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錯與對(求月票支持)
梅瑾瑜悄悄地來了,又悄悄地走了!
瓦剌灰從一個身材魁梧、麵目猙獰的武者,又成了一個身材岣嶁、慈眉善目的莊戶人。
人有千麵,心有千變,知道的不能全說,看到的不能全信,聽到的不能全信,大明是個涼薄的社會,涼薄到秦睿穿著棉衣棉褲都覺得冷!
當秦睿聽到北平府發生的事情之後,感覺自己像是在大冬天,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腳,渾身發抖!整整十五條人命,金純跟楊榮反而覺得自己處置有力,防止了大規模騷動,頗為自得,而作為始作俑者的秦睿,應該為此次事件負全部責任。
秦睿恨這天道不公,秦睿感歎這人世荒唐,上位者從來不憐惜人命,隻為自己的位子著想。秦睿想大喊天道蒼蒼,地道茫茫,人道在哪裏?話堵在喉嚨裏,想喊卻無力,怎麽也喊不出來!
秦睿錯了嗎?秦睿有什麽錯?無非想讓役夫們過個好年而已!役夫們錯了嗎?大家同為役夫,憑什麽差別對待?就因為他們跟了好領導?金純、楊榮錯了嗎?如果不殺幾個猴,新建好的北平行在搞不好就沒了,那麽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因此再度受災。看上去誰都沒有錯,問題就是十五條人命就這麽白白的沒了。
這操蛋的製度!秦睿將自己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哢嚓一聲脆響,瓷片到處飛濺。
“老張,這次好像秦少真的怒了?”姬友收回伸進書房的頭,對著正在眯著雙眼曬太陽的張鵬說道。
“還是年紀太小,沒經曆過事啊,見不得人間疾苦,見不得人間不公!這個檻隻能自己過,過不去他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張鵬對這種消息似乎無感,也許是麻木了,也許是久立戰場見慣了死人的場麵。
“……”姬友被張鵬這麽一說,倒是無語了!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以來都是這樣。這句話不僅僅說的是武將,還有文臣,文臣們製定政策時,往往背後也是這樣的局麵。商鞅的變法、範仲淹的慶曆新政、王安石的熙寧變法,都是為國為民,變法實行之時,背後又有多少累累白骨。
秦睿何嚐不知道這些道理,後世的網絡如此發達,堪稱信息爆炸,講這些知識的帖子多了去了。
問題是看帖子分析和現實遇到是兩回事,打個簡單的比方,看某音JC叔叔給違規車輛貼條,人人高呼JC叔叔乃正義化身;如果自己的車被貼條,個個都會罵JC不通情達理。
秦睿連續摔了三個杯子,終於平靜了下來,氣也撒完了,小聲的念叨著,“看不慣就別看,閉不上眼就忍著,忍著忍著,血就冷了,心就硬了……”
自我催眠也是改善自我狀態的一種簡單療法,人為什麽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個樣子,自我催眠起了不小作用,秦睿現在就采用這樣方式來麻醉自己。
第二天一早,秦睿又滿血複活了過來,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是一個成年人必備的素質。做一個狼心狗肺的人,或許會更加快樂一些,就像大蟲和大貓那樣,整天吃飽了曬著太陽睡大覺,閑著沒事找秦睿、秦睿擼一下。
帶著講義和實驗器材,秦睿繼續給學生們講課,基礎課程現在由宋世傑代理了,拿著高薪也要幹點活啊。秦睿將半個月的課程壓縮到了2天,因為他還要去北平城,繼續當監工,造房子。“老宋,我這次去,最少半個月,課程我講完了,輪到我的課,就把這些習題給學生們做,答案也有了,讓左義、陸吉平、馬隆三個人給學生講,讓他們鍛煉一下!”
“秦少,你這是打算培養繼承人嗎?”宋世傑聽了秦睿的話之後,不解問道。
秦睿覺得更改親自上陣的教學方式,采用後世導師帶研究生、博士生,然後學生給本科生上課的方式,這樣可以著重培養自己看中的人才,自己也不累。
交代好一切之後,秦睿帶著自己選出來的十個學生、袁吉、張鵬、姬友,出發去了北平城,在涿州城的時候,與薑士坊和範季賢碰了一下,三個人詳細討論一下棉花種植的計劃,因為二月就要開始棉花的育種了,秦睿準備采用後世通用的方法,先育苗再移苗的方式,這樣可以挑選出比較優質的棉花苗,為豐收打好基礎!
工部屯田清吏司的棉花種植能手已經在涿州城裏呆了小半年,被秦睿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一直憋著一股勁呢,終於要輪到他們大顯身手了。
討論好方案後,秦睿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再次光臨北平城,秦睿在正陽門下,看著巍峨的城牆,久久不動。秦興武一群人看著秦睿,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秦睿這次來北平城的心態變了,變得與前幾次來都不一樣了,以前或是好奇、或是被迫,但這次他是很主動的想來這裏。
“金大人,下官考慮不周,致使役夫們發生騷亂,特來請罪!”秦睿入了北平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金純麵前認錯,出來混的,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我個人對你這種體恤百姓的做法,是支持的。但朝廷有朝廷的難處,我們首先要考慮大局。”金純倒是沒有過多的責備秦睿,畢竟秦睿隻是好心辦了壞事。
“是是,下官年紀小,眼界淺,見識有限,萬死!”秦睿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
“行了,知道你心裏不服,不用在我這陰陽怪氣的。老夫還是那句話,朝廷有朝廷的難處!等你有一天身居高位時,你就會知道治國如烹鮮的道路,就會發現到處都是牢籠!”金純有心好好教導眼前這塊璞玉,或許他日能留一份香火之情,官場的規則就是這樣。
秦睿和金純也沒有就役夫的問題糾纏太多,兩人將開春後的工作碰了一下之後,就分開了。走出金純的公房,秦睿望著天空中的白雲,吐了一口氣,似乎秦睿已經向這個社會認慫了,又似乎秦睿對這個社會更咬牙切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