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翻臉不認人
朱秀珠不知道周副市長為什麽變化這麽快。放下電話後，她決定親自去市政府找他。
本來，她還想叫上賈浩明一起去。可是轉念一想，這種事情，隻能和周副市長私下裏談，多一個人反而不好。
於是，就一個人開車去了。
二十多分鍾後，市政府就到了。
市政府很大，也很氣派。幾棟方方正正的白色建築，高高地聳立在城市的中心。
在中國的很多城市，不用問，最豪華和現代的建築，非政府大樓莫屬。
朱秀珠在大樓內轉了半天，才在A座八樓偏左的位置，找到了周副市長的辦公室。
厚重的橡木門，緊緊閉著。
她敲了敲門，聽到裏麵有人說進，她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進門後，隻見一個滿臉橫肉，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張大班椅上看著文件。
朱秀珠掃視了一下整個辦公室。
空間很大，但是擺設卻很簡單。和他家裏一樣，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幾隻布麵的沙發。中間放著一張普通的茶幾。靠牆的一側，擺著一個書櫃，裏麵稀稀拉拉地放著幾本書。
看到朱秀珠進來，中年男人將文件往桌麵一放，麵無表情地問：“你就是朱秀珠吧？”
她的身材和麵貌長得跟她父親很像，因此，周駿波一眼就認出了她。
朱秀珠點了點頭，因為在電視裏見過。所以，她對這個中年男人並不陌生。他就是主管工業的副市長周駿波。於是，換上笑臉，走到他跟前，用一種撒嬌口吻說：“周叔叔……您在電話裏怎麽那麽凶啊？”
周駿波顯然對她的熱情一點也不買帳。依舊麵不改色地說：“朱小姐，請稱呼我周副市長……這裏是辦公室，請不要和我套近乎。”
朱秀珠見他如此冷淡，心裏很不高興。
心想，我爸在的時候，你肯定不是這個樣子吧？他說你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是笑容滿麵的。如今他死了，你就翻臉不認人了？如果不是為了公司的事情，我才不會舔著臉來求你！
心裏雖然這麽想著，可是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的不快。
正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忽然看到他身後的牆上掛著一幅字。歪歪扭扭的寫著：“清正廉潔。”
她忍不住想笑，這字寫得也太潦草了，和她小時候初學書法時寫的一模一樣。可是，當她看到下麵落款處寫著周駿波時，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哇，這字寫得真漂亮！”
她一臉驚訝的表情。
周駿波一聽，臉上突然擠出一絲微笑：“我寫的，很多人都說好。”
朱秀珠捂了捂嘴：“周叔叔……想不到您還會書法，真厲害！”
周駿波卻揮了揮手，一臉謙虛地說：“不，也算不得書法……平時隨便寫寫而已……”
朱秀珠卻拍著手說：“啊，那就更厲害了！您隨便寫寫都能寫得這麽好……要是能給我寫一副，那該多好啊！我一定拿回去收藏。”
周駿波又擺了擺手：“現在不行，上麵有規定，領導幹部不能給人題字作畫……”
朱秀珠假裝失望地說：“那……真遺憾！不能捧讀您的墨寶了。”
周駿波嚴肅的表情，終於鬆了下來：“想不到你這小姑娘，還喜歡書法？”
朱秀珠一臉崇拜地說：“是啊，我還真想向您學習學習呢。”
心裏卻在說：我才不喜歡什麽狗屁書法，我喜歡的是麻將和鬥地主。
正在說著，一個秘書模樣的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周駿波這才想起了正事，吩咐道：“小劉，快帶這位朱小姐去樓下的紀委辦公室，將那張銀行卡還給她。”
然後又一本正經地對朱秀珠說：“小朱啊，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不然，我真的會生氣的。”
朱秀珠顯得很尷尬：“是的……我錯了。但是……我真的有事找您……”
周駿波知道，這麽趕她走也不合適。於是，便指了指對麵的沙發說：“那好，你說吧，有什麽事？”
朱秀珠坐下後，便添油加醋地把頂新公司故意抬高材料價格，擾亂市場，以至於騰飛公司遭受巨大損失的行為說了一遍。唯獨不說自己低價傾銷的那一檔子事。
周駿波聽完她的話，點了點頭：“頂新公司的做法，的確有些不夠地道……”然後，話鋒一轉：“但是，也談不上什麽擾亂市場……”
他知道，頂新公司和騰飛公司都是本市的龍頭企業。兩邊都不好得罪，因此，他隻能各打一板。
