徑直走出了房間。
這個味道和屍體,他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