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狐珖篇 十五
“圍住他!”呂子明一聲令下,但是卻並無一人敢上前相圍,張文遠此般武藝早已是化作深入東吳眾將心頭的夢魘。
籠絡而後,張文遠大體掃看一眼,卻見自己所率八百鐵騎廝殺之下還剩下不到三百,好在曹子建並無折身於此。
“退。”張文遠沉聲道,隨即三百鐵騎化作絕塵箭羽,向身後的合肥城中退去。
李曼成此時早已自後方接應,“將軍,你無事就好。”李曼成見張文遠此刻帶眾軍而回,遂沉下心來,長出了一口氣。
“你那邊的戰況如何。”張文遠問道。
李曼成來不及細說,隻得說道:“還算阻截的順利。”
“我險些就將那東吳之主孫仲謀斬落。”雖然張文遠言語略帶可惜之意,但是此番得勝而歸,已經算是完成了先前的籌算。
自伏擊結束,東吳前軍都宛若失魂一般,不敢相信這一切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除卻當日蜀漢虎將趙子龍孤身自長阪坡前七進七出之外,無人能從十萬軍中隨意殺將而出。
“吾主,你無事吧。”呂子明見張文遠退去,也是長出一口氣,看向身側的孫仲謀,此時的孫仲謀也早已是宛若失魂一般,有些木訥的搖了搖頭。
“我能有什麽事。”孫仲謀麵容之上詫異神色未有半分消減,淡然之下再無半分難言。
反觀張文遠此番設伏成功,回到合肥城中之時,擔心孫仲謀會反撲,便對李曼成說道:“曼成將軍先率眾軍回防,我來阻截可能賊心不死的吳軍。”
“將軍一切小心。”李曼成並未阻攔,畢竟自己並沒有去擔心張文遠的理由,張文遠可從十萬東吳眾軍之中全身而退,做斷後之舉自是輕而易舉。
“將軍一切小心。”說話之人卻是曹子建,曹子建並未突入陣中,這本是曹子建的心中所想,也是張文遠的授意,畢竟曹子建的安危對於張文遠而言甚是重要。
待李曼成率眾軍開始回撤之後,張文遠單人單騎於城外十裏處打馬緩行。
一陣鈴鐺響聲使得張文遠提高了些許警覺,正當張文遠環視四下尋找此鈴鐺響聲傳來的方向之時,這響聲變得越發清晰。
“甘興霸於此,傷我東吳將士之賊休走!”甘興霸之名張文遠早已聽說,傳聞這是世間將他與自己並提之人,一語怒喝自張文遠東側傳來。
三尺彎刀寒芒忽現,褐色烈馬疾馳而過,勁風襲來,幸好此時張文遠早已是做好了禦敵準備,不然就又重現了當日顏良的死法。
張文遠側身閃躲,手中黃龍騰雲刀寒芒亦現,猛然揮向勁風襲來的方向,霎時間隻聽得一聲脆響,兩柄長鋒相交,怒目之眸死死的盯著張文遠,甘興霸那滿身戰意令張文遠也感覺熱血上湧,隨著張文遠一聲如同猛獸一般的低吼聲,將壓於黃龍騰雲刀之上的彎刀抖落。
“不錯嘛,可真有膽識啊。”輕蔑之言伴隨似笑而非的神情但是不甘之意還是浮現於甘興霸的麵容之上,他不想也不希望張文遠就此離去。
張文遠聞言也是嘴角微微上揚,“傳聞這世間流傳著一句話,蜀有趙子龍,魏有張文遠,吳有甘興霸。今日得見,我覺得你可以從這席話之中被剔除了,你這等本事如何與我並談?”
