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終末的輪回
“什麽？”
淩原疾步衝到阿亞特麵前，將他擋在備戰區的入口。
“你支持時殤？你和時殤是一夥的！？”淩原驚愕地張目結舌。
阿亞特莫可奈何地苦笑一聲。
“我從來就沒有反對過時殤的想法，我與他交手對立僅僅是因為我與那些高維生物的交情。我隻能說，那群混蛋沒有一個心懷好意，”阿亞特惱怒地抽搐下嘴角，“他們為我們提供的選擇，都隻不過是滿足他們的一己私欲罷了。”
“我隻知道時殤提供的選擇，另一夥人又提出了什麽選擇？”淩原連忙問道。
“安尼，他要不惜一切代價維持我們世界時間線的延伸。每一條時間線所能延伸的長度取決於時間消耗的速率。對於一條時間線而言，時間是一個定值，天體萬物的存在都會消耗時間，而這個消耗是不可逆的。”
阿亞特不緊不慢走在備戰區的一角，緩緩坐下。
“擁有靈魂的生物，像始行一族和墮落者，他們擁有無限的生命，大量消耗著寶貴的時間。沒有靈魂的天體，它們自從宇宙誕生之處就存在，無聲無息地消耗巨量的時間。如果一個維度所蘊含的時間被全部消耗，這條時間線也將不複存在。當所有世界的時間都被消耗完，遺留下隻有無法被理解的無。”
阿亞特出神地注視直播屏幕上的表演賽，深吸一口氣，重重呼出。
“但你說，安尼會不惜一切代價維持時間線的延伸。”淩原困惑不解地鎖住眉頭。
“因為如果我們的宇宙保持現狀，現存的天體與生物會在某個時間節點消耗完時間。但那個時間節點，在輪回之前。而安尼會選擇徹底抹去不必要存在的天體與生物，甚至在必要之時無差別的抹消所有的天體與生物，就算讓我們的宇宙成為空蕩蕩的虛無，他也要將時間消耗完畢的節點推到輪回之後。”
阿亞特向淩原投來沉暗的目光，他心情不悅地抿住嘴唇。
“輪回！？”淩原愈發感覺不妙。
“是啊，輪回，安尼不折手段隻為開啟輪回。輪回一旦開始，我們的世界將蕩然無存，時間線將回到曾經的零點，再一次經曆不知重複多少遍的悲劇。也許會偶爾誕生新的時間線可能性方向，但這些嶄新的可能很快就會被淹沒在時間的修正力中，難以影響下一次輪回進行。”
阿亞特用手撐住下巴，失神落魄地彎曲手指。
“從很久之前的某一次輪回開始，時殤就開始尋找解除輪回的方法。他在一次次輪回中失敗，但他應該終於找到了辦法，代價是在輪回到來之前，摧毀現有的世界，開啟一個完美的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的宇宙都會完蛋。”淩原幹脆利落地總結。
“如果我們支持安尼，等宇宙完蛋的時候，我們這代人，我們所熱愛的文明，恐怕早已經不複存在。宇宙會溫柔地走進良夜，在安詳與寧靜中消亡。”阿亞特忍不住感慨嗟歎。
“如果到那個時候，我們所熱愛的文明依舊存在呢？那其他在宇宙各處輝煌發展的文明呢？”淩原不由心生恐懼，“都會……全部消失？”
“安尼提供的是安樂死，時殤提供的是一刀來個痛快，”阿亞特苦惱地聳起肩膀，“如果為了更長遠的目標與更崇高的理想，我更認可時殤。但時殤性格有很多毛病，我很懷疑他口口聲聲所謂的嶄新世界，真的不會變成他的獨裁樂園嗎？”
“肯定有第三種方法！我不相信我們的世界隻有死路一條！可不可以……讓時間線延續，跳過輪回，永遠發展？”淩原趕緊坐在阿亞特身邊，抓握住阿亞特的手腕，急躁地問道。
“跳過輪回？就連安尼都無法控製輪回，沒有存在可以抵禦輪回。輪回一旦開啟，所有一切都會歸於本質，與時間融為一體，萬物歸一，一再生萬物，唯有安尼與時殤可以保留著對輪回的記憶。”阿亞特忍不住在臉上泛起慘淡的笑容。
“為什麽安尼與時殤可以保存對輪回的記憶？”淩原慢慢鬆開阿亞特的手腕，他一回想起阿亞特的所言，就感覺頭疼欲裂。
“他們是歸一者，不是普普通通的高維生物，他們與時間本身有密不可分的關係。”阿亞特輕聲回答。
“安尼究竟為了什麽，要拚命維持輪回進行？”淩原狐疑地歪側頭。
“他跟我說，他維持輪回進行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在漫長的輪回中尋找破解輪回的辦法。哈哈哈——”阿亞特撫掌大笑，“我問他，他究竟經曆過多少次輪回，安尼說他自己都記不得了。從我認識他第一天開始，他就沒有做過什麽破解輪回的事情，一天到晚都在遊手好閑，打網遊，當小混混！”
“反而時殤還有自己的工作，每天兢兢業業地散播自己的理念，”阿亞特向淩原挑起眉毛，“反派夜以繼日工作，正派碌碌無為，太可笑了。”
“你就沒有嚐試過找尋第三種辦法嗎！？”淩原不禁提高聲音質問。
“我以生命為代價窺視過時間線未來的所有可能，我目睹無數文明起起落落，我見證星辰步入熱寂，我看到宇宙……在所有可能性的盡頭……都化作沒有色彩的無……”
阿亞特用雙手捂住臉，將手指深深插入到頭發內，低垂頭顱，嘴裏止不住發出哼唧的哀嚎。
“我像發瘋一樣在不可能中尋找可能，我要在創造每一次不可能的發展，讓時間線走向我所沒有看到的未來，”阿亞特緩緩扭頭，凝視淩原墨綠色的雙眼，“我為背負罪惡與罵名，一手鍛造出你，隻為在不可能中找尋希望。”
他將發冷顫抖的手放在淩原的肩膀上，緩慢捏緊，將淩原拉到自己麵前，像一位慈祥的老父親一般關切審視淩原。
“我知道我做過很多罪該萬死的錯事，我偷窺時間線，一意孤行幹涉時間線發展，時間的修正力也不可能讓我有好的結局，”阿亞特輕描淡寫地坦白，“但我終究隻會有一個目的，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