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戰起
月亮往天際的一側墜落，直到與大地重疊，有一個全身鼓蕩恐怖威壓的身影，從月亮中慢慢走出。
她那純粹的紫紅瞳瞥了一眼站在那間房屋外的兩人。
其中一個雖然看著很弱小，但氣息十分危險。
另一個的體內好像也有奇怪的力量在。
她冷冷說道：
“你們，多管閑事。”
如果沒有這兩人的插手，最多隻需一年時間，人性將被徹底的磨滅，她也將獲得全部的力量，成為完整的夜魘。
“黃馨？”
鈴音看著那張和女孩一模一樣的臉，十分的警惕。
雖然眼瞳是一樣的顏色，但她絕非第二人格。
村子裏麵，還存在的村民們紛紛的抬起頭，仿佛察覺到了什麽，他們一起從家裏走出，一個接一個的擋在顧銘他們的前麵。
有人抱來了一堆木頭，在地上點燃了一簇篝火，燃燒的火焰帶來的橘色火光，將無孔不入的紫紅之光排斥在外。
“爾等也要阻止我嗎？”她漠然的凝視著他們，“我可以給予你們永恒的時間，在這裏你們可以永生不死，這不比跟著那個小丫頭好嗎？而且我就是她，她可以給你們的，我也可以。”
有人輕聲道：“永生並非我等之願。”
“你不是她。”
“無人可以是她。”
“她就是她。”
‘黃馨’閉起了眼睛，再次睜開時，瞳中盡是嘲弄之色。
“我知道了。”
“人類營造出的夢全都如此無趣，果然人類的魂靈必須剔除的一幹二淨，不留一絲痕跡。”
‘黃馨’抬起了右手。
月亮再一次高掛天空，一隻巨大的眼睛睜開，無情的俯視他們。
有龐大的陰影從天穹上緩緩挪動，陣陣大風襲來，那隻眼睛不過是它身體的一部分，它的體型鋪天蓋地，幾乎要遮蓋整個可見的天空。
顧銘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即使之前月亮消失了，天空仍是黑暗一片。
名為夜魘的怪異，本體竟然如此的巨大，橫貫於整個天穹之上，遮天蔽日。
“顧銘哥哥。”
真正的黃馨從家中走了出來，她的手裏捧著一個木盒子，是她從爺爺的床底下掏出來的。
最初的恐懼，促使她離開黃田村的原因，就是從此而來，也是這一切的起點。
“走！小馨！快走！離開村子！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爺爺那熟悉的沙啞聲音，還在盒子裏不停的往外播放。
“對不起，爺爺。”
黃馨直接鬆開了手，讓盒子從手上掉落。
緊閉的木盒落到地上之後，在草叢裏滾了幾圈，砰的一下往兩側打開，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暴露在了他們的共同注視下。
在黑暗籠罩的天穹上，一縷深紫紅色迅速的擴散，侵染，就像是落入水缸裏的染料，將無色之風染上了自己的色澤，一種讓顧銘很不舒服的感覺飄過後，周邊的氣氛頓時就變了。
那些站出來要保護他們的村民，全都用憎惡的眼神盯著他們。
一個村民指著黃馨大罵道：“你竟然把自己爺爺的頭這麽隨便的扔在地上！他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不孝孫女！”
“不孝！”
所有村民齊聲喊道。
“鈴音妹妹，幫我開一槍，打我爺爺的頭。”黃馨平靜的說道。
少女有些猶豫，“真的可以嗎？”
“嗯。”
一聲槍響後，那個血淋淋的人頭被直接貫穿，化作了紫紅的光點，消散在了空氣裏。
假的終究是假的，那個人頭不可能是爺爺。
黃馨環顧著周圍那一圈用惡意眼神看著她的村民，然後她看向那個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人，輕聲問道：
“那次也是你做的嗎？”
‘黃馨’沒有回答，隻是撇過了頭，同黃馨的視線交錯在一起。
紫紅之瞳與正常的人類眼瞳交錯的那一瞬，黃馨就明白了，和另一個她不一樣，她與‘她’之間，絕對沒有任何共存的可能性。
原來那時的爺爺想要吃掉她，是因為‘她’想要吃掉她。
一切終於明了。
彼此相互直視的瞬間，就算是天然單純的黃馨，也從內心深處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了五個字。
我要殺了她。
來自夜魘天性部分的黃馨漠然的說道：“本來還不到時候，你我現在強行融合，隻會導致力量的大幅度流失，但你執意回到這裏，那我也不得不先行吞下你，之後再去恢複力量。”
人性如果自己消散，那麽她就可以接收人性擁有的力量，將其毫無消耗的融入自己的體內，但人性現在回到了這裏，也就代表著她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我不會如你所願的。”女孩倔強的說道。
‘黃馨’冷漠道：“憑什麽？憑你旁邊那兩個人嗎？人類終究隻是人類，他們什麽都做不到，當然你也一樣，你也不過是脆弱的人類魂靈而已，如果不是另一半的力量在你那裏，你根本沒資格與我講話。”
