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跋涉永暗長夜
慢慢走入大廳深處，凱奧絲望見了一座向下的灰白石製階梯，入口處豎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
那石碑頂端立著一個體態修長，仿佛由青銅打造而成的不死鳥雕像，它的羽翼上有各種各樣的蒼白符號。
不死鳥青銅雕像下，石碑的表麵，一個個不死鳥語的文字組成了兩句含義模糊的話語：
“哪怕神靈，也無法擺脫；
“哪怕死亡，也會被拘禁。”
格雷嘉莉為了自己的複活真是努力啊……凱奧絲輕蔑地笑了，這些話語隻能恐嚇誤入這裏的其他天使。
這座亡者的城市有著奇妙的限製，它會拒絕天使及以上序列超凡者的訪問，但有時又會有特殊的，滿足奇怪條件的天使被放進去，就像所羅門時代時那位亞伯拉罕家族的天使一樣。這應該是那位死神的安排，但具體的細節凱奧絲並不清楚。
反正女神掌握了格雷嘉莉的遺物，等於擁有了這座城市的部分掌控權，可以強行進入。
凱奧絲沒有猶豫，直接走下了台階。
第一步.……祂在心裏默默地記著。
第二步，第三步.……
第一百步……第兩百步……
第一千步……是不是數錯了？凱奧絲逐漸開始放棄這個幼稚而愚蠢的行為，因為在顏色越來越深的潮水中思考真的需要花費很大的力量，祂僅僅是繼續走著。
不知下行了多久，凱奧絲聽見了輕微的，虛幻的嘩啦聲，祂低下頭，望見了深暗的水流。
祂沒有猶豫，直接用黃金不死鳥飾品汲取了部分水流。
在祂剛剛取走幾滴時，那些水流靜靜地退去了，就像普通的潮汐一樣。
凱奧絲思考了半秒，繼續向深處走去，那些虛幻的潮水似乎沒有浮力，深暗的水流絕對更加恐怖。
台階還沒有走到盡頭，凱奧絲望見了一條虛無中靜靜流淌的暗河。
永暗之河……凱奧絲知道，這裏就是那份源質。
這條河流是那樣的模糊，難以看清，因為它的周圍籠罩著一片灰白色的，如同屏障的淡薄霧氣，凱奧絲大膽地用火焰試探，但落在灰白霧氣上幾乎沒有效果。
源堡……這是那位詭秘之主留下的封印，也許阿曼尼西斯容納了部分永暗之河，掌握了三條途徑後才有可能打破吧……
凱奧絲望向了另一端，部分水流穿透了灰白霧氣，並與它產生了一定的融合，時而深暗，時而蒼白，這部分河水不斷卷起，又不斷下落，是一條奔騰於虛黑的支流。依據阿曼尼西斯的猜測，這應該是格雷嘉莉故意做的。
祂看見了一根又一根巨大而蒼白的石柱，它們仿佛在支撐著什麽，不讓對方垮塌下來。凱奧絲知道，那其中蘊含著學徒途徑和收屍人途徑了力量，也就是這些讓那條支流出現。
祂望著那支流的水麵，握緊了鐮刀。
水麵上，掙紮的巨大不死鳥渴望地望著凱奧絲和祂手中的鐮刀，勉強浮出了水中。這巨鳥體表覆蓋著蒼白火焰和神秘花紋織成的羽毛，但已被“永暗之河”消融了部分，裸露出部分腐爛的，留著淡黃膿液的皮膚。
祂死死地盯著凱奧絲，一股股虛幻潮水匯聚成洪流，衝刷著凱奧絲的身體。
凱奧絲淡漠地承受著對方的攻擊，祂發現這位遠古死神根本無法離開深暗水流，無論怎麽掙紮。
祂望著水麵，數不清的略顯模糊的半透明身影來回走動著，徘徊著，緩慢但不停息。那些模糊身影們中一的部分已被高漲的潮水卷到了支流中央，難以遏製地沉入河底，冰霜般融化。凱奧絲隨意地選擇了那些身影中比較清晰的一個，認出了祂的身份。
