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琊豉將我的思緒又給拉了回來:“對了,小爺剛才過來的時候,天君好像也是要來這裏的,因著遇到了女媧,他倆就聊了一會兒。”


  我的臉色越發蒼白,怎麽看琊豉才是最礙事的吧,這孩子腦子真的沒有問題吧。


  琊豉並未發覺我的表情變化,隻轉身就走:“小爺一向看不慣天君,先走一步了,省的一會兒遇到反而麻煩的緊。”


  事實上天君與琊豉也不怎麽起衝突的,與其說是琊豉沒有過多的小動作,倒不如說是北君大帝隻拿他當作空氣罷了,任憑琊豉如何折騰,始終不做任何評價。如此一來,琊豉每每覺得無趣,也懶得再搞出什麽花樣。


  果然,琊豉剛走沒多久,北君大帝就與女媧一同過來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女媧的語氣裏有一股子醋味:“天君既然是專程來看吟兒的,就非要說什麽指點劍法……”


  天君隻是一笑:“蘇砂上神在此,本君自然是要拜會的。”


  他既不解釋亦不反駁。女媧甩了甩袖子:“真不明白你們怎麽一個個都看上蘇砂,本宮不也挺好的麽,怎就不見得左擁右護的。”


  也是不知女媧是跟一個死人較什麽勁,這麽說著,還當真不去理會我,反而踱出門外,揚長而去:“小吟兒,無怨可就交給你了,你們兩個可要把握時間呢,保不準就進來了什麽沒眼色的來。”


  怎麽看女媧今日心情都是極不佳的,我麵色尷尬,隻能對天君行了一禮:“北君大帝在上,顰吟見過大帝。”


  卻不想天君又是一笑:“平日裏你見我,也不見得有多生疏,怎的今日就因了娘娘一些話,反而客氣許多。”


  我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剛到天界之時,我亦是不知道見了北君大帝是要行禮的,雖然後來被女媧提點一些,但卻也不是每每都能即使行禮的,可天君從來都是不曾介意過的,今日卻也不知因何提起這事來。


  見我不說話,天君扶了我一把:“這禮也是不用行這麽久的,你有這個心思,倒不如給我看看你的劍法已是如何了。”


  聽了天君的話,我提起劍來,將今日所學的劍法連在一起,演練出來。到底是新上手,又加上北君大帝在身邊的緣故,果然就舞得磕磕絆絆,慘不忍睹。


  北君大帝走近我身邊,我一時慌亂,直接就將劍掉落在地上,不免羞愧地滿臉通紅。


  他將劍撿起來重新遞在我手上:“練劍最重要的是心平氣和,雖說不能做到人劍合一,但最起碼應當波瀾不驚才是。看來是我在這裏,反而妨礙了你的發揮。”


  我連忙答道:“北君大帝言重了,是小仙學術不精。”這麽一激動,又將剛握好的劍掉在了地上,我的臉一下就如同熟透了的海蝦一般又紅又熱,趕緊半跪在地上撿,卻手忙腳亂地,不小心趴在了地上。


  盤古大神啊,您就可憐可憐我吧,別讓我再這麽丟臉了。更別讓北君大帝覺著我就是廢柴一個,從此拋棄了我這個棋子。


  眼前多出了一隻手,我抬起頭,看到北君大帝半蹲著,白色的錦袍都灑落在地上:“你倒是蠻有活力的麽。如此看來,不出數日,必能練出好成就。”


  我隻覺著麵前這個男子已然超越了神的存在,便搭著他的手起來:“多謝無……北君大帝。”


  北君大帝將我忘記撿回來的劍又重新遞與我手中:“如果你喜歡,喚我無怨也是無妨的。”


  我抬頭看了看太陽,發覺它仍然在天上好端端地掛著。我今日,到底是修了幾世的福分。


  女媧進來的時候,我的手還沒從北君大帝手中抽出,女媧撇了撇嘴,丟過來一個黑色小包,頭也不回地走了:“本宮這裏正巧多了一個閑置物品,懶得扔了,就送給你算了。看來本宮來的真不巧,打擾了某人的幽會啊。”


  天君接過黑色小包,哪裏是什麽閑置物品,我一眼就認出是琊豉身上佩戴的那隻,當時因著功能強大,就多看了幾眼,卻不想,女媧真的拿來送我了。


  我突然想起琊豉說過女媧要了定情信物之事,莫非就是說的這隻小包。不知為何,我眼角突然有些濕潤,也不知是為了琊豉戀情不果難過,還是為了我背叛女媧在這裏與她未來夫君太過曖昧而心生愧疚。


  我將手從天君手中拿了出來,訕訕地笑著。天君大抵也是覺著尷尬,隻說了一些鼓舞的官麵話,找了個借口亦出去了。


  也不知外麵見天君走出去的女媧是不是故意將聲音提高,但是我真聽了清清楚楚:“她是誰,你心中自然是有數的,不要把誰當作了誰的替代品,免得傷到兩個人才是。”


  不要把顰吟當作蘇砂的替代品才是吧。我慢慢蹲下身子,隻覺著突然就冷了起來。如果蘇砂在世,我又是該有如何的存在,大抵也隻是地界之中無人問津的盛情花罷了。


  替代品也好,最起碼也是有些價值的,能被利用,也是一種存活的證明。天界也好,地界也罷,又或是海界,彼此謀算,總是想方設法地爭奪界土。而我,隻不過是想在這嘈雜之中,找一片淨土,做最真實的自己罷了。


  大抵我的想法才是最為天真的,三界若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吧,哪怕是以我為棋,也總是要比殺戮要強上許多。還有什麽,是比活著更重要的呢,若是我這小小的犧牲,能讓海界歸順天界,從此國泰君安,也不枉此生了。


  都說盛情花看淡生死,我卻也不怎麽覺著,反而更比旁人更熱愛生活,卻也不知花開之時,又能記得地界多少愛情怨愁,說不定還能撮合誰的錦繡良緣。


  我果然還是比月老更適合姻緣這項神差的。


  我突然記起,傲碩仙家托給我的事情還不曾辦妥,這些日子實在忙得過分,如今連拾脽仙子的行蹤都不知何處去尋。


  看來也隻能過些日子,到澋莨那裏問一問傲碩與拾脽的姻緣。隻是月老澋莨實在小氣,又對我有所記恨,還是要想個法子才是。


  這些日子,必定是要更加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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