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穀口之戰
槍上的刺刀有一股冷森森的味道，寒意更是直透脊梁骨。相比周圍滿眼的雪白，竟已溫暖如春。很明顯，這是見過腥的。回想起山上村的彈孔，吳有才咬牙切齒。上手剁翻兩個企圖攔阻的目標，愣是將包圍圈撕開一道大豁口。
“別跟他們耽誤時間，跟我往山下衝！”
知道對方聽不懂，蔡建國也沒言語。左右擺動槍身，撥打開斜刺過來的兩把刺刀。接著墊步向前，用槍托重重拍在一頂鋼盔上。趁著爭取到的這片刻空擋，轉身交換位置。
吳有才剛接替突防位置，就見寒光閃到胸前。不退反進，用刀背格擋的同時，順勢一刀。刀鋒劃開目標下巴，逆勢而上，直到挑飛鋼盔。接下來幾次猛攻，都被硬生生頂回來。隨著包圍圈開始縮小，來自三個方向的刺刀全都往他一個人身上招呼。
前麵形勢萬分危急之時，負責斷後的蔡建國也不好過。剛橫槍格擋，就見左肋下方閃過一道寒光。百忙之中不及多想，忙微微側身，提氣、收腹、弓腰。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眼瞅著一把刺刀從子彈袋和胸前之間的縫隙中穿過去。
數次交鋒，讓吳有才意識到越往前越危險。層層疊疊，密不透風。再硬衝，分分鍾都有被攮成馬蜂窩的可能。心念過處，反手一刀。兩個人配合默契，勿需言語交流。同時轉身，交換位置。改變突圍方向，開始往山上衝。
深陷重圍，已是凶險萬分。吳有才堪堪頂住壓力，奮力砍至包圍圈邊緣。正爭取機會突圍出去，沒想到又是裏三層外三層。厚墩墩的樣子，再次把上山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勉強撥打開刺刀，吳有才隨手一刀。沒想到對方隻是稍微一退，便成功躲開這致命一擊。三尺長刀，依然不如步槍加刺刀的長度。很明顯，對方已經找到防守辦法。
再這麽下去，今天要死在這兒不可！吳有才額頭見汗，暗暗叫苦不迭。就在這時，冷不丁發現左手邊的包圍圈閃出防禦空擋。一旦確認突圍方向，再不敢猶豫分毫。奮力撥開交叉刺過來的數把刺刀，然後往前一個猛突。借此成功轉移敵人的注意力的同時，一刀斬開重重包圍。
“走！”
吳有才大吼一聲，身體前傾朝冰裂穀方向奔去。
蔡建國緊隨其後，也成功突圍。雙方一旦拉開距離，自動火器開始釋放出強大的殺傷力。扣動扳機往身後一甩，槍口綻開出耀眼的閃光。灑出一個金屬扇麵，如鋼鋸一般撕裂那些沒來得及散開的目標。
噠噠噠.……
速射聲戛然而止的同時，蔡建國已經用彈匣推掉打空的彈匣。順勢往上一頂，令卡榫卡住新彈匣。接著一個漂亮的甩槍動作，卻被一聲吼喝止住。
“別開槍！穀口要塌了！”
聽到吳有才提醒，蔡建國心裏一凜。忙抬頭看向左右兩側的冰壁，竟然不知何時已經裂出無數道裂縫。密密麻麻，幾乎遍布整條冰穀入口。伴隨著咯吱吱的碎裂，頂端不斷有雪塊滑落下來。
雪在動，冰川在動。好象，連遠處的冰峰山頂也開始搖頭晃腦。正以為接下來肯定會地動山搖，沒想到突然又徹底安靜下來。好象巨人在睡夢中夢囈一聲，然後再次沉沉睡去。這個過程好象很長，又好象很短。或許隻在一個念頭之間，剛剛被喚醒的冰雪世界再次變得無聲無息。包括，落雪的聲音。
“你確定，是這裏麵吧！？”
發現突圍進冰裂穀，蔡建國隻低聲問了這一句。要不怎麽說，還是咱們的子弟兵給勁。明知道裏麵隻有一個出口，也隻是想確認一下。吳有才回頭微微一笑，指指手榴彈彈袋。
“無論如何，咱們都不能把他們引到斷崖那邊去！”
斷崖那邊不僅是下山的必經之路，同時也是勘探隊的輜重存放地點。而負責守衛的，隻有沈萬軍一個人。蔡建國想罷，沒有片刻猶豫。
“明白！大不了，跟他們同歸於盡！”
即便周圍安靜異常，剛才還恨不得拚個你死我活的敵我雙方依然充滿耐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確認接下來不會發生大麵積垮塌。等到一切正常，呆滯的目光慢慢溢出殺氣。隨後成功激活冰雕泥塑的封印，開始小心翼翼地調整各自的身體角度。
大戰，一觸即發。卻在這時，吳有才突然發現蔡建國右側小臂露出的白色棉絮顏色不對。“你受傷了！？”
“皮外傷，沒事！”
有事沒事，可不是嘴上說的。沒時間包紮，隻能再找機會。自動火器，依靠的就是強大的火力輸出。近戰拚刺刀，有點吃虧。再加上蔡建國胳膊受傷，不能再讓他負責斷後。吳有才當仁不讓，橫刀在手。
“你先走，我掩護！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別開槍！”
“別廢話！跟他們拚了！”
裂穀入口寬度超過五米，一個人卡住有點不現實。可要是兩個人一起卡，便不會出現腹背受敵的局麵。這個時候，蔡建國不可能留下吳有才。
吳有才欲言又止，因為敵人已經上來了。雙方一旦撞上，好似兩股颶風卷在一起。吳有才首當其衝，抬腳踢開刺向左肋的刺刀。揮刀斬下一顆戴鋼盔的頭顱，接著硬生生將一支試圖擋下刀鋒的步槍劈成兩截。鋒芒過處，火花四濺。對方隻是一愣神的工夫，胸腹部突然裂開一道大口子。接著稀裏嘩啦，掉出一大堆白乎乎的東西。
沒有怒吼，更沒有慘叫。隻在呲牙咧嘴中，麵目更顯猙獰。吳有才和蔡建國邊打邊退，直到雙方再次拉開距離。戰鬥期間可能有過交流，但誰也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所以，權當無視。
攥在蔡建國手中的五六式，已經不似剛才那般穩如泰山。粗重的呼吸，令前出的三棱錐來回擺動不停。吳有才手裏的鋼刀，也似有千鈞重。隻擔心猛地掄起來，便會脫手而飛。再這麽繼續打下去，最後隻能拚牙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