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逆水而上
轟鳴聲一直在腦子裏響個不停，好象有人在耳邊肆無忌憚地吹喇叭。吵得你腿腳發軟，你還找不著這小子在那兒。直到步入無盡的黑暗之中，哨聲戛然而止。
在一片猝不及防的靜寂之中，腿腳突然變得堅強有力。再回頭，隻見明亮處人頭攢動。咯咯咯的聲響，隨即傳來。那動靜，如同敲打幾十架芝加哥打字機。卻隻響在洞口，沒有一丁點朝裏延伸的意思。
“早知道它們不敢進來，咱們也不至於彈盡糧絕啊！”吳有才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打著哈哈。
蔡建國沒聽他胡扯，折下兩根藤蔓。在上麵纏些布條，再澆點煤油。製成兩支簡易火把，隨手遞給吳有才。往外走，顯然行不通。那邊等著一幫搶肉的，恨不得把兩個人生吞活剝。山洞內部極深，裏麵沒有一點光線。吳有才明白蔡建國啥意思，摸出火柴點起火把。卻無奈的發現，僅有的兩盒火柴全都被浸濕。
“有火嗎！？”吳有才低聲問道：
蔡建國嗯了一聲。“現在不能點火，會把它們全都引進來的！”
“喔！對對對！”吳有才恍然，忙點頭稱是。隻是再看黑漆馬糊的環境，頓時沒了底氣。通過冰裂穀的遭遇戰可以發現，堵在洞口的那幫家夥不懼生死。就這勁頭，愣是不敢進來。這要是說洞裏有它們懼怕的東西，完全說得通。
吳有才使勁咽口唾沫，心虛道：“裏麵，不會是有啥東西吧！？”
“屁！”蔡建國忍不住撇撇嘴。“咱們身上，現在濺得都是它們的血。更可能的是，它們已經把咱倆當成自己人啦！”
“行吧！你怎麽說，怎麽……”
吳有才話沒說完，嘴巴立馬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拿舌頭一舔，鹹甜的味道頓時喚起一陣衝動。不爭氣的肚皮咕嚕嚕的一陣響，全世界突然安靜下來。洞口方向響個不停的咯咯聲，也隨之消失無蹤。
“不好！”
蔡建國心知不妙，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著吳有才就往山洞深處跑。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的到處亂撞。直到將重新響起的咯咯聲遠遠拋開，再也看不見洞口的亮光。
“留在原地，千萬別亂動！”黑暗中，鬆開吳有才的蔡建國低聲提醒道：“可能存在斷層，掉下去會很麻煩的！”
這裏所謂的斷層，即造山運動留下的山體斷折部分。燕山運動，造就當地連綿起伏的皚皚白雪。其海拔高度，大都在五千米以上。最高的一座山峰，據說有六千七百多米。由於地勢結構較為複雜，在山體外部形成大量斷層。懸冰川，大多與這些斷層有關。超過百米高的懸冰川，有的是。
山體外部存在斷層，內部也有大量斷裂現象。或高或低，形狀各異。矮的，幾公分而已。高的，深不見底。這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一了百了。麻煩！？沒有的。
火星四濺過後，蔡建國手裏多出一團微弱的光。雖然照不亮周圍無盡的黑暗，卻能在心頭燃起一根蠟燭。隨著兩支火把被點燃，頓時帶來些許溫暖。整個心情，都融化其中。
蔡建國使用的防風打火機，銀灰色金屬外殼。吳有才小時候家裏有一個，是他爺爺在龍源裏戰鬥中從一個外國大兵手裏繳獲的。後來不知怎地，沒了。為這事，屁股沒少挨板子。
“嗨！我說，虎子！你把打火機給我看看來！”
“看個屁！這不是你家丟得那個！”蔡建國晃晃手裏的打火機，然後往兜裏一揣。“那年，你爺爺在龍源裏，我爺爺在三所裏。你們家有戰利品，我們家也有！”
吳有才不聽這茬。“不對吧！你家裏要是有，怎麽沒見你拿出來顯擺過！？”
蔡建國本來不想解釋這事，想想還是算了。不解釋明白，誤會隻會更深。“你爸不抽煙，對吧！？我爸抽煙，打火機形影不離。我要是偷出來跟你顯擺，他還不待揍死我！？”
這個解釋，聽著也算合理。吳有才心情不太好，幹脆沒言語。剛要邁步，心裏一激。隨即重心不穩，差點大頭衝下栽下去。多虧蔡建國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拽住。
“哎呀！我……我.……”
回想起剛才的經曆，吳有才直覺得心驚肉跳。再說話時，已經不成溜。不過半步之遙，一條深不見底的深淵。仔細聽聽，下方隱隱傳來水聲。這要是掉下去，估計能‘啊’半天！
前麵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左側卻有一條大半米寬的橫截麵。緩緩向上，看不到盡頭。別看外麵吐口唾沫都能變成冰，山洞內部卻是恒溫環境。到處都在滴水，偶爾還能形成小徑流。水往低處流，逆水而上方為正途。再加上煙往上飄，證明洞口在上麵某處。
路過一處小水窪，吳有才提議原地休整。現在除了滴水聲，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響。既然不用擔心再有怪物襲擾，也就不需要再塗這種偽裝色。幹脆蹲下洗漱一番，然後讓蔡建國也過去洗把臉。
“這座山洞，你們之前沒來過！？”蔡建國用毛巾擦著臉，隨口問道：
山上的洞窟到底有多少，當地人誰也不清楚。據說，幾輩子也數不完。所以，吳有才無視這方麵的話題。
“虎子！你還能問點有用的不！？”
蔡建國點點頭。“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不去當兵！？”
吳有才一陣錯愕。“虎子！說實話，我真的挺羨慕你們的！就算以後複員轉業，至少也能有一大幫戰友湊在一起喝酒聊天啥的。”
蔡建國顯然沒聽明白，問道：“你什麽意思！？”
吳有才使勁擦擦臉，接過毛巾係在背包帶上。“走吧！如果能找到出口，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說這事。所以，咱倆都要努力活著！”
在蔡建國的印象裏，吳有才一直都是個十分有主見的家夥。哪怕遇到的情況再危急，也不會說些沒底氣的話。快步跟上的同時，歎道：“看來，環境真能改變一個人。十幾年沒見，直接慫了！”
“慫個屁！”吳有才說完，哈哈一笑。“等任務結束，我請你喝咱們馬場釀造的燒刀子。一口下去，直接從嗓子眼燒到胃。嗨！那感覺，簡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