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錯點鴛鴦【4】
兩人眼簾所及之處。一個臉色秀美的女人坐在床上，渾身上下不停的顫抖著。令狐衝赤裸上身，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嘴角流出幾縷鮮血，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死了一般。
李媽雖然號稱“晴空霹靂平地一聲雷，皓月當空罵癱三條街，千人斬不眨眼”，但那大多都是徒有虛名。她罵街耍潑是一把好手，卻何曾見過現在這陣勢。
“啊……殺人拉！殺人拉！”李媽被眼前景象嚇的六神無主，她先用高亢而又犀利聲調扯了一嗓子，又門裏門外奔走嚎叫著。
世界又被李媽撼動了。樓上樓下，街裏街外的人聽著李媽這帶有韻律的嗓音，便知又發生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爭先恐後，拖兒帶女，潮水般的湧了過來。一會兒的工夫便將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
“娘，令狐大哥還有氣息呢！他隻不過是昏厥而已，你瞎喊什麽啊！”
“昏厥，不是翹了辮子？”李媽收了高音，有些不信。
“不信你自己過來看嘛！你看你一嗓子招呼來這麽多人，咱們這店的名聲又給你弄臭了。”小翠不高興的埋怨道。
“噢，沒死啊”李媽嘴裏喃喃道，她這氣勢立刻又回來了，朗聲道“這小王八蛋最好不好跟老娘死了，欠老娘五兩銀子還沒給哩。”
“娘，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關心你那幾兩銀子，快，快去叫郎中。不然令狐大哥真有什麽三長兩短，咱們家可是要吃官司了。”
小翠一句話，讓李媽頓如夢方醒，忙邁開兩腿撥開層層人群，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
“大夫，這小子的傷勢如何？會不會……. ”李媽看著郎中為令狐衝把了好一陣脈卻一言不發，不由急著問道。
郎中將令狐衝的手腕放在床上，站起身，長歎一口氣，緩聲道：“哎，老夫懸壺這麽些年，未見這麽厲害的命門傷。不過嘛，咳……咳……老夫先開一張藥單，暫保其性命與命門之功。其後再做其他調理，再後麵就看他的造化了。”
聽了大夫的話，李媽和小翠這才緩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小順子，那位姑娘現在怎麽樣？”
“小翠姐，我們將她安排在樓角的廂房了。隻是這姑娘也不說話，也不吃飯，隻是哭一陣又兀自呆一陣，我們，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依我看來這姑娘是不是個傻子？”
“我看你眼睛是長在脖子上了 。那姑娘麵貌氣質，在咱這洛陽城裏，就算打著燈籠又能再找的出第二個來？我看她是驚嚇過度罷了，咱們先不去打擾她，讓她在那房間休息一陣。待她精神放鬆下來，咱們再去詢問這緣由吧。”
“姑娘，姑娘。”李媽拉著小翠的手說道：“你剛才這一說，倒是把你娘這心又給吊起來了。你說這令狐衝是不是江洋大盜或者采花賊啊。這麽漂亮的姑娘怎麽突然會在他的房中呢？要不咱們報官吧？你娘我早就看這狗日的不是好東西了。咱們把他送到官府，讓他坐老虎凳，喝辣椒水去。”
“娘，你看你又來了。令狐大哥在咱這店裏住了這麽些日子，他的為人你不清楚，我還能不清楚嗎？我覺得令狐大哥絕不是那種人。你老想想，若他真是那種不義的惡人，那樣一個鮮亮亮嬌滴滴的姑娘，怎麽可能把令狐大哥殘害如此模樣？你這不分青紅皂白的將令狐大哥送了官，不等於毀了他的名節了麽。”
“死妮子。你是不是對這令狐小兔崽子動了心思了，我可警告你啊！你給我離他遠點，要是你敢對他有一分好感，看老娘我不敲斷你的腿…….”
“娘，你……”
小翠的話還未出口，門被狠狠的推了開來，一個小夥計跌跌撞撞的從門外跑了進來。
“小翠姐，李媽，大事，大事不好啦。”來人滿頭大汗，口中結結巴巴的說道。
“小林子，你慌什麽？什麽大事不好了？別急，你慢慢說。”眾人剛放下的心，被這小林子一句‘大事不好’又給拎的老高來。
“街，街頭來了一隊甲兵。我看那樣子得，得有好幾百號人呢。都，都衝咱們，咱們店奔來了。我估計，我估計是今天這事給鬧騰的。就連忙跑，跑回來報信。小翠姐和李媽該早做對策。”
小林子此言一出，屋內人個個心驚膽顫，各自借口相繼離去，一會兒的工夫屋內就剩小翠和李媽兩人了。
“這，這遭天殺的令狐衝。這狗日的準是惹著哪個官家顯貴了，我的媽…….呀，看來咱這小店和這樁事情是脫不了幹係了。小，小翠，咱娘兒倆，也，也趕緊先躲躲吧。這本來就沒咱娘兒倆什麽事，萬一這幫人耍起狠來，黑白不分，咱，咱不是吃大虧了麽。”李媽嚇的渾身哆哆嗦嗦，顫抖著說道。
“娘，你把心放肚子裏吧，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能把咱們怎麽樣？你不躲，還有個人與他們說理。你若躲了起來，他們找不到人，一怒之下將咱這客棧一把火給燒了，不是更不劃算麽？”
“可是，可是……”
小翠看李媽如同打了擺子似的，全身抖動著，微微一笑說道：“你坐這裏，我去。”
說完，小翠站起身，跨著大步出了門下了樓去。
洛陽城轟動了。
街道上百年難遇的出現了這樣一隊人馬。刀槍豁亮，盔甲閃耀，那些執兵戈的甲士個個身體魁梧，殺氣騰騰。若不是幾麵順風飄動的大旗上寫著大大的“莊”字，人們還會誤以為國家出了什麽戰事一般。
這隊人馬如狂風一般，向前疾馳著。一直到了客棧附近，他們才停下腳步，然後兵分幾路，頃刻間將便將客棧圍的是如同鐵桶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