“毀滅魔狼”弗雷格拉。一位瘋狂的古神。祂的身影不止一道，而是足足三道。
不止一道.……不止死了一次？祂想起了占卜家的複活能力。
凱奧絲繼續驗證著自己的猜想，祂注意到像阿茲克這樣現在活著的曾經的“不死者”，都有不止一道身影，而凱奧絲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凱奧絲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祂沒有在意死去的格雷嘉莉，在河麵上尋找著薩林格爾的痕跡。
……
找到了。
明明是曾經的“不死者”，但祂就像格蕾嘉莉一樣隻有一道身影，這應該是“永眠者”的特性。
祂不像那些其他亡者的烙印一樣徘徊在河麵，也不像格雷嘉莉一樣掙紮，衝向凱奧絲，祂僅僅是站在河流的隱蔽角落，沒有任何動靜，宛如一座虛幻的雕像。
凱奧絲思索了一刻，舉起了手中的鐮刀，發出了呼喚小狗的聲音，“嘬嘬？薩林格爾？”
薩林格爾的烙印一動不動，似乎沒有察覺，而格雷嘉莉瘋狂地衝擊著河流的邊界，甚至引起了一點深暗的河水溢出河麵，讓祂稍微靠近了凱奧絲一點。
凱奧絲沒有在意離祂很遠的格雷嘉莉，祂從身上拿出了準備好的靈體，準備丟過去。
下一刻，那個靈體死死拽著凱奧絲的衣袖，企圖將祂拉入河中。連“蒼白皇帝”對死靈的掌控都比不上這條支流無意識的影響。
凱奧絲盯著這個靈體，思考著它還能否使用。
這是凱奧絲帶著的少數幾個靈，因為阿曼尼西斯認為靈體進入源質旁可能發生異變，所以它們的力量都不強。
而這個靈的身份並不簡單，祂是由薩林格爾幾乎消散的靈魂碎片強行嵌入了另一個半神的靈魂製成的。因為那點碎片的力量和分量實在太小，凱奧絲不得不這樣做，讓半神的靈魂作為它的養分來確保它不會自行死亡。
有汙染.……但無所謂，看看這個烙印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吧。凱奧絲直接將這個靈甩了出去，丟進了河裏。
如同雕像般的薩林格爾動了，它接過了那個靈，舉著它……僅僅是舉著，沒有做出多餘的行動。但離開了凱奧絲的身邊，靠近永暗之河的那個靈主動沉入了河流。
薩林格爾沉默地望著被淹沒，融化的靈體，重新躲進河流的角落，猶如雕像，但祂身上羽毛的顏色似乎更加黯淡了。
“嘿，有意思。”凱奧絲看著祂，拿出了剩下的幾個靈，有現在已經罕見的不死鳥，有羽蛇，還有不相幹的普通靈體。
祂將這些丟入河中，薩林格爾和格雷嘉莉完全沒有動靜。
河裏爬出了幾隻和那些靈體完全一樣的不死鳥和羽蛇，它們把那些靈拖了下去。
“果然，怕死的家夥總是準備了各種無用的手段。”凱奧絲看著不動的薩林格爾，笑了。祂知道這個烙印有什麽用了。
當冥皇再次複活時，祂將利用這裏留下的後手，直接再次掌握源質，當然，也許還有基本的阻止他人獲取源質的能力。不過，這個“冥皇複活”的判斷機製似乎不太準確。
凱奧絲走了，沒有嚐試取走更多河水。祂的狀態已經比較差，不能繼續浪費時間了。那幾滴河水已經足夠現在的阿曼尼西斯使用了。
下次來，我要再帶上幾個“複活的薩林格爾”。凱奧絲想，這個後手就直接毀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