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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舌尖上的珍饈(上)

  蠢鹿被綁了起來,係在那頭,離得桃樹遠遠的。


  終究還是被咬了一口,又沒了一朵。


  陳嶼先回院內將東西放齊備,拿全工具後將護欄修修補補,將就繼續用著。


  “胃口是真的好。”看著圍在樹下打圈轉悠的小鹿,他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受得了那股子苦澀,不僅受得了,還好似喜歡上了,一直貪嘴。


  內外夾住幾塊搭書架剩下的木板,很是厚實,牢牢抵住,防止再被破壞。


  看向桃樹,頂上高一些,所以還剩不少,一片片粉豔豔映入眼簾,這才讓他鬆了口氣。


  又去另外六棵樹下逛了圈,摘下花瓣喂到嘴裏,淡淡香氣彌漫,唇舌咬下好似還有些酥綿。


  稍緩片刻,陳嶼搖了搖腦袋,這幾棵雖然用上了靈機,但估計作用尚未激發出來,桃花還是桃花,普通得很。


  山下倒是有深閨女子拿精選後的桃花瓣點綴酥糕,也有老輩手藝人會用桃花混著麵粉捏製桃花糕、十香烙等吃食,不過陳嶼不會這些,加之觀中也沒有麵粉,黍米能磨是能磨,就是太粗粒,比不上麥粉那麽細膩。


  吃著不舒坦。


  護欄重新搭好,他也收回目光,將繩套從鹿的脖頸上取下。


  還有月餘就要入夏,饞嘴鹿身上煙褐細毛已經換了一層,帶上了些許栗紅,顏色尚且淺淡。


  重獲自由,小鹿不出意外地又一次來到桃樹下,繞了兩圈不得寸進後便開始重複先前行為,蹄子揮動著敲在木欄上。


  可惜,已經加固了不少的護欄完全不是它能再次破壞的,久而無功,遂也失去耐心,轉頭低在地上被纖細青草吸引,慢口慢口地嚼動。


  “不省心的家夥。”


  畢竟遇見接觸了不少次,陳嶼倒不會為了一朵桃花就打殺了對方,蠢鹿腦袋和肚皮揉著挺舒服,看著蠢蠢的,有時候都想過直接綁了圈養在觀內。


  但也隻是想想,鹿終究是鹿還是去山林裏自在些,真要圈在這不大的小觀落中估計對方也不會願意。


  “吃吃吃,就知道吃!”


  去到後院,割了一把尚未成熟的春黍苗,通體翠綠,仿若寶石。


  拿到鹿跟前,對方嗅了嗅,然後別開腦袋不再理會。


  果然,鹿不吃這個。


  即便有高大護欄圍合,但見識了這家夥的破壞力後,他還是不禁捏了把汗,不過現在可以放下心了,以對方的饞嘴程度都不願嚼兩口,看來是不需要太過擔心哪天趁他不在蹦噠過去闖入藥田搞破壞了。


  如今,藥田裏盡是即將長成的春黍。


  陳嶼還等著對比普通黍米和靈液催熟的黍米之間不同,可不能在這關頭出岔子壞了事。


  將黍苗帶到雞棚,扔在角落。


  雞兄高揚頭顱,睥睨了他一眼,然後咯咯啄食上麵尚且流著漿汁的米苞


  有母雞混在身後也想偷吃兩粒,被它一揮翅膀驚飛。


  還吃上獨食了……陳嶼嘴角帶笑,這大公雞吃的靈植不在少數,雖然每一種都不多,但作為試藥雞,林林總總加起來還是不少的。


  加上每日米糧沒少喂,擴建後的雞棚又足夠對方折騰活動,養得高高大大,肥碩強健。


  一人一雞始終不對付,早先時候他還想著遲早泡開水拔毛,燉了喝雞湯。但現在看著對方一直常青,曆經種種,始終奮鬥在試藥的一線,陳嶼深感欣慰。


  養著吧,暫且不吃了。


  至於其它雞仔,他看了眼,體格都大了許多,有幾隻腦袋上長出冠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興許受了雞兄影響,成天裏也高昂著頭,不拿正眼瞧人。


  對這幾位他就沒那麽客氣了,等著再長大些,最好臘冬時候,逢年過節的就可以宰殺下菜。


  “得買些酒來,或者自己釀點?”


