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視覺感知
黑油油的花朵，隻可能在地獄中綻放。生長其中的一根根小指般粗細的花須，好象是一個個獨立的生命。以超乎尋常的速度蜿蜒著，如同毒蛇吐信。眨眼間，已至近前。輕輕拂過麵色凝重的臉頰，柔軟的好似絲綢滑過。那一刻，所有的緊張全都煙消雲散。隻想閉上眼，盡情睡去。
“嘭！”
半空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猶如當頭棒喝。吳有才猛睜雙眼，兩支鋒利的長矛已近在咫尺。差一點，便能從肋下把人刺個對穿。卻不知為何，戛然而止。片刻停頓過後，一閃即逝。這個時候，就算吳有才反應再遲鈍，也知道危險去那兒了。
“小心！蜘蛛朝你那邊去了！”
整個幽暗的環境裏隻有一支手電筒，而且就在蔡建國手裏。根本不用任何人的提醒，他也知道有個龐然大物衝自己過去了。轉身想跳上岩壁，卻一腳踏空。伸手抓住蛛絲，頓時被沾個結實。
視線被擋，吳有才看不到蔡建國那邊的情況。手電筒的光柱到處亂晃，把蜘蛛的背影逐漸顯現出來。頂端帶尖的橢圓體，外觀有點象六月鮮桃。就在這時，光柱突然消失。周圍陷入一片黑暗的同時，有嗜咬的聲響傳來。
“虎子！”
吳有才大吼一聲，雙眼突然變得血紅。心念過處，刀已出鞘。那一刻，消失的蛛網突然變得明亮無比。在縱橫交錯之間，豁然出現那個頂端帶尖的桃狀物。於是，三步並作兩步追到近前。接著，一刀、兩刀、三刀……
利刃不斷在吳有才的手中瘋狂揮舞，迅速斬落一根根花瓣。直到黑花被剝成一個禿瓢，然後被一刀兩斷。從中間一分為二，翻轉著摔下深淵。
“虎子.……”
悲憤剛變成嘶吼，隨後被一根突然照向深淵的光柱打斷。不多時，隻聽光柱頂端傳來一聲驚歎。
“真……真他娘的厲害！”
能說話，證明人沒事。吳有才心裏一激動，衝上去就想給蔡建國來個熊抱。一腳踏下去，腳底頓時被沾個結實。
“哎呀！粘住了！”
“等……等等，等等！讓.……讓我先.……喘口氣！”
意識到手電筒的光柱一直在抖，蔡建國忙穩定心神。確認身體各部件完整，隻有胳膊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這就說明，不但人沒事，而且不是在做夢。
對於這個結果，蔡建國仍心有餘悸。能被駭成這樣，完全是兩件事湊成的。第一件，危險臨近時，好似一輛解放牌卡車疾駛而來。攜著勁風，一閃既至。這要是撞上，僥幸活下來，也落個半身不遂。
第二件，明明已經做好粉身碎骨的準備，接下來愣是啥事沒有。而完成這次壯舉的，竟然是隨後跟過來的吳有才。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就剛才那個脫了鞋也攆不上的距離，而且當時也沒有一點光亮，他是如何做到！？要是不是今天親眼所看，打死也不信！
蔡建國心裏想著，嘴上什麽都沒說。發現吳有才伸著手，忙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遞過去。“給你！”
吳有才心裏很清楚，之前多虧有個東西砸中蜘蛛。要不是那一聲響，估計現在已經被蜘蛛拖進洞裏去了。邊燒著蛛絲，邊問道：“你剛才……”
蔡建國突然做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指腳下。周圍沒有風，蛛網依然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微微晃動著。吳有才心裏一凜，忙循著手電筒的光柱朝下望過去。
輪胎一般大小的光圈沿著蛛絲走向來回掃了半天，也沒有任何發現。包括，前後左右。就在這時，晃動突然停了。麵麵相覷過後，兩個人猛地望向頭頂。隨著昏黃發暗的光圈打在鋥光瓦亮的黑色圓球上，一朵黑花正在綻放。兩根鋒利的螯肢，好似長矛一般。夾雜在小指粗細的花瓣之間，朝蔡建國刺來。
“噌！”
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過後，半支長矛翻轉著掉進深淵。蜘蛛吃疼，馬上放棄到嘴的獵物。轉動肥碩的身軀，朝吳有才撞去。吳有才也沒猶豫，單手攀住蛛絲猛地往下一墜。借著拉力飛身躍起，一刀紮向兩支螯肢的中間位置。
這次攻擊不可謂不迅速，已經可以確認整個刀身都會沒進去。可是就在刀尖即將命中目標的時候，突然沿著黑球邊緣滑向一側。幾乎與此同時，半截長矛和一支長矛同時紮向吳有才的兩肋。
危急時刻，避無可避的吳有才突然被蛛絲拽了下去。隻覺得頭頂一涼，棉帽子被兩支交叉的長矛打包帶走。由於隻是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愣是擦得頭皮發麻。
雙方一旦上手，便不死不休。下墜達到極限，繃緊的蛛絲再次將吳有才彈起。在到處亂晃的手電筒的光亮之中，上去又是一刀。不出所料，當鋒利的刀刃碰到光滑的圓球表麵，再度出現偏轉。但這次不同，吳有才並未用盡全力。在上升即將達到極限之際，一刀滑向黑色圓球右側的凸起。
眼看著刀鋒就要起出那一溜水滴狀的凸起，吳有才突然被蛛絲硬生生拽了下去。而再次刺來的長矛，也跟著落空。
這個時候，蔡建國也快瘋掉了。拿手電筒當探照燈用，照了上麵照下麵。即便如此，依然跟不上節奏。剛想張嘴罵娘，就聽吳有才喊道：“別照我，照蜘蛛！”
一聲提醒，蔡建國恍然。周圍的環境使然，導致蜘蛛的視覺器官退化很嚴重。但凡能察覺到點光亮，也會先過去幹掉打燈的。然後，再去慢慢消化另一個攻擊單位。問題是，它把吳有才想簡單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裏，並不是隻有你能感知到對方！蔡建國想罷，信心滿滿的問道：“要不，我把燈關掉！？”
“別關！”剛被蛛絲彈起的吳有才驚呼一聲，就見周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哎呀！不好！你大爺的，害我！？”
蔡建國此時也顧不得解釋，伸手摸向挎包。手電筒雖然丟在冰裂穀，好在帶著備用電池。就在他手忙腳亂之時，忽聽頭頂上方傳來沉悶的撞擊聲。接著，陷入一片死寂。“大頭！吳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