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狐言篇 十四
“我送你們走出去吧,邊走邊說便是。”懷海言罷便先行於之前引路,未等懷時與青鳳反應便已行遠。
身後那因為泥沼潮濕所腐蝕的木屋有些蒼涼,有個問題困擾了青鳳許久,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問出,然而此番就要從這思悔穀之中離去,隻怕此時不問,便再沒有機會。
青鳳快步追上正於身前引路的懷海,“懷海大叔,你既然知道逃出這思悔穀的方法,為何不自己離去。”
懷海聞言將腳步停歇,駐足看向身旁的青鳳,眼眸之中盡是柔色,“我若是離去,你與懷時今日還有命得以問我這個問題嗎?”
青鳳聞言啞口,此時懷時已經近至二人身前,方才兩人的話語懷時聽的甚是清楚,“懷海大叔留於這思悔穀之中,想必是為了守護入到此中的塗山狐靈吧,以防他們被此中的蛇族所害。”
“這隻是我留於此處原因的其一,其二便是我有些厭倦外麵的世界了,或許你們並不會理解,雖然此中甚是凶險,但是留於這思悔穀之中也有留於此處的好處,那便是此中的危險都是可以察覺的,不似外麵,畢竟害人的心思是難以察覺的。”懷海麵容之上盡是柔情,“你們涉世未深,有些事,是不會了解的。”
懷時與青鳳聽的是雲裏霧裏,畢竟二人並沒有經曆過懷海所經曆的那些事情,更不會看透懷海所言的人心。
半晌而過,懷海忽自一片並不算是濃密的芝林前停下腳步,信手指去不遠處的芝林,“穿過這片芝林,見到一顆三人環抱粗細的柳樹,自左行三圈,後右行三圈,隨後用紫電神劍的電芒猛擊那大柳樹,便可見到逃出的裂口,隻是這結界的裂口會甚是迅速的修複,你們一定要抓緊時間離去。”
原來,這紫電神劍才是逃出這思悔穀的關鍵所在,但是懷海將紫電神劍交給了自己,那麽他又如何能夠於這危機四伏的思悔穀之中防身,“懷海大叔,你不若同我等一同離去吧,畢竟沒有了這紫電神劍,於此之中也甚是危險。”
“我若是想要離去,自然早已離去,又何須等此時離去。”懷海言罷對著懷時與青鳳擺了擺手,“無需如此依依不舍,又不是生離死別,快些離去吧,你們本就不是這思悔穀之中之人。”
懷時此時暗下決心,“總有一日我為懷然將軍平反了冤屈,我自當會將懷海大叔從此中接走,畢竟屆時那光複我懷氏宗族的大任,還需要懷海大叔前來協助。”
懷海見到懷時此番已經解開了心結,已經可以坦然麵對自己身為懷氏宗族後人的事實,欣慰之色浮上麵容,“我等著你到時前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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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轉眼便至,而此時流幽卻有些犯難,畢竟若是真的將結界解除,屆時真的塗山狐靈入到此中,那些傷亡最後想必定會算到自己頭上,畢竟一切決策都是自己做出的,而這千古罵名自然是背不得的。
赤轅與青泠看出了流幽的遲疑,雖然今日已經是流幽所定下的第三日,但是距離那真正的三日還差幾個時辰,但是此時流幽都是這般猶豫,難道幾個時辰過後流幽便會改變心意?想必也是不會的。
夏常機見到流幽麵容之上的難色,心知定然是這幾日自己於流幽耳畔吹的風起到了效用,遂趁機說道:“流幽族長,還望三思,畢竟此時做出決斷還猶未尚晚,畢竟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所影響的還是族長的聲望。”
聲望之語用的甚是恰當,流幽此時最擔心的便是自己於塗山之中的聲望,畢竟若是因為此時而使自己的聲望大減,隻怕日後女嬌尊上對於自己也不會再如此深信,而那助自己化育第九條尾巴之事便是遙遙無期了。
想及第九條尾巴,流幽突然意識到,明日便是那位大人派遣使者入到塗山之時,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此事壓下。
“夏長老,近些時日你多番阻擾,究竟是何居心,莫不是真的想要置那兩小狐於死地。”赤轅聞言大怒,身軀已經有些發抖。
