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誰是敵人

  在密不透風的私人艙室內，阿亞特翹起大長腿，癱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用食指磨著下巴。


  淩原氣鼓鼓地坐在他對麵。


  “哈哈哈，淩原，別生氣，”血骸在私人艙室內到處亂晃，動手動腳，“我和阿亞特是不折不扣的好人！”


  “好人？哼，重整集團的領袖，發起戰爭的惡棍，還算好人！？”淩原雙手抱住胸口，也學著阿亞特翹起腿。


  “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成王敗寇，隻有愚民才會相信流言蜚語，”阿亞特放下腿，身體漸漸往前傾，“重整集團早已經脫離我的控製，違背建立的初衷。我現在可是霍諾林的統治者，自由聯合的領導者之一。”


  “我們從頭開始談論。你和血骸是什麽關係？”淩原惱火地質問。


  “我是他爸爸！”血骸跳到阿亞特身後，高舉雙臂，興致勃勃地大喊。


  “滾，誰是你兒子，”阿亞特惱火地回身大罵，“我可以認你是祖宗，但絕對不會認你是我爹！”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淩原又氣又想笑。


  “我的克隆人的克隆人是他爸爸，按道理，我也是他爸爸，可他偏偏不認我這個爸爸，”血骸興奮地揉著阿亞特的頭發，“乖，兒子，叫一聲爸爸吧！”


  “我和你們又是什麽關係！？”淩原緊鎖住眉頭。


  “他是你爸爸。”血骸邊說邊用拳頭敲著阿亞特頭頂。


  “我不是淩原的爸爸，我是他的祖宗！”阿亞特抬起手勠力掐住血骸的胳膊，血骸慘叫一聲，趕忙躲開。


  “血骸是阿亞特的祖宗，阿亞特又是我的祖宗？”淩原難以置信地重複。


  “是的，以後你稱呼阿亞特為小祖宗，稱呼我為老祖宗！”血骸一個滑步衝向淩原，突然失去平衡，往前摔倒，整個臉埋在沙發中。


  “我與你的祖輩有血脈交集，”阿亞特語重心長地感慨，“你們的血脈在一代代中漸漸被我的血脈同化。最終，你繼承了我七成的血統，覺醒種族特性，掌控意念。”


  “你的種族特性可不僅僅是意念，”血骸將灰頭土臉從沙發中拔出，嬉皮笑臉地仰視淩原，“你比人類更耐揍，永生不死，永葆青春。”


  “你是老祖宗，所以我也是個神？”淩原充滿期待地指向自己。


  “神？不，你與阿亞特是違背神靈意誌的存在，是我親自創造的超越神靈的新生命形式！”血骸自鳴得意地蹦躂起身，“我厲害吧，哈哈哈！快向你們的祖宗磕頭！”


  “阿亞特，你為什麽要把優莎娜的靈魂放在我體內？”淩原嫌棄地推開擋住視線的血骸。


  “因為我對優莎娜的承諾。除此之外，我希望你可以繼承我的意誌，借助優莎娜的力量與權勢，一統星環之海。”阿亞特起身走向艙室內的櫥櫃，取出紅酒與酒杯。


  他將酒杯放在茶幾上，死灰色的雙眼直視淩原。


  “我建立重整集團，發起戰爭的初衷，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曾經的星環之海被三大政權刮分，他們魚肉百姓，敲脂吸髓，腐朽不堪，怨聲載道。反抗三大政權的呼聲愈發高漲，野心勃勃的軍閥們躍躍欲試，戰爭一觸即發，我隻是輕輕地推波助瀾罷了。”


  純紅色的液體嘩啦啦地被倒進酒杯內。


  “可惜啊，我中途慘遭不幸，幾乎神形俱滅。在我下落不明時，重整集團大權旁落，我的親戚阿蘭爾跋扈專權，喪心病狂。等我回到星環之海時，天下大亂，我已無力回天。”


  阿亞特舉起酒杯，遞給淩原。


  “我心灰意冷，開始尋覓新的救世之道。你與優莎娜就是我所做出的選擇。”


  淩原接過酒杯，小心翼翼嘬了一口發澀的紅酒。


  “你咋成為霍諾林的統治者了？”他困惑地問道。


  “我認識霍諾林的另外兩位統治者，他們也知道我的底細。一來二去，為了保全霍諾林，他們拿統治者之位換取我的誠意。反正我活著也無聊，就爽快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阿亞特將紅酒一飲而盡，對自己充滿戲劇性的過去付之一笑。


  淩原良久品味著阿亞特的一席話，他凝視著酒杯中晃動的液體，紅酒中倒影出他疲倦的麵孔。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評價你的所作所為，”淩原內心像打成麻繩似的，無比糾結，“但你將一統星環之海的任務交付於我，未免有些……太高看我的能力。”


  “不要妄自菲薄，”阿亞特將空酒杯輕輕放下，“你的能力遠遠超乎你的想象。”


  “而且還有我呢，”血骸又閃到淩原與阿亞特之間，欣喜自豪地大笑，“我乃宇宙第一智囊！”


  “別理他，都是他自個瞎稱的，”阿亞特用胳膊肘頂開血骸，正兒八經地對淩原說道，“他神經大條，腦子有問題。”


  “阿亞特，你不該欺騙優莎娜。”淩原將剩餘的酒喝光，把空酒杯遞給阿亞特。


  “如果我沒有欺騙她，她早就慘死沙場，屍骨無存了。優莎娜，你在聽嗎？”阿亞特冷冷發笑，笑容令淩原不寒而栗，“我騙你，就為了救你。時候不早，淩原，你該和血骸離開了。”


  【淩原，我們走！我再也不想見到這個渣男！】優莎娜憤怒地在淩原的腦海中大肆咆哮。


  “優莎娜罵你是渣男呢，”淩原慢步走向艙室門口，回頭瞧向阿亞特，“你就不擔心她告訴全星環之海，被證實死亡的重整集團首任領袖，搖身一變成為了霍諾林的傀儡統治者？”


  “讓她去吧。星環之海的全域網都在我的控製下，自由聯合和重整集團都有我的人，我的眼線遍布星辰，關於我身份的消息根本傳不出去。”阿亞特傲慢地保持滲人的笑容。


  “聽上去，你好像已經統治星環之海了呢，”淩原停在門口，狐疑瞪視阿亞特，“要我有何用？”


  “為了磨練你的意誌，鍛煉你的能力，指引你的成長。星環之海在這個宇宙中不過是滄海一粟，真正的敵人潛伏在幽暗的星空中，”阿亞特雙手交錯在後背，嚴肅無情地念道，“那將暗之帝國摧毀的機械飛升者，那高高在上的神級文明，那存在於時間線之外的高維生物。他們才是我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