  蒸餾酒還是搞得出來的,不過那玩意兒度數不低以,比起來,他還是更喜歡果酒或米酒。


  帶點兒味道的,香醇。


  米酒山下都少有,即便真有人釀出來了也隻會掖著,甚少拿出買賣。


  至於果酒……陳嶼打算下次下山去時問問,這個應該有,實在沒有亦無妨,到時候燒雞烤雞叫花雞有的吃,真沒有酒也不礙事。


  ……


  灶房,陳嶼提著背簍來到案台前。


  撈出一捧捧野菜,有鏽黃的蕨菜,也有卷杆的馬齒莧。後者上輩子也見過,老家有不少。模樣馬齒狀,苞片葉,葉柄粗短。口感脆脆的,食用起來十分爽口,搭配觀中的醬料想來應該格外開胃清爽。


  入山摘采的野菜自然不止這點兒,不過兩種常見的還得占據大半,其它的也都有自己的吃法。


  至於手上這些,他準備把蕨菜晾幹一部分,剩下的則割二兩野豬肉下來混著過油翻炒。


  正巧,這次在山裏意外找到了兩顆山辣子樹,摘了十來顆山辣子,等會兒可以搗碎了添些在裏麵。


  馬齒莧的話,將就蕨菜炒過的油水過一遍火就行,這種野菜涼拌都可以,不過前段時日涼拌菜品吃得多了,遂打算換換口味。


  點火,熱灶。


  揚了些水在鍋裏,陳嶼低頭一看,才發現缸中的水不多了,等吃完午飯還得去井內打些上來。


  滋啦啦!

  白霧嫋嫋,水汽浮動在空。


  木刷搓動鍋底,反複幾次後將水涮出到支伸在灶台外的木瓢內。


  掌指微顫,刷頭震動不止,一粒粒水珠不等四濺飛射便被卸下,全數滴落到瓢裏去,沒有一滴灑到地上。


  陳嶼不是庖丁大廚,沒那份手藝,這隻不過用上了些許內勁罷了,免得一會兒沾濕了地皮——這可不是石鋪而成,浸了水後泥濘得很。


  上一世小時候便如此,老家的灶台前就常年積水,地皮被踩得凹凸不平。


  洗幹淨鍋後,又添了木柴,拿著火鉗夾了些枯葉進去,短暫的灰煙後,火焰頓時大盛。


  鍋底發出滋滋聲,陳嶼沒去多看,而是將馬齒莧和蕨菜擇洗,裝在竹筲中。


  又取下之前在村莊中得來的野豬肉。


  幹巴巴,硬邦邦。


  “……”


  切了兩下,他舀了一瓢水,將切下的肉放進鍋中。


  想了想,他再次切下一小截,同樣扔到水中去煮。然後拿起山辣子開始切成碎塊。


  這裏的山辣子和前世西南一帶的山辣子不同,不是辣椒,也不是那種渾身長刺的毛蟲,而是一種橘子大小的果子。


  長在樹上,表皮泛黑。


  切開來,裏麵像番茄一般分布著空腔囊室,囊壁上滿是白色種子。


  倒出來,然後將果肉扔掉。


  山辣子果肉不能吃,但是它的種子可以,尤其未成熟的白皮種,帶著辛辣感。


  實際上,本土尚無辣椒,所以這東西真正的土話名稱叫[山蠟籽],指的是果肉吃著像嚼蠟。


  而陳嶼記憶中前身嚐過一次,這次遇到了他又嚐了嚐,果肉確實幹澀磨牙,但種子讓他意外,有股鮮香,帶著辣味。


  於是當場就給改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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