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朋友？
這個詞讓我感覺陌生而且愕然。但細細一想，反倒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梓礫是我這麽多年來遇到的第一個沒有害我的人，於是從心裏想與他靠近一些。
而無怨，無論他當初是如何傷害我，我都不能忘掉他救我之時的感覺，那種被所有拋棄，絕處逢生的感覺。更何況後來發覺不過是陸陾為了讓我長生而設計了無怨，對無怨自然沒有一分恨意。
原來我是將他們當做了朋友，所以才處處不忍，狠不下心來。不是我變了，而是他們兩個對於我來說，本來就是不同的。
陸陾已幻回男子模樣，滿臉寵溺地看著我：“對不起，為夫讓你受了太多的苦，娘子不要掂恨為夫才是。”
雖然不明白他是從哪裏看出來我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厭惡的，但我還是用力點了點頭。如果陸陾所做的有很多不妥之處，那麽隻要是為我好，又有什麽是好記恨的。
我便問了一個一直以來縈繞在心頭的問題：“爭奪六界的意義在哪裏，我不懂，即便六界不在你手中，我們還不是一樣好好地生活著麽？”
陸陾掩口輕笑：“所以說娘子才會在七十萬年前吃了那麽大的虧，你以為，為夫不動手，盤古神君會放任你無拘無束地活下去麽？”
盤古父君明明逝去多年，又如何奈我何。陸陾拿手撥弄著盛情花：“娘子可還記得第一次的天是如何破的？”
“自然是我打破的。”當日伏羲要將斬妖扇贈予女媧，我是萬萬不同意的，辟魔劍的死穴便是斬妖扇，我自然不能看著女媧得到斬妖扇。除了伏羲，我還沒必要將命送到誰的手中。
於是我去盜取斬妖扇，伏羲第一次使用了它，隻可惜他修為還是算不錯的，竟直接將天捅了個窟窿，頓時暴雨傾盆。伏羲大驚，便丟下斬妖扇，直接護了女媧。而後便是伏羲要我補天，實在看不出盤古父君的蹤影。
陸陾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七十萬年前盤古父君的力量卻還是在的，天若有那麽好破的，陸陾早就將天捅破數次了，天是盤古父君以神力所破。
所以說，破天之後要我補天的，確實是盤古父神的主意。隻是不知我做錯了什麽，父君竟肯傷害六界生靈之命，也要伏羲將我送上天去。
不過話說回來，陸陾是何時幻作女媧的，我確實一無所知。我隻知道陸陾不見了，想著便是未曾逃過天劫，卻未曾去想他的消失與女媧的出現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陸陾苦笑道：“伏羲早就知道我喜歡你，故而給了我兩個選擇：一，跟他過。二：幻作女子模樣跟他過。我怎麽可能以真麵目與他在一起，想想都是要吐的。”
陸陾是打不過伏羲的，便隻能選擇其二。正因為伏羲以為自己闖下大禍，並逼著我補天，精神不能集中，反而被陸陾鑽了空子，以攝魂術控製。
所以以後的以後，便是陸陾感覺到了盤古父君的氣息還存在的事情，便想放設法讓我躲過兩死，得以存活至今。雖說又過了七十多萬年，盤古父君的氣息已然消散單薄到幾乎沒有，總是要小心謹慎一些的。
若是盤古父神挑動六界對付我，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防患於未然，因此陸陾先下手為強，先將六界掌控在手。雖然目前並未成功，但並不妨礙他與天爭命的做法。
不過我現在卻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一問陸陾：“那個……陸陾，你有沒有被伏羲那個……嗯……有沒有失身呢，我就問問……”
陸陾斜了眼看我：“娘子最近膽量倒是見漲。不過既然娘子想知道，為夫不妨解了娘子的疑惑。以伏羲的手段，還不至於到了要我獻身的地步。”
我便開始考慮要不要逃跑的問題，因為怎麽看陸陾都是不會放過我的模樣。
陸陾卻也隻是扯過我的手，他的皮膚溫暖細滑：“娘子要吃粽子麽？”粽子？陸陾解釋到：“就是娘子要的角黍啊，為夫尋了好久，才知道那東西改了名字了。”
不知不覺卻也是過了幾千年了。
很快便有梓礫前來送了粽子。陸陾想的倒也周到，知道我易餓，便在梓礫走之前牌了這件事，連時辰也是算得正好。梓礫放下粽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便離開，分明就是說大王對你分外上心呢。
倒也不知是有何事情需要那種眼神的，不過是談天說地罷了，卻被梓礫看的如同幽會一般。或許也隻是我多想，梓礫的意思一定是“下次才不給你跑腿呢。”恩，一定是這樣。
剝開棕葉，白潔的糯米上嵌了一顆蜜棗，沾了些糖，看著糖粒融化到糯米裏去，這才輕輕咬上一口。並未完全化開的糖粒搭配著粽子的軟綿，入口即化一般。
這種最原始的味道，才能吃出真實。隻是陸陾一臉心疼的模樣，似乎我從未吃到過真正美味一般的憐惜。對於我來說，並不是越貴越稀少越難得的東西是最好，隻有融入心底的，才是最適合的罷了。
咬完最後一口，肚子裏已經填滿了黏膩。陸陾將我嘴邊的糯米粒拿開，我這才發覺陸陾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粽子，隻是看著我在吃。
“你不喜歡麽？”我拿起一個並沒有被剝開的粽子，遞到陸陾眼前：“嚐嚐吧，味道很好的。”
陸陾捏了過去，卻並未打開。大抵是微微備著的，所以他是不舍得吃的。於是我替他剝開粽子，沾了糖粒，小心送到他嘴邊：“啊～”
大抵是害羞，陸陾隻是張了小口咬了一下，細嚼慢咽的。我卻也隻能一點點地喂他，看著他眉開眼笑的模樣，奈何不得。
喂完最後一口，陸陾將我的手擦了幹淨，然後才擦了擦自己嘴巴。我便剝開了第二個，又送到了他嘴邊：“我說了，味道很好吧。”
可惜陸陾隻再吃了一口，便吐了個稀裏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