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理念之爭
陳凡識海當中，青蓮的神念迅速凝實。
這一刻，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神念竟然被困在了陳凡的識海當中。
而白色花苞裏麵的那尊金色佛身，更是看得他顫栗不已。
“無……無相佛？”青蓮驚恐喊出聲，緊接著，他又馬上搖頭否認：“不，不可能！無相佛的年代無比久遠，據說佛門初立之時，無相佛就已經出現了，隻不過因為理念不同，無相佛最終創出獨立於佛門的無相幽蓮，被正統佛門稱為判佛，那個年代無比久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突然意識到，這裏其實是陳凡的識海。
而陳凡也是因為吞吃了沒經過處理的三色幽蓮，最終才讓他找到機會來到陳凡的識海當中。
也就是說白色蓮台之上的佛身並非無相佛，而是陳凡孕育出來的神念。
可為什麽是無相佛的樣子？
除非陳凡成功將完整的無相幽蓮修煉完成，塑得無相佛身，否則神念斷然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一想到這個可能，他更是覺得無法接受。
完整的無相幽蓮早就消失在茫茫時光長河當中，他現在修煉的三色幽蓮隻不過是無相幽蓮的簡易版本，哪怕是遠古最繁榮的空宇佛門，全盛時期也隻有六色幽蓮傳承。
完整的無相幽蓮？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不應該，這不應該啊！”青蓮無意識喃喃。
看著白蓮之上的無相佛身，他驚恐得連連跪拜，生怕陳凡在這識海當中直接將他抹除。
修煉出無相佛身的陳凡，他完全有這個實力。
這一刻，青蓮無比後悔。
用什麽賠罪不好，用自己用神念孕育出來的三色蓮蓬。
給了就算了，竟然還敢通過三色蓮蓬殘留的神念去窺探這家夥。
這一刻，他甚至懷疑陳凡是不是故意不做任何處理，並將他的神念引到這裏來的。
看著青蓮那驚恐的模樣，陳凡一陣無言。
剛開始發現那突然冒出來的粉色蓮花是青蓮時，他驚恐得無以複加，生怕青蓮對他做些什麽。
同時他也十分後悔，為什麽那麽粗心大意，直接吞服這種來曆不明的樣子。
可當他的神念孕育完成之後，青蓮竟然比他更加惶恐。
聽到青蓮嘴裏一直在念叨著什麽無相佛身，他也漸漸明白過來。
在自己的識海裏，凝聚成無相佛身的神念能夠將那粉色蓮花摁在地上摩擦。
“喂！”
白色蓮台之上，陳凡的神念發出一聲波動。
“在，我在！還請大人大量，別跟我這種鄉巴佬一般見識。”惶恐的神念波動傳來。
感受著這波動裏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懼，陳凡樂了樂。
“我很生氣。”陳凡繼續傳音道。
“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窺探大人，還請大人別跟我計較。我乃是妖蓮轉生，繼承了以往所有的記憶，對大人還有幾分作用，還請大人放我一馬，我定然會盡心盡力輔佐大人。”青蓮顫聲求饒。
神念對於修士極為重要，神念若是被重創，本體未必會死，但絕對會變成癡呆。
哪怕有那麽一絲的可能性能讓他苟活，那他的實力也會迅速下降，成為廢人。
青蓮不想去賭這一絲可能性，他也不敢。
看著青蓮求饒，陳凡冷哼了一聲。
“行了，你這縷神念暫時留在這裏，限你一刻鍾內來到幽蓮山脈，否則我會讓你好受。”
“來，我這就來！”
青蓮連連點頭。
雪地上，麵色蒼白如雪的青蓮直接鑽入蓮池當中，最終滲入地下，和蓮池一同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現時，青蓮已經來到了此前和三眼怪大戰的地方。
見到陳凡的第一眼，他便毫不猶豫地直接跪伏了下去。
神念握在別人手裏，他根本不敢反抗半點。
而且就算反抗，在那詭異的石棺之下，他也隻不過是個任人拿捏的菜雞罷了。
“見過大人。”他戰戰兢兢地開口。
“嗯。”
陳凡點頭。
看著眼前這老頭，陳凡樂嗬了幾下。
沒想到一門他認為沒有什麽作用的無相幽蓮，竟然讓他收服了這個遠古遺毒。
現在的青蓮倒是足夠聽話了，不過他覺得還是多敲打幾下會好點。
金色的無相佛身在他身後凝聚。
看到無相佛身真的出現在陳凡身後，青蓮渾身都止不住顫栗起來。
不過讓陳凡有些奇怪的是，青蓮那神色不再恐懼，反而滿臉驚喜。
是的，驚喜。
青蓮激動到無以複加。
無相佛身！
這竟然是真的無相佛身！！
神念孕育成無相佛身的模樣還可以說是沾染了和無相佛有關的東西，但真正的無相佛身卻隻有完整的無相幽蓮才能夠凝聚。
而且非有大毅力者不能凝聚。
無相佛身消失了那麽久，現在竟然再次出現，這難道就是無相佛的指引？
砰砰砰！
青蓮直接在地上磕了一串響頭，看得陳凡一臉茫然。
“你這是在幹什麽？”
“回佛祖，青蓮為了尋找佛祖傳承獨自度過了無數個輪回，今日得見，心甚喜之。還請佛祖念我功德，讓子弟能在佛祖座下修煉，跟隨佛祖光複自在佛。”
陳凡：“……”
