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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狐珖篇 十二

  張文遠本認為曹子建這乃是戲謔之語,但是望著曹子建那成竹在胸之貌,不由得有些動容,“說吧,我該如何相信你。”張文遠沉重歎息一聲,緩緩將鉗住曹子建臂膀的雙手鬆開,重重的癱在一側的椅上。


  “是毀在我的手中,還是在我手中成就將軍一世英明,隻是需要看將軍如何抉擇而已。”曹子建神色淡然,揉了揉依舊有些作痛的臂膀。


  “瘋了,瘋了,我也是瘋了,竟然會選擇相信你這樣一個不諳兵法之輩。”張文遠苦笑搖頭,自嘲之色越發濃重。


  “你無需相信我。”曹子建沉聲而言,“你所需要的隻是相信你,而我所能做的,便是給予你相信你自己的條件。”


  “勞煩現身吧,青鳳姑娘。”未等張文遠猜度曹子建此番言語乃是何意之時,一襲金光閃過,青鳳的輕柔絕倫的身形自曹子建同張文遠的眼前浮現。


  張文遠大驚失色,連連向後挪著身子,但是礙於自己正坐於椅上,動彈不得,不知曹子建這又是耍的何種花樣,三番五次被曹子建戲耍之意浮現於心,怒道:“侯君,你這是作何。”


  “還不快些見過張將軍。”曹子建沉吟而笑,隨著笑聲消退,金光也隨之隱去。


  “張將軍。”青鳳看著有些害怕於自己的張文遠,“張將軍這是作何,我又不會傷害於你。”


  “是你。”張文遠定睛細看,這忽然而至令張文遠甚是大驚,但是這些時日張文遠也並未從軍中見過青鳳一麵,“你是侯君的……”張文遠思來想去,從來不曾聽過曹子建又續弦之說,但還是沉吟道:“你是侯君的夫人。”


  “什麽夫人,我是侯君的摯友,我的身份呢。”青鳳並未同曹子建提及自己該以什麽身份出現於張文遠麵前。


  “青鳳姑娘乃是遊曆於九州的方士,會些許咒法,我想以此足以協助將軍退敵。”好在曹子建思緒極快,立時想到了,該為青鳳捏造什麽身份。


  “原來是深諳方術的高人,我方才還在詫異為何青鳳姑娘能夠隱遁身形,不曾想侯君麾下人才濟濟,恕末將眼拙了。”張文遠立時起敬,緩緩的站起身來,麵容之上卻依舊滿是不確信之意,畢竟當人首次麵對自己所不能理解之事,所表現出的隻會有詫異。


  曹子建苦笑幾聲,“此事便不要談了,張將軍該不會是想以此取笑子建來延誤軍機吧?”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之事,曹子建也並不希望被張文遠過多提及,遂將話題轉移。


  “那麽我們就說回正題,青鳳姑娘。”張文遠還是不確信青鳳究竟有沒有這般能力,但是自張文遠心底早已是信服,沉頓片刻後說道:“青鳳姑娘該以何種咒法助我退敵。”


  “將軍隻需要遵從侯君的計策,於小師橋旁側山上設伏,備下巨石,待敵軍行至大半,便放落巨石,將軍此時隻需趁著敵軍大亂殺將而出自可。”這些話語乃是曹子建教習於青鳳的,“而至於敵軍如何會從此中經過,便無需多慮,這便是我該做之事。”


  “侯君的意思是,讓我用合肥城中將士的性命,去賭敵軍會從小師橋行進。”張文遠此時已經從方才的詫異神色歸於尋常,腦海也變得清明起來。


  “不然我們賭什麽?除了此等險計,張將軍此刻還有他法?”


  是啊,此時自己除卻相信曹子建之外,又有他法可尋?但是一想到曹子建已立下了軍令狀,立時覺得曹子建這般成竹在胸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如若自己身旁有一位這般才能之人,自己也會這般坦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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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曹公的密使到。”


  密使?張文遠甚是詫異,比之得見青鳳還要為之更過的詫異。


  “快快有請。”張文遠快步前去迎接。


  卻見隻有寥寥數人的使團而至,此時張文遠心中想的乃是曹公又是如何得知那吳主會進犯合肥城。


  “我等乃是曹公東征漢中時派遣於此合肥城中的,如若曹公凱旋而歸,我等便不會前來攪擾張將軍,但是如若吳賊進犯合肥城,我等便要於此來為張將軍交付曹公親手所書的手諭。”曹公密使輕咳一聲,輕聲說道:“文遠將軍,有所得罪了。”


  隨後使者鄭聲說道:“張文遠受曹公手諭,手諭於此,如見曹公。”


