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知天帝是使了什麽法子將無怨送了進去,當務之急卻是要救無怨出來。好在天帝並不知道我修為大不如從前,卻唬一唬他也是可以的。
我正要跟隨俞奀找天帝討說法,卻被蘇鷺用力壓製住,她摸了摸手中的斬妖扇,四指摩擦著扇麵,一臉茫然:“這與我們又是何幹?”
我沒動,蘇鷺做事有她的道理,即便是她不要我出頭,我也不會當麵詢問,周圍人多眼雜,自然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俞奀被蘇鷺一句話噎住,許久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隻因北君與神女交情頗深,老夫才想著神女會出手相助,卻不想竟然……”
蘇鷺打斷俞奀的話,嘲諷道:“天界的人都是這般臉皮厚的,總想著往自己臉上貼金。什麽叫交情頗深,整個六界的人都知道,是你們北君死皮賴臉地貼過來的,我們蘇砂可是甩都甩不掉的。”
話雖難聽,大抵也是有五分可信的。蘇鷺這一罵將整個天界都罵了進去,俞奀氣的麵紅耳赤,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指著蘇鷺,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蘇鷺並未罷休,不善地說著閑話:“天界求人卻是這般求的,今日也教我開了眼界。有本事不要我們姑娘為你天界辦事,海界不也不能奈何你們麽。”
蘇鷺重提海界舊事,目的是提醒俞奀天界是我護下來的,雖沒有說天界無能的意思,不過在俞奀聽來也是差不了多少了。
俞奀咳得連路都走不了,被旁人扶了才病歪歪地離去。蘇鷺還不忘再補一刀:“什麽人也敢來這裏興風作浪,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兩。”
我已然笑得喘不過氣來,蘇鷺撇了我一眼,長發一甩:“還笑,要不是我機智,你被俞奀賣了還心甘情願的。”
我為蘇鷺理著長發,聽著她數落我。都說關心則亂,我隻想著救出無怨,一心找天帝討個說法。蘇鷺身在局外,自然看出眾多不妥。
即便無怨被天帝設計身邊之人並不知道,俞奀一個醫者,怎的偏偏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天帝既下了狠心,又怎麽會讓醫神接觸無怨。
就算是各種巧合下隻有俞奀知曉此事,他也應當第一時間通知無怨的親信,而不是我這個剛與無怨不和的外人蘇砂。若是無怨身邊並無親信,俞奀隻能求我,便應該讓我去頤啙洞裏救出無怨,也不該叫我去尋天帝。
要我去找天帝實則是分外危險的,若是動氣手來不一定誰贏誰輸,畢竟我有蘇鷺作為辟魔劍相助,隻是倘若天帝設了陷阱,隻等我跳,那就說不準了。
我想到被箁晗設計時的淒慘,身子一冷。蘇鷺分析地頭頭是道,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天帝極有可能知道我修為消散的事情。
反正這件事早晚都是要泄露出去的,即便我修為消散,總是要忌諱著蘇鷺的。蘇鷺雖然能用斬妖扇,卻發揮不出它應有的力量。僅憑我與辟魔劍出手,也是要六界頭疼的。大抵這便是一劍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覺了。
在我離去之前,還是要確定無怨的安危的。蘇鷺覺著也是應當去悼念一下無怨的,畢竟也承蒙他關照多日。我還是沒明白悼念兩個字蘇鷺是從哪裏得到的,用在這裏確實不是怎麽合適。
天華殿裏不見無怨蹤影,我心中緊張,又尋了幾個他常去的地方,無一例外都是冷清至極。平日裏這些地方雖算不得熱鬧,卻也不至於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就算是都去婚宴熱鬧了,也不能連守門的都沒有。
蘇鷺半蹲在地上,低著頭在地麵上看著,用手指在地上沾了黃色的粉末。我慌忙走到她跟前問道:“如何,可曾找到些什麽?”
蘇鷺將粉末放到鼻子下麵嗅了嗅,又放到手裏撚著,點了點頭:“這土的顏色味道細膩程度,確實找不出什麽不妥。”
……
我抬頭望向四周,大殿幹淨空蕩,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無怨是愛幹淨,卻也不至於到了如此境界,他若來過,多多少少是會留下痕跡的,比如說,我每次都能聞到他故意留下的珍珠細粉。
我與無怨合作多年,他獨自一人出去總是會留下原本無味的珍珠粉,我隨身攜帶的薄荷粉撒到空氣中,便能發出淡淡的香氣。可今日我的薄荷粉用了大半,還是不曾有一絲發現。
如果說,無怨根本就沒有回來過,在婚宴上就被天帝使了計騙走,沒想到用珍珠粉引我過去也是說不一定的。還是說,他根本就不想讓我過去。
他知道自己有麻煩,所以才要與我說些狠話,不想我也陷入其中,可是這樣?
蘇鷺站起身來,手放在我裙子上擦著:“你家無怨也出不了什麽大事,天界總歸是他的地盤,我們還是先回地界去找孟婆吧。”
蘇鷺一個勁的要我走,似乎是有些事瞞著我的。我偏了頭,盯著蘇鷺紫色是衣料,拿手拽著她的白色飄帶:“你有事瞞我。”
蹇偍被拽疼了,嚷嚷著:“是鷺鷺沒告訴你無怨被琊豉請走了,又不是我,你拽我做什麽?”
琊豉與我分別後我被菱悅纏上,緊接著就遇到了鎏泱,哪有功夫在意無怨去了哪裏,不曾想是他們的障眼法,讓我看不到無怨的去向。蘇鷺既然知道無怨被琊豉騙走,卻又陪著俞奀跟我演戲,不過也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她是這般不喜歡無怨,我卻從未發覺。
蘇鷺惱怒蹇偍,將飄帶接下來丟到地上去,又慌忙跟我解釋:“不是我故意瞞你,天界的事,我不想你多摻和。天帝連你也算計在內,我隻能帶你走。”
孟婆的事大多也是假的了,我就說一個婆婆竟懂得太多不應當是凡夫俗子,怎的就隻是地界一個守魂人。也隻是我大意,著了蘇鷺的道。
她是為我好,可我卻不能丟下無怨。我丟了陸陾,現在又要丟掉陪我多年的朋友,到底也是狠不下心來。蘇鷺拖住我:“你當真不要命了?”
無所謂了,命這東西,太珍惜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