“懷時那小兒不顧族長顏麵,當著尊上的麵頂撞族長,使得族長威嚴盡失,此番懲戒也算是罪有應得,若是不加以懲戒,日後那一眾小狐都同他一般變得目無尊長,隻怕難堪的不止是族長吧?”夏常機譏諷意味甚重,而此番言語更是將流幽死死的綁在了自己的身上,畢竟當日下令命懷時入到思悔穀反思的正是流幽。
“那麽青鳳呢?”青泠向前踱了幾步,眼眸極具冰冷之色,那將族人生亡大義隨之用於其口的夏常機,此番著實令青泠為之發恨,但是卻又想不出得以駁斥之語。
“是我與族長讓她入到此中的?咎由自取罷了。”輕蔑之色滿上夏常機的麵容。
“夠了!”流幽一聲怒喝,自己夾在此中,也甚是不知如何是好,畢竟夏常機張口閉口便是塗山狐靈的大義,而青泠則是為了守護族下之輩,而兩人卻誰都不肯退讓。
氣氛變得甚是寂靜,誰人都不敢大口喘息,生怕將此寂靜打破,惹得更大的爭吵。
“精彩,甚是精彩。”正當眾人都麵麵相覷之時,一眾負劍而立的狐靈戰士身後傳來一聲頗為老邁的聲音。
“何人。”流幽早已是怒不可遏,聽聞此人譏諷之語,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怒火,嗬斥道。
“我奉那位大人麾下尊者之命,來塗山尋流幽族長,想必這位威嚴非凡之人,定是流幽族長了吧。”話語方落,一眾狐靈戰士便為其讓開了一條道路,隻見其緩緩踱步上前,華發蓋頂,但是卻看不出任何老邁之姿。
“那位大人。”流幽聞言甚是詫異,那位大人當日派遣尊者顯聖於塗山,告知是五日之後所遣派的使者會來到塗山,怎麽會在第四日便來到塗山。
但是此時卻容不得流幽多做詫異,連忙起身上前,行禮:“有失遠迎,還望尊下恕罪。”
“無妨,方才不是已經迎接過老夫了嗎?”老者聞言含笑,意指方才流幽的那一聲怒喝。
“尊下便不要再打趣在下了,尊下想必也已經看到了,我塗山之中突遭了些許變故,這才使得在下有些失態。”這些話平日裏流幽是萬萬不會說出,畢竟流幽平日裏最為看重的便是自己的顏麵,但是今時卻不同於以往,畢竟這是那位大人所派遣而來的使者,自是自己怠慢不起之人。
流幽見到這老者神情有所緩和,連忙想要將話題引開,遂問道:“未請教?”
“不敢談及指教,老夫,薑尚。”
薑尚一語宛若石入鏡湖,立時使得四下一眾狐靈將士發出竊竊私語。
“他便是那名為太公之人?”
“聞名不如得見,今日一見果然不負那威名。”
“肅靜。”流幽見到一眾狐靈戰士都在紛紛議論,遂連忙示意眾人安靜,“太公大名,如雷貫耳。”
太公聞言笑吟向思悔穀所在行去,為之吸引的卻是那株老柳,於此甚是不相稱,怪異之感使得太公想要向前查看。
太公不可,此中凶險萬分,斷然不可貿然而入。”流幽見到太公想要入到思悔穀之中,連忙勸阻道。
“我隻是看一看,我並不會進去。”太公拂袖而去,那金光立時化作宛若天際繁星一般,隱沒入老柳之中。
而此時赤轅及青泠卻甚是巴不得太公入到思悔穀之中,畢竟這樣便有了充足的借口得以進入此中去營救青鳳以及懷時,但是兩人卻又不得表現出來,隻得任由焦急神色於麵容之上浮現。
流幽卻不知太公為何會施法將靈力注入到老柳之中,畢竟那老柳是這思悔穀的陣門所在隻有塗山之中的資深一輩才會得知。
突然那老柳之中會突然彈射出兩個身影,一白一墨,宛若天際流霞,自此劃過。
太公卻好似早已料到一般,向那白色落地的身影疾馳而去,誰人都想不到那老邁的身體竟然會有如此神速,使得可以將那還未落地的白色身影環抱住,太公好似有些避嫌一般,甚是迅速的便將此人放置於地下。
而待方將其放在地上,在其身邊便出來一陣悶響,那墨色身影卻方落地。
“兒郎嘛,便要摔幾下才會成長的。”太公含笑望著兩人,眾人定睛看去,那白衣早已被思悔穀之中的泥沼的汙泥所玷染,並散發出陣陣惡臭,但是那柳眉之下的眸子,卻是誰人都不會忘卻的。
自老柳彈射而出的正是青鳳與懷時。而這是青鳳第一次見到凡人,而且是見到那不同於常人的凡人,但是青鳳卻並不知實情,隻是感覺太公有些麵生,“有勞老先生了,隻是毀了老先生這一身衣裳,青鳳自當加以賠償。”
“青鳳嗎?”太公呢喃一語後,而是將頭轉過看向倒在一旁的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