  “末將張文遠,謹遵曹公手諭。”張文遠言罷連忙起身接過曹公的手諭,而後展開閱讀。


  張文遠自是認得曹公的筆跡,這封書信確實是曹公的筆跡,信中所書的皆是對於戰時的布置,而且曹公最為強調的一點就是如若吳軍進犯,切莫不可固城死守,而是出城迎敵,以攻為守,待到密使將發生戰事的消息送抵曹公手中,曹公自會派遣援兵於此。


  張文遠自是深知曹公此封手諭乃是何意,因為曹公現在身處漢中,兩線作戰,自是不可全然應對,隻能犧牲一側,而作為犧牲的便是張文遠所在的合肥戰場,張文遠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為曹公爭取時間,待到曹公取下了漢中,自會於此回防。


  “曹公深謀遠慮,隻不過末將再得到這一消息之後,便第一時間做出了決定,固守自是意味著死亡,勞煩使者大人為末將傳達,城在人在,希望曹公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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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合肥城中校場之上,五千合肥守軍負鋒而立,神情都甚是堅毅,雖說此役兩軍將士兵力懸殊,但是他們還是選擇了相信張文遠,這大魏戰神,一生戰功赫赫之將。


  “將士們!”張文遠高喝一聲,長刀揮起,“我等隨曹公征戰無數,俱是勇猛無雙的男兒,近日!東吳小兒輕視我軍,戰書送於我合肥城中,輕言,三日破城,我等若是據守於此,有損我青徐兒郎之名,將士們,可願隨我一同而戰!”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連連高喝響徹天地,將士手中長鋒高舉頭頂,無不熱血沸騰。


  “當日,袁紹大將顏良,亦是仗著麾下兵精糧足,不將我等白馬城中守軍放於眼中,奇襲官渡城外的白馬城,戰過三十合,被我手中黃龍騰雲刀斬傷於地,逃竄之時被曹公麾下關雲長所斬,那些輕視於我軍之輩,都早已化作白骨,今日,我便要令那東吳之主知道輕視我等青徐兒郎的下場。”張文遠高喝怒喝,當日顏良乃是何許人也,袁紹手中第一員猛將,但是卻被張文遠三十合所敗,雖然斬敵之人並不是張文遠,但是這等功績卻已是無人可敵。


  張文遠這番話語的用意立時奏效,合肥城中將士的士氣立馬被提振而起,好似那十萬大軍,於張文遠眼中,亦是如草芥一般。


  “樂文謙!”張文遠又是一聲高喝。


  “末將在。”樂文謙自陣中打馬而出,立於校場台下。


  “奉曹公命,樂文謙特此守城,率千名將士,城中一切事務暫由你來打理,不得有誤。”張文遠道。


  “末將領命。”樂文謙領命而回。


  “李曼成!”待樂文謙胯下駿馬揚塵未落之時,張文遠口中吐出了另外一人的名諱。


  “末將在。”李曼成自陣中打馬而出,也停留於方才樂文謙所在位置。


  “奉曹公命,李曼成隨我出城迎敵,你且率三千步卒,務必要死守住合肥城東西兩側隘口,防止敵軍前來增援於陣中之人。”張文遠部署道。


  “末將領命。”樂文謙領命而回。


  “偏將軍劉索領命!”這劉索乃是張文遠麾下偏將,張文遠麾下的八百鐵騎未處戰時全部交予他來統禦。


  “末將在。”劉索領命而出,俯身行禮。


  “點齊八百鐵騎,隨我出城設伏。”張文遠道。


  “末將領命。”劉索聞言稍愣,設伏?本就兵士微少,此般分兵,隻怕稍有不慎便會被敵軍一一擊破,皆是莫說設伏,不被反伏擊就已經是萬幸。


  “諸位當各司其職,各盡其責,但凡延誤軍機者,斬!但凡不奮勇殺敵者,斬!但凡後退半步者,斬!”三聲斬罷,校場之上稍稍沉寂了片刻,隨即如雷的嘶吼聲響起,響徹整個合肥校場之上。


  “殺!”


  “殺!”


  “殺!”


  合肥城中守軍將士們的殺聲高漲,震得天地宛若擂動。


  待一切部署得當,張文遠點齊鐵騎,正要先行出城之時,一人踏馬而至,行於陣前,“將軍。”


  張文遠細看之下,發現立於自己馬前的是曹子建,遂沉聲道:“原是侯君啊,這大戰在即,有什麽事呢,待我得勝而歸在談。”


  “將軍,算末將一騎。”曹子建俯身行禮,神情堅毅。


  “侯君,這可不是兒戲,侯君若是有何閃失,末將擔待不起,還望侯君隨文謙將軍一同守城吧。”張文遠聞言大駭,畢竟若是曹子建於陣前所折,即便大勝得歸,此中罪責也是自己難以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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