朱秀珠說：“可是，她蓄意提高材料價格，明顯屬於不公平競爭……”
周駿波搖了搖頭：“不要隨便亂扣帽子……現在是市場經濟，誰出的價格高，供應商自然會把材料賣給誰。這是正常的市場行為，我也不能強製供應商把材料低價賣給你們。況且，很多供應商不在本市。我不
能插手，也插不了手。”
朱秀珠說：“可是，您可以要求頂新公司把材料價格降下來啊。”
周駿波卻站起身來說：“對不起，朱小姐。這件事情，還得你們兩家企業自己協商解決。現在是市場經濟，政府不能隨便幹預。”說完，對一直站立在一旁的秘書說：“小劉，帶朱小姐去把她的卡取了……”
小劉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朱秀珠還想爭辯，周駿波裝模做樣地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說：“對不起，我還有個會議必須馬上參加，所以……”
朱秀珠見他不肯出麵，隻好怏怏地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離開時，朱秀珠又回頭瞟了一眼他牆上的那幾個大字，覺得的奇醜無比。
由於周駿波不肯出麵，朱秀珠又不肯向頂新公司妥協。因此，不到一個月，騰飛公司就陷入了絕境。
生產停擺，倉庫裏的產品大量積壓，資金周轉也出現了問題。
以至於，工人工資都開始發不出來。
很快，工人開始罷工。
……
朱秀珠六神無主，隻好打電話給賈浩明，讓他回來。
賈浩明卻假意推辭，說這家公司的老總極力挽留，並許以重任。所以，他現在不能離開。
朱秀珠哭著相求，說他不來，公司就垮了。並許諾，回來後，讓他當副總。
在朱秀珠的苦苦哀求和利誘下，賈浩明覺得自己該出場了。
於是，用一種萬般無奈口吻說：“好吧，為了你，我現在就過去。”
其實，他早已等不及了。
在去騰飛公司的路上，賈浩明吹著口哨，心情非常愉快。
自己終於又回來了！
當騰飛公司的辦公大樓，漸漸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的心情非常激動。
當初，朱嘯天幾次三翻地趕自己出門。如今，他已經死了。他再也不用看他的臉色，在他麵前卑躬屈膝了，他終於可以在騰飛公司挺著腰杆走路了……
然而，當他坐車來到騰飛公司門口時，他的心情又突然跌到了穀底。
隻見門口黑壓壓一片。
工人們叫嚷著堵在門口，手裏舉著一塊長長的標語牌：“快把工資發給我們！我們要吃飯！”
看來，朱秀珠沒有騙他，工人果然罷工了。
看著神情激憤的人群，賈浩明連忙躲到了一旁。
他拿出手機，快速撥通了朱秀珠的電話。
電話裏，朱秀珠帶著哭腔問：“賈浩明，我該怎麽辦？”
賈浩明深深吸了一口氣，強作鎮定地問：“公司的帳麵上還有多少資金？”
朱秀珠回答說：“還五十多萬！隻夠工人吃飯的錢了……”
賈浩明心裏一驚：“那你自己的帳號上還有多少？”
朱秀珠在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才幽幽地說：“加上我和我爸轉給我的……總共還有七千多萬……”
賈浩明想都沒想說：“那你馬上拿出一部分來，把工人的工資發了。再拔一些給采購，買些材料先把生產開起來。”
朱秀珠聽說要從自己卡裏取錢，有些不太情願：“可是……這是我將來的生活費……我……”
賈浩明跺了跺腳，心想：真是個守財奴！自家的公司都快黃了，還舍不得把錢拿出來。
於是開導說：“你不這樣的話，公司很快就會完蛋。這可是你爸爸一手創立起來的公司。”
朱秀珠雖然讚同他的話，但是，仍然有些不舍：“可是，就算把我的錢都投進去，也撐不了幾天。用完了怎麽辦？”
賈浩明很有把握地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有辦法了。”
朱秀珠急切地問：“什麽辦法？”
賈浩明想了想說：“你現在就給周副市長打電話。告訴他，說騰飛公司的工人罷工了，可能要去市政府鬧事，請他快點過來！”
朱秀珠一想，這個辦法不錯。於是，掛斷賈浩明的電話後，便匆匆撥通了周副市長的電話……
聽說騰飛公司的工人罷工了，周駿波這才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知道，騰飛公司是海州最大的民營企業，旗下有五千多名工人。一旦鬧起事來，影響巨大。加之它又是海州的納稅大戶，如果真的垮了，對自己的政績也有影響。
於是，不得不同意出麵協調。
由於事情緊急，周駿波不敢有絲毫耽擱。放下電話後，立即叫上秘書，驅車前往東城工業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