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最不可能的方向
宏偉高壯的靈界之門驟然在炳若日星的金光中分崩離析，湎滅成肉眼不可見的渣沫。
淩原趴倒在地，身外的血色物質急呼全部被滅，但體內的萬眼低語蠢蠢欲動。
沸騰的欲望不斷衝刷著淩原的意誌，她咬緊牙關，牢牢攥緊拳頭，手指根根插入手心，按出紅彤彤的印子。
“我才是你們的主人，你們隻能聽從我的命令！如果你們愚蠢地想反抗我的意誌，”淩原猙獰地冷笑，凶狠地一拳砸在地麵上，“我寧願與你們同歸於盡，也不會放任你們去殘殺生靈！”
他拚接畢生之力壓製在萬眼的低語，思維在瘋狂與理智的交界處危險的徘徊。
殘餘在燒焦空氣中的血色物質氣急敗壞地重新聚合成形，它們化作一條條掀天揭地的觸手，從各個方向匯聚向意圖反抗的主人。
“聽我的，淩原，”血骸扔下過載冒煙的手槍，憑空抽出湮沒之劍，厲聲大喊，“拋棄欲望，清空雜念，回憶一些美好的過去！”
血骸騰空而起，神態自如地在萬眼低語的圍攻中穿梭。
“你說的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可難了！”
淩原升起堅固的能量護盾，吃力地抵禦住擠壓在能量護盾上的扭曲血色。
他滿腦子都是萬眼的低語，根本無暇思考所謂美好的過去。
他的過去真的存在美好的時刻嗎？
“我建議你可以想想你所愛的人！”血骸切飛一連串觸手，扯著嗓子大喊，“或者你可以堅持到我殺過來！”
與優莎娜的相處談不上愉快，他們之間的情感正在緩慢艱難地推進，但想要征服一個深諳世事的老女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於肖朵朵，她的天真無邪的確讓淩原心醉沉迷，但肖朵朵的父親肖古可不會讓他們兩個順順利利的喜結良緣。
淩原對她們的思考越深，他就越沉迷思考在如何與兩個截然不同性格的異性相處。
對情感的執著衝淡了仇恨與憤怒的執念，萬眼的低語漸漸被記憶中的點點滴滴遮蓋。
“怪不得人們會因為愛情而瘋狂，”淩原尷尬地囔囔低語，臉上漸漸浮現出莫可奈何的笑容，“愛比任何欲望更蠱惑人心……”
淩原將雙手交錯在胸口前，一邊維持著能量護盾，阻止外界的血色物質回歸身體，一邊壓抑住紛繁的欲望，回憶著並不算美好的過去。
“好啊……你的行為遠遠超乎我的預料呢……”
時殤在血潮中展露真身，他戲謔地冰冷微笑，將蒼白的手搭在護盾之上，異彩的痛苦鄙夷地瞪視淩原。
“不過這都在時間線的可能範圍內，隻不過發生的概念不到千分之一，讓我差點就忽視了這種可能。”時殤輕歎一聲，他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插入能量護盾之中，挪動向淩原。
淩原忽地凝聚出兩把黑色的能量劍，將雙劍交錯在時殤的脖子上。
時殤驚訝地停下伸手的動作，詫異地斜視流淌黑光的能量劍。
“你的陰謀詭計失敗了，時殤，”淩原咬牙切齒地嘲諷，“我的確會義無反顧地步入深淵，但我會挖掘到深淵裏無價的寶貝，利用它們逃出生天！”
“隻能說我給你準備的深淵隻是個小山溝。在我計算的百分之一可能中，煞音波會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毫無還手之力，因為無法快速適應自己的新身體而落敗，”時殤眼神飄忽不定，傲慢不屑地抽動嘴角，“我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偏偏是時間線會走向最不可能方向？這已經不是個例了。”
“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有代價，”淩原直勾勾地盯著時殤，他發現隻要特別專注於某一件事情，萬眼的低語就無法誘惑他的心靈，“你對生命毅力的傲慢無知，終究自食惡果！”
“你的廢話真多，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滿口道德仁義的偽君子，”時殤回頭瞥了一眼正在不斷接近的血骸，他嬉皮笑臉地擰轉過頭，向淩原挑起雙眉，“你已經品嚐了禁忌的果實，不可能繼續待在無憂無慮的伊甸園中，等待你的將是這個世界數不盡的罪惡。”
“你的廢話比我還多，還有臉說我！？”
淩原迅猛地拉動雙劍，能量劍卻隻切過虛無縹緲的異彩。
“我會一直觀察你，淩原，我現在知道你真正在意的人是誰，我將為你提供擁抱自我的機會，”時殤閃現到淩原背後，用纖細的手指掐住淩原的下巴，嗤笑著附耳低語，“等時間成熟，我就會親手收割他們一手培育出的救世主。”
時殤狂妄地放聲大笑，震得淩原耳膜發痛。
淩原凶狠地轉身發射出閃電，但時殤早已化作虛無消逝無影。
“噠，別跑！有種與我決戰八百回合！”
血骸滑落在淩原身側，誇張滑稽地向空氣胡亂揮舞著湮沒之劍，義正言辭地大喊。
淩原慢慢用右手抱住左臂，緩步後退。
欲望浪潮離去的空虛像無形之手抓握住他的身體，他身心俱疲地閉合雙眼，身體在微風中輕微搖曳。
“可惡，讓他溜了，”血骸懊惱不悅地熄滅湮沒之劍，“不過我有個好消息，安德森老油條熟練地指揮艦隊戰勝了暴虐海盜團的散兵遊勇，連增援都一鍋端了……淩原？嗯？你為什麽不說話？”
血骸轉過頭時，恰好看到淩原踉蹌往後，險些跌倒在地。
“你還好吧？”血骸攙扶住淩原，將他拉到自己懷裏，關切地溫柔問道。
“我感覺全身都被萬眼的低語抽空了，它不僅掠奪他人的時間，也在壓榨我的時間……”淩原有氣無力地蹲下身子，抱住自己頭痛欲裂的大腦，“我需要好好睡一覺。”
“在你一睡不醒前，你可以告訴我，你打算如何處理謬十六嗎？”血骸幹脆鬆開手，讓淩原徹底躺在地上。
“摧毀謬十六的所有軍事設施，盡可能搜刮戰利品，釋放所有幸存的奴隸，一如既往處理敵人們，”淩原捂住眼睛，失神落魄地搖搖頭，“之後全部軍隊撤離謬十六，我們沒有理由駐紮在一顆資源貧瘠的星球。”
“如你所願。”血骸敷衍地撇嘴回答。
淩原如釋重負地放鬆疲倦的思維，迫不及待地擁抱沉浸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