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潸瑟篇 十三
鮮血四濺而出，燕赤霞除卻本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後，便是連一絲聲音也不曾發出。
姥姥自甚是詫異，不知燕赤霞為何會自己迎上來，任由自己的利爪貫穿他左側的肩頭。
但是未當姥姥多加思索之時，燕赤霞的右手卻將姥姥的右臂死死的鉗製住，任由姥姥的利爪留於燕赤霞的左肩之中。
“老妖，你說我傷不得你，那麽這樣呢。”頗為輕蔑的話語而落，咒術自燕赤霞的口中言出。
姥姥本想將自己的右臂自燕赤霞的肩頭抽離而出，但是無論姥姥如何想要控製自己的右臂，自己的右臂卻如同不受控製一般。
“封！”咒術落罷，姥姥都得以聽見自己的右臂之中那逐漸被石化的聲音。
原來，那些先前被鑲嵌入自己右臂之中的泥土，並非無用之物，竟然得以借助燕赤霞的鮮血為引，於自己的右臂之中分化，而後將自己右臂的血肉也一同同化。
姥姥自是又驚又怒，但是卻一時想不出破解之法，未當姥姥心思破解之法之時，燕赤霞那鉗製住姥姥右臂的右手也為之鬆開，小指與無名指被大拇指壓住，二指立起。
“劍回！”二字急促而出，隨之而近的卻是破空的利刃之聲。
先前被燕赤霞投擲而出的長鋒立時便被燕赤霞握於手中，“我倒要看一看是否傷不得你。”
驚愕之下的姥姥卻做不得任何事情，雙目圓睜，任由燕赤霞倒提長鋒，將自己那被石化的右臂擊至粉碎。
散發著腐臭氣味的粉塵揚起，姥姥發出慘痛的悲鳴之聲捂住自己的斷臂向後不斷的退去。燕赤霞則是將刺入自己左肩之上的石化斷指一一取出。
姥姥著實不曾想到燕赤霞竟然會用自己的身體作為賭注，賭自己見他將長鋒投擲而出之後便會全然不顧一切的發起攻勢，更不曾想到，原來方才燕赤霞所挑射而出的泥土，並非障目之用。
“臭劍士！臭劍士！”姥姥捂著斷臂，發出歇斯底裏的怒吼之聲。
燕赤霞也因失血頗多，麵色已經逐漸變得有些慘白，但是燕赤霞依然泛起了他那標誌性的笑顏，即便刀斧加身也難消半分。
而於遠處的青鳳得見這發生的一切，自是急在心裏，但是奈何自己身前還有一個寧采臣需要自己去守護，一時不脫不開身。
姥姥四下環視，此番斷臂，並不同於先前那些並未傷及根基的傷勢，雖然夜叉一族愈合之力世間罕見，但是並不代表愈合之力得以再塑血肉。
姥姥身負重傷，此時已經喪失了同燕赤霞繼續再站下去的資本，但是若是貿然而退，隻怕燕赤霞定然不會就此罷休。
立時，姥姥向著不遠處使了一個眼色，燕赤霞因為傷重的緣故，並未注意到。
“青鳳姑娘。”輕柔話語入耳，青鳳側目而視。
來人卻是小倩，“小倩姑娘。”
“青鳳姑娘，寧公子交由我來照顧吧，那老妖傷重定然翻不起大浪了，你還是快些去看一下燕少俠吧，我看燕少俠傷的也甚是嚴重。”小倩的這番話語令青鳳那本就為之擔心的心情越發的急切。
“那好，便有勞小倩姑娘了。”話語而落，羅衫飄揚而起，浮空幾番輕踏，青鳳便來至燕赤霞身旁。
“燕兄，你，你無事吧。”青鳳話語急切，手順勢便撫落於燕赤霞的傷處。
燕赤霞或許是有些並不適應青鳳這般關切的話語，為之稍怔，“勞煩掛心，但是要說到無事，且先問一問那老妖，看她有沒有事！”
姥姥並不想同燕赤霞爭這一時口舌之快，或者說姥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臭劍士，今日算你走運，我們後會有期。”
“想走，休想！”燕赤霞哪裏會放過這般機會，任由傷重的姥姥就這樣於自己眼前而去。
“莫動，且看你身後，那小書生甚是恐懼呢。”雖然姥姥的斷臂傷口之處不時會傳來陣陣刺痛之感，但是這絲毫難掩姥姥麵容之上的玩味笑顏。
燕赤霞同青鳳皆向著姥姥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小倩正抓握著寧采臣的手，那並不像是鉗製，而更像是情侶之間的牽手一般。
“寧公子，對不住了，請你原諒，我，我這也是無奈的。”小倩用那略帶哭腔的話語，並不像是恫嚇，更像是央求一般。
寧采臣定定的望著小倩，“原來，你要害我。”
“對不住。”聽聞寧采臣這番話語，小倩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淚水，自己如同一顆棋子一般，受製於人，雖然這些並非自己的本意。
小倩不住的道著對不起，寧采臣則是失笑著搖了搖頭，忽自兩側臂膀之處受力，自己的頭顱也隨之被壓下，寧采臣被兩名小妖扣住肩頭，擒於此處。
