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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七十萬年後作為妖鬼的那些記憶已經回來,我壓製不住嗜血的念想,記憶湧出的越多便越發暴躁,早晚會被辟魔劍控製了心智。隻能拚了命一般辟著幹柴,以發泄心中怒火。以至於越砍越狠,到最後直接砍倒大樹。


  我歎了口氣,坐在樹幹上,隻覺著乏了,便躺著,心緒卻仍舊緩和不下來。來這裏已經一年,與外界的聯係幾乎就斷了,我所能做的,也隻是等。等一年又一年,直到找到命運之門。


  這一年中,我尋很多地方,包括第一次墜落的地方,可惜什麽都不曾發現。緩緩閉上眼,陽光照到眼皮之上,一片猩紅。


  眼前一黑,我睜開眼,看到陸陾正俯下身看我:“好久不見。”


  我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心中已然在盤算自己的勝率,還好,他並不曾偷襲。我猛然發現,他一隻眼睛已經幻為紅色。


  原來紅色是代表有魂魄魄出,女媧雙眸血紅,是因著本身為一魄所化,大抵隻是用了障眼法,不曾舍棄自己的修為去改變眸色。


  陸陾卻沒有動手,學我的樣子躺倒在樹幹上,與我一同看著天:“怎的,嫉妒了?”


  倒也不是嫉妒,隻是表白之人的叛變,卻也實在教人措手不及。我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惹得陸陾一陣好笑。


  他突然坐起來,頭伸到我上方去,一頭長發散落,遮住了大部分的陽光。我便隻能看著他卻,感覺他的氣息越來越近,幾乎要貼到我臉上來,我仍看著他卻,波瀾不驚。


  陸陾大抵也覺著自己無趣,順勢又躺了下去:“你倒是不怕我。”


  我自嘲地一笑:“是麽。一個在這陪我說話的人,有必要取我的性命。所以,也不知是有什麽可怕的。”


  話剛說完,身子就被陸陾抱住:“對不起,我知道我的話傷著你離去。可是我必須保護你,那種情況下去,隻有說出那樣的話,伏羲才不會對你動手。”


  我身體一僵,沒有推開他。果然,伏羲也是要我的性命的麽。見我並不排斥,陸陾接著說了下去:“你說你不是蘇砂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我知道你沒有下手殺火凰,可是我必須保護你,隻能演下去。”


  正因為女媧的出世,以至於他們淡忘了我,因此才能夠在七月之內平平安安。隻是卻還是有著一絲疑惑,我看著陸陾的眼睛:“我身上二十萬年的術法,是你的吧。”


  陸陾一愣,隨即一笑:“果然瞞不過你。”


  倒不是瞞不過我,隻是被我記起了魅魚吸食修為的作用,忽地記起因著魅魚的緣故,蘇砂的修為本就該被吸食的一幹二淨才對,想來想去,便隻有陸陾肯將二十萬年修為渡於我。


  陸陾站起身來:“總之,我會護你周全。”


  他說的那般堅決,我竟沒有力氣告訴他,蘇砂會活很久,最起碼,比他要久。我說不出話來,隻能起身抱住他,將淚水埋葬在心底。


  陸陾將我的頭貼在他的胸口上:“怎的就如此被感動了,無論如何,你都得活著,哪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要好好的。”


  我抱緊他:“陸陾,有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我不知道說出來對以後會有多大影響,但是必須要說,女媧說,隨意更改天命,萬劫不複。


  陸陾摸了摸我的頭:“恩。”


  我一字一頓:“無、論、如、何、千、萬、不、要、改、變、宿、命。”


  陸陾將他的下巴放在我的頭上,我才發覺他竟然高了我許多,他撫著我的頭發,聲音淡淡的:“我當然不會違背我的宿命。因為我要跟你在一起,直到永遠。”


  可惜這世上,從來都沒有永遠。我問陸陾:“你可曾聽說過命運之門?”不知為何,我竟有些不希望有它存在,在這裏呆著也是很好的,即使用著蘇砂的身體。因為我,似乎愛上陸陾了。


  陸陾眉頭緊鎖:“應該是沒有的,或許我可以找一找。”


  我想到他的預知能力,不免擔心陸陾動用這股力量之後會看到什麽,便慌忙阻止:“倒也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隻是覺著想製造一個,怕跟別的東西重了名字罷了。”


  我真的越來越佩服自己的說謊能力了。陸陾“哦”了一聲,向上看了看我新搭建的木屋:“怎的,不想請我坐上一坐?”


  七個月的光景,已然發生了許多變化,與後世無異,女媧與蘇砂有著一般的麵顏,卻也不知為何,伏羲對她格外上心,以至於連陸陾的蹤跡也不怎麽過問。


  等等等等,怎麽想伏羲都是對陸陾有著非分之想的,正巧有一魄生為女子,自然格外喜愛,這才是最為主要的原因吧。隻是不知當日陸陾與伏羲到底做了怎樣的交易,陸陾隻是閉口不言,反而更加神秘的厲害。


  陸陾坐在木凳子上,喝著我用花曬好的茶,一臉滿足的模樣:“早知道你這麽手巧,說什麽也不能丟掉七月之久。”


  他似乎很愛蘇砂,很愛很愛,我一時慌神,不知道要不要把我占了蘇砂身體的事情說出來。我想說出來,告訴他這件事有多重要,可又想被他當做蘇砂,就這般寵著護著。


  心裏雖然糾結的厲害,臉上卻是滿是平靜。給他續了一杯,又帶他看了這七個月來趕製出來的各種東西。陸陾眉目裏全是笑,他的姿色要比蘇砂還好看,特別是這般溫軟的模樣,看的的我直直呆住。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過於好看,又或者是對於蘇砂過於嗬護,我隻知道,在他漂亮的眼睛裏,我沉淪了。


  我隻覺著是我的心思不夠堅定,這般就拋棄了無怨天君,卻不曾發現,這份愛,是從內心深處而觸發的,蘇砂本身對陸陾的深深愛意。


  陸陾伸出手從我臉上滑過,冰涼而柔軟。我癡癡地看著他,這個人,早晚是會將我遺忘的,而我,注定是要與他分離。我在心底默默對這具身體說著:蘇砂,你的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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