月光的亮度驟然增幅好幾分，幾乎要成為實質的光束，顧銘還有鈴音頓時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比之前在朱家村時還要大上不少，那壓力是直接從月亮那裏往他們身上傳遞的，真的是無孔不入，使得他們連話都說不出。
媽的，欺負我沒帶貓是吧。
顧銘現在極度的想念家裏那隻貓，要是它在身旁，至少不用這麽被動的挨打。
鈴音艱難的抬起手想要開槍。
一束紫紅光從天而降，將少女手裏的槍械貫穿。
‘黃馨’不屑道：“可笑的玩具。”
黃馨擋在顧銘還有鈴音的身前，張開雙臂想護住他們，髒兮兮的小臉十分的堅定，
“與他們無關，讓他們離開這裏，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顧銘困難的睜開眼，巨大的壓力使得他連眼皮都很難抬起來。
他看到了鈴音掉落在地上的斷槍。
一個奇妙的想法，在這樣的絕境中冒了出來。
這是一個真實的幻夢。
既然是夢，我們是夢中的旅客，那麽一旦夢醒了，我們會就此死去，還是醒來？
夜魘的天性剛才完全能直接殺了他們，兩道光束下來，他和鈴音都會當場死去。
為什麽不殺了他們？隻是打碎了槍。
是不能殺，還是沒法殺？
顧銘是不會相信這種怪異的天性會心生仁慈什麽的，畢竟她就是夜魘。
他們應該是肉身進來的沒有錯，因為在楓林村的時候，手機還是能夠和外部通訊的.……
等一下，離開楓林村後，信號就全部斷絕了。
難道從那時起，他們就一起進入了黃馨的幻夢之中？
黃田村是黃馨的夢，夜魘的天性真的能為所欲為嗎？
聽到黃馨的要求後，紫裙黃馨淡漠道：
“可以。”
“不過你要自己送他們走，我隻給你一分鍾時間。”
“好。”
黃馨轉過身，她看著被壓在地上的兩人，淺淺一笑。
“顧銘哥哥，鈴音妹妹，這段旅行雖然不長，但我很高興遇見你們。”
“再見了。”
“等一下，她在詐.……”顧銘還未說完，璀璨的光亮在他眼前猛地綻放。
他下意識的想捂住雙眼，但又想去抓住麵前女孩的手。
能不能聽完人說話啊！
而後，意識墜落於黑暗之中。
……
顧銘一睜開眼睛，就發現周邊密密麻麻的圍了一堆人，他們穿著一身奇怪的服裝，像是生化服一樣，圍著自己在那裏指指點點。
“我去，你們誰啊！”
這架勢給顧銘整懵了，要是換個地點放在手術台上，怕不是要來一句你醒了？手術很成功，你現在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了。
“醒了，他醒了。”
“快去看看白鈴音隊員。”
“她還沒醒，也沒有蘇醒的跡象。”
眾人的喧鬧聲中，顧銘很快就猜出這些人是鈴音叫過來的特遣隊成員。
“顧館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道。
顧銘看了眼左手邊的生化戰士。
“你是林皓石？”
林皓石拿下頭盔，對著顧銘促狹的笑道：“你們約會也就罷了，還來這種深山老林裏約會，是看螢火蟲還是看星星啊，進展怎麽樣了？有拿下嗎？”
顧銘懶得接這話茬，反問道：“為什麽你們穿的這麽奇怪？”
“特遣隊的新裝備，這套防護服能夠有效防護普通異常對精神的汙染，我們是穿出來獲取實驗數據的，就是行動有點不便。”林皓石說道。
“這樣啊，鈴音呢，她人在哪？”顧銘看了下自己的附近，沒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
林皓石說：“她很安全，在距離顧館主你的十米左右的地方昏倒，但是現在還沒醒過來，話說你們睡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是隊長說不要隨便移動你們，我們就把你們兩個帶去醫院做檢查了。”
“沒醒過來？”顧銘眉頭一皺。
按理來說自己醒了，鈴音應該也會醒。
真是醉了，沒等他說完話黃馨就給他送了出來。
夜魘一直在跟黃馨打嘴炮，還不殺了他們，隻是讓黃馨主動的把人送出去，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不是不能殺，而是不想殺。
黃馨的處境並沒有那麽的劣勢，她雖為夜魘的人性部分，但是同樣也掌握了夜魘的力量，她也是幻夢世界的根基，甚至這個世界更偏向與她。
人性與天性共同的構成了幻夢世界，人在下，天在上，但他們那時候在黃田村裏，那裏是黃馨的主場。
一旦夜魘擊殺他和鈴音，在暴怒之下，很有可能會激發藏在黃馨體內的力量，對夜魘來說那時就麻煩了，所以還不如讓黃馨自己把人送出去。
當然也有可能她在忌憚自己還有鈴音，不過可能比較小。
這是顧銘之前在危急之中冒出來的想法，實際情況他也不清楚，但夜魘絕沒那麽好心讓他們離開。
“鈴音在哪？她不應該醒不來的。”顧銘嚴肅道。
林皓石見顧銘如此鄭重，也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你們讓開下，讓顧館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