青蓮這一連串操作直接讓他愣住了。
按照無相幽蓮的說法，在佛國中拒絕了那漫天佛陀過後，他就已經站在了佛門的對立麵，成為判佛，現在青蓮竟然管他叫佛祖？
是被嚇瘋了嗎？
“你管一個判佛叫佛祖？”陳凡問道。
青蓮卻是滿臉認真：“佛祖可是修了無相幽蓮？”
“確實有這回事，不過無相幽蓮是我偶然所得，”
“那就對了！”後半句直接被他忽略，青蓮滿臉興奮地說道：“無相佛早已不知所蹤，後世的空宇佛門也遁出世外，如今，自在佛一脈逐日凋零，隻有佛祖能夠帶領自在佛走向複興！”
看著青蓮眼神裏的狂熱，陳凡有些無言。
他想跟青蓮說自己一句都聽不懂，又害怕打擊到這家夥的積極性。
“那個……自在佛是什麽東西？”
“佛祖不知？”青蓮滿臉震驚地看著陳凡。
“不知。”
“修無相幽蓮一脈的佛門弟子，便是自在佛。自在佛沒有世間佛那種虛偽的條條框框，行止由心，是謂自在佛！世間佛一脈嫉妒我自在佛的灑脫，便給我們扣上了判佛的名分……”
青蓮越說越氣，到後來，他直接冷哼到：“哼！佛生於心，連自己的佛心都無法遵從的家夥，還敢妄稱正統佛門，呸！”
聽著青蓮這裏碎碎念半天，陳凡終於慢慢反應過來。
所謂的判佛一脈便是自在佛，而他在佛國裏所見到的那些佛陀虛影，便是世人所認可的世間佛。
說到底，這隻不過是佛門兩個派係之間的爭鬥，自己莫名其妙修出了一個無相佛身，就成了自在佛一脈的老大。
莫名其妙成為了別人的老大，陳凡覺得自己應該高興才對。
可在這大荒中，到處都是世間佛的廟宇，哪裏還有什麽自在佛的蹤影。
他是自在佛一脈的老大沒錯，但現在，他也隻不過是個光杆司令罷了，說到底，啥也不是！
可能也沒那麽慘。
陳凡瞥了青蓮一眼，這家夥可是自在佛的狂熱信徒，想到這家夥那強悍的戰力，陳凡覺得也並沒有那麽虧。
“說得好！”
陳凡拍手鼓掌。
“自在佛就該行止由心，老青啊，自在佛現在還有別的佛子嗎？”
青蓮臉色一暗，搖頭道：“無相幽蓮失傳，弟子幽蓮轉生七世，再也沒有尋到別的自在佛弟子。”
陳凡一愣：“幽蓮轉生？”
“是的，弟子本就是妖蓮得道，生命力比尋常自在佛要強上不少，所以得以帶著記憶和修為轉生七次，但三色幽憐畢竟有限，這一世也是弟子最後一世了。”
咕咚！
陳凡駭然吞了口唾沫。
帶著記憶和修為轉生七次，這是什麽逆天術法？
這哪裏是轉生，這特麽壓根沒死過啊。
隻不過一具身體腐朽過後，重新再換一副身體罷了，無相幽蓮竟然會有這種力量？
他看向青蓮：“你說你是妖蓮得道所以能轉生七次，那尋常人修煉了三色幽憐能轉生幾次？”
“若佛法高深之人，活出第三世自然沒有問題。”
陳凡徹底懵逼。
他強行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活三世雖然並不意味著永生，但活三世就意味著無限的可能。
不過他很快就覺得不對，有這種神功在，自在佛一脈竟然會凋零成如今這個樣子？
“那其他勢力呢？有沒有這種續命法門？”
“倒是也有。”青蓮虔誠地點頭道：“不過弟子所知道的所有法門中，沒有任何一種功法有無相幽蓮這般強悍的續命能力。”
陳凡皺眉，最終還是問出了心頭不解之事。
“既是如此，自在佛門應該有不會有人願意拒絕，可為什麽自在佛門還是凋敝至此？”
“誒！”
青蓮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已經接受了陳凡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他決定好好輔佐陳凡，成為他的護道人。
“佛祖有所不知，無相幽蓮雖然強悍，但對資質的要求同樣嚴苛。自在佛門萬裏挑一，尋常人根本無法入門。另外，自在佛行止由心，也因此誕生了很多殺性重的弟子。這些人殺心太重，將災禍招引到了其他自在佛弟子身上，而世間佛又擅長蠱惑人心，他們將我們打為判佛，讓天下群雄得而誅之，慢慢地，自在佛便凋零成今天這副模樣。”
青蓮一邊說一邊歎氣。
他整整找了七世，都沒有找到任何關於自在佛的消息。
如今，這世間的自在佛很可能隻剩下他和陳凡了。
一想到這兒，青蓮便不由悲從中來。
聽著青蓮的訴說，陳凡愣了半晌。
合著自在佛凋落自此，竟然全都是自己給作的。
行止由心說得好聽，但這種理念需要的卻是絕對的實力。
沒有足夠碾壓他人的實力，你還想行止由心？這不幹你幹誰？
“行了行了！”
看著滿臉悲戚的青蓮，陳凡也懶得再去打擊他。
“你的神念先留在我識海中，至於你，為什麽要幫魔門做事？”
“多謝佛祖。”
聽到陳凡不打算歸還神念，青蓮竟然滿臉驚喜地跪拜了下去。
這……
看到他這個模樣，陳凡反而覺得膈應無比。
“要不你還是拿去？”
話剛出口，青蓮便猛地撲過來保住陳凡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到：
“還請佛祖不要驅趕弟子，弟子修的是三色幽蓮，對佛法理解太過淺薄，還請佛祖讓弟子在您座下聽禪，聆聽大道佛音！”
陳凡徹底無言。
這到底是收了個小弟還是惹上了一塊狗皮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