輕蔑之意於話語之中展現的淋漓盡致,也正刺痛了甘興霸那桀驁的內心,他不希望失敗,也不會接受失敗,或許勝負心如此之強便是失敗吧。
“受死!”怒喝一語,打馬而去,甘興霸手中長刀宛若銀龍,於這平楚之上綻出陣陣寒花。
張文遠麵容之上的輕蔑之色也轉瞬不見,自是不敢輕視甘興霸,既然甘興霸能夠同自己一般被世人所認同,自然有他被認同之處。
隨即打馬而迎,再次殺將一起。
“前方怎麽還會有戰事。”呂子明此時見合肥城下依舊還有塵煙揚起,便知前方定有戰事。
“甘將軍單人單騎前去尋張文遠了,還說此番不斬此賊誓不歸來。”甘興霸麾下偏將說道。
“這小兒!”呂子明怒喝一聲,“隨我前去掩陣。”隨即千騎自合肥城前側而出,又向合肥城城前奔殺而去。
與此同時,李曼成見張文遠與東吳一將又廝殺成團,也率軍回救。
戰過百合,未有勝負可分,兩軍幾乎是同時抵達了張文遠與甘興霸廝殺之地,兩人見彼此身後都出現了援軍,也不得再戀戰,兩人幾乎於是同時打馬回撤,撤回彼此陣中。
“甘興霸,你此番孤軍冒進,是不是想受軍法。”呂子明怒喝一聲,但是見甘興霸不曾負傷,遂沉下心來。
“大都督,我,隻是想。”甘興霸似有難言,眼眸之中盡是不甘之意。
呂子明擺了擺手,“我知道了,回撤。”雖然李曼成所率之部觀其數量無非千餘眾,但是張文遠的勇武早已是震懾住東吳眾將,此時東吳眾軍的士氣早已是低落至穀底,若是此時強行再戰,隻怕非但討不得便宜,反而會增加不必要的傷亡。
呂子明率軍回撤,身後傳來張文遠那高亢的笑聲:“痛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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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子明身負東吳大都督之職,戰後的歸整自然也是呂子明的份內之事,待距離合肥城外三十裏之外安營之後,呂子明便迅速命各部統計出此次造伏所遭受的損失。
待得到了大概數值之後,呂子明快步向孫仲謀所在的主帳,守帳侍衛見是呂子明,遂為呂子明將帳簾掀開,呂子明頷首彎腰入帳。
帳內燭火四起,孫仲謀拖著有些疲憊的頭顱,孫仲謀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遭遇如此伏擊,原本寬敞無礙的山野竟然會頃刻間化作小師橋,若非自己親眼所見,絕不會相信這一切的發生。
“吾主,清點完畢了。”呂子明俯身行禮,禮罷起身道。
孫仲謀微微抬起了頭,看了一眼呂子明,指了指自己身側的椅子,道:“大都督請入坐。”
“謝吾主。”呂子明再次還禮,隨後入坐。
“說說吧。”孫仲謀輕歎一聲,再無難言之意,畢竟事已至此,此番唯有盡快整頓軍心盡早攻克合肥城才是當務之急,失敗既已發生,再去思索緣由已是毫無意義。
“經各部將軍清點,方才遭遇張文遠設伏,折損八千人,負傷萬名。”呂子明話語輕微,不希望再次令孫仲謀感受到並無意義的悲痛。
張文遠所率八百騎,所能造成的斬殺於這八千人數之中也是微乎其微,這折損人數之中,大多數都是待地貌忽自轉化成小師橋之時再不曾防備之時被山間滾落的巨石所傷。
斜身依靠於木椅之上的孫仲謀聞言,將椅把手按的是直作響,“大都督,盡快整頓軍心,敵軍經此一役也暴露出城中守軍不足的態勢,我等需要一鼓作氣盡快攻克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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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此時合肥城內,張文遠勇猛無當,孤身突入重圍怒喝孫仲謀一事也是自城中流傳,城中魏國眾將士氣高漲,經此一役合肥城中眾將士對於城外的十萬東吳軍隊沒有了任何懼意,好似有張文遠於此,即便統禦百萬之眾也不得越雷池半步。
“讓我們以茶代酒,恭迎張將軍凱旋!”李曼成於宴席之上舉杯邀飲,此時正值戰時,自不可飲酒。
張文遠笑吟起身,環視四下,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謝諸位將士,我等有今日大勝,全倚仗諸位將士奮力殺敵,並不是我張文遠一人之功。”居功首位,但是卻並不引以自傲,或許這便是眾將士愛戴張文遠的緣由之一。
張文遠又細看了一眼在座眾人,依舊沒有發現曹子建的身影,便問道:“侯君呢。”
“侯君說他身體抱恙,於帳中休息,便不來赴宴了。”一將說道。
張文遠頷首,“無妨,我們便代替侯君多飲它幾杯。”
而曹子建身體抱恙無非隻是一個借口,他所需要做的便是於軍帳之中照顧身子虛弱無比的青鳳,曹子建從未想過青鳳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威能,乃至於造出這方圓數裏的幻境,令曹子建最不曾想到的還是青鳳會選擇幫助自己。
幾聲虛弱的喘息之聲自曹子建耳畔傳來,因為於床榻之前守的有些久了,有些困倦,竟於床榻之前打起了迷糊。
“我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你這般模樣,當年初見之時,我還被你這般模樣驚得不輕。”曹子建含笑而語,想要信手撫摸蜷縮於床榻之上那勝雪純白的狐身,但是卻又害怕那狐身被自己的雙手所染。
青鳳因為靈力消耗巨大,已經再無靈力去幻化人形,這般虛弱疲態也著實令曹子建心中作痛。
“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即便是我死,也還不清你對我的恩情。”曹子建將麵頰俯爬於床榻之上,因為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清青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