青鳳得見此番情形，不由甚是後悔，然而時至今日，即便是如何後悔也是於事無補，姥姥用僅存的一隻手，輕晃了晃，道：“若是不想這小書生暴屍荒野，便不要妄圖追趕而來。”
直至這雨夜直至僅剩得青鳳同燕赤霞兩人之後，青鳳才將燕赤霞攙扶而起，行至避雨之處。
“無需多慮，那傻小子不會就這也死掉的，我保證。”燕赤霞目光堅毅，但是話語而落，卻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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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姥姥擒獲寧采臣而歸，夏初早已立於地宮門前，見姥姥斷臂而歸，眉宇也為之一挑，“姥姥，怎……”
“那臭劍士著實厲害，加之他竟然還有一名幫手。”姥姥快步向著長階之上的椅子行去，邊行邊道：“那非同常物的靈力波動，我感覺不出來，那究竟是何種力量。”
因為姥姥並未感受過仙人之力，一時也判斷不出青鳳再破除封靈之術時所不自然流露出的力量。
“罷了，此事便暫且不提了，雖然我落得這番模樣，但是總歸而言，還是在掌控範圍之中，畢竟那臭劍士定然會自縛於他所謂的公義之中。”姥姥隨後直指於被繩索束縛住的寧采臣，“這臭書生可絕對不得死於此時，他乃是日後那臭劍士的命門，來人，押下去。”
“小倩，做的好。當然還要再辛苦你一下，前去看守這臭書生。”姥姥話語稍頓，隨後繼續說道。
小倩頷首告退，同阿珠一同押著寧采臣向著地宮深處行去，寧采臣哪裏見過這般陣仗，早已是嚇破了膽，便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小倩本想對寧采臣吐露原委，且尋個機會將寧采臣放了去，然而卻因為有阿珠於身側，小倩並不得這樣做。
“臭劍士！臭劍士！臭劍士！”姥姥連連怒喝三聲，且不住的用僅存的左手去揮毀於桌案之上的物件。
“夏初，你，你。”姥姥本想說夏初比她要存於世久的多，定然有辦法，但是細想此語頗有些許冒犯之意，遂簡化道：“你可有辦法？”
“方才聽姥姥所言，那小劍士乃是以除妖衛道為己任，既然如此，他的是非觀念甚是嚴重，也就是說，比之我等於他眼中的妖邪之物，同類對於對付他而言或許更加有效。”夏初話語稍頓，隨後繼續說道：“他不是自詡公義嗎？那便讓他感受一下他所為的公義於人世之中是何等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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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日明之時，蘭若寺之中又出現了些許妖氣浮動，然而此時的青鳳並未有閑心去理會此事，雖然青鳳已經施展咒術將燕赤霞的傷口愈合，但是燕赤霞同姥姥一戰，所消耗氣力頗多，一時半會定然醒不過來。
青鳳並不希望燕赤霞再發生什麽意外，遂整夜寸步不離的守於燕赤霞身側。
臨近晌午之時，燕赤霞終於醒來，伸了伸懶腰，全然看不出有任何傷重跡象，這也要全部歸功於青鳳。
忽自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青鳳也有些倦了，竟然連何時來了如此多的人也不知，全將注意力放在了感受妖氣之上。
蘭若寺正殿的大門被猛然踹開，“大人，這裏還有兩人。”
立時眾人湧入這蘭若寺大殿之中，青鳳與燕赤霞定睛細看，來者皆是身負鋒刃的捕快。
一人踱步而出，“偏院之中的兩具焦屍是何人？”
“不認得。”燕赤霞搖首道。
“王捕頭，我看，定然這兩人見財起意，圖謀殺害了那兩名書生，畢竟方才去報官的那名女子便說是正殿之中的男子所為。”一名捕快突然說道。
燕赤霞聞言發急，道：“空口白牙，休得冤枉人。”
王捕頭最喜這般案子，疑凶也有，且有人證，縱使不認，回去幾番伺候也便招了，“我看你還是休要嘴硬了，免得受皮肉之苦，我們有人證。”
“女子。”燕赤霞眉宇稍皺，稍自呢喃道。“那是妖物，捕頭大人可不得聽信她此番話語，昨夜我身負重傷，一夜未醒，哪裏會是我犯下這般凶案。”
王捕頭聞言怒意橫生，“拿下！於此妖言惑眾，朗朗乾坤，哪裏會有妖物所在！”
一眾捕快聞言上前，將青鳳同燕赤霞一並擒下。
燕赤霞同青鳳並未加以反抗，青鳳神色淡然，道：“燕兄莫怕，縱使深陷囹圄，也有我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