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你是我的星辰
夜晚的風有些冷，封斯爵擔心蘇寒笙會感冒，耽誤了明天的治療，便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帽子、口罩、手套全部上陣。
蘇寒笙在鏡子裏看著被裹成蠶寶寶的自己，忍俊不止。
“喂，我都沒辦法喘氣了。”
封斯爵摘下她的口罩，吻住了她的唇，良久才將她鬆開：“如果氧氣輸送的不夠，封太太隨時跟我說一聲。”
蘇寒笙立刻將口罩戴好，遮住發燙的麵頰：“我們出發吧。”
封斯爵想要抱著她，她卻搖了搖頭，而後主動與他牽起了手：“我要記住與你攜手的感覺，或許以後……”
封斯爵生怕她說出太過悲觀的話，急急的打斷了她：“以後我也牽著你的手一起同行。”
兩人牽著手，踩著鬆軟的沙子前行，醜七則扭著屁股跟在主人的身後。
狗是有靈性的，它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今晚竟然沒有撒歡，甚至沒有叫一聲，隻是安靜的跟在他們走走停停。
為了滿足蘇寒笙的心願，封斯爵特意租了一隻小船，這隻小船還是他從一個喜歡釣魚的老教授手裏軟磨硬泡搞來的。
隻不過今晚的夜色一片漆黑，沒有星辰，有的隻是遙遠處燈塔的光芒，還有海水的潮起潮落。
“好可惜，今晚看不到星辰了。”
封斯爵像是想到了什麽：“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他走出去幾步又折身回來，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裹在她的肩頭。
蘇寒笙無奈的笑了笑，她身上已經穿的很厚了，倒是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衣。
還未等她開口說什麽，他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蘇寒笙抬腳上了船，醜七也想跳上去，不過最近長了不少肉，本想展示一下自己的矯健，結果兩條前腿卡在了船上，那兩條胖乎乎的後腿在船上亂蹬，發出刺刺拉拉的聲音。
蘇寒笙隨即把它抱了上來，一人一狗坐在船頭。
她凝望著漆黑的海麵，醜七凝望著她，時不時的用小爪子抓著她的衣服。
“醜七，你說如果我從這裏跳下去，是不是也不必承受任何痛苦了？我早晚都要死的，好像做個溺水鬼，要比被折騰成醜八怪好的多吧。”
她緩緩的起身，緩緩的走向船頭。
醜七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全身都在顫抖，不停的嗚咽著。
“笙笙！”
忽然封斯爵渾厚的聲音穿過層層風聲，穿過重重黑暗，衝擊著蘇寒笙的耳膜。
她收回了腳步，整個人有些茫然的跌坐在小船上。
她剛才到底在幹什麽？
封斯爵幾乎狂奔過來，他氣喘籲籲的抱住了她，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隻不過聲音在打顫：“你剛才在做什麽？”
“我沒有……隻是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罷了。”
封斯爵不在質問，隻是緊緊的抱著她，幾乎令她無法喘息。
“笙笙，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許放棄活下去的希望，知道嗎？人生路那麽長，你忍心讓我一個人背負著罪惡走下去嗎？兩個孩子還那麽小，沒了媽的孩子就如同野草，你忍心讓他們像野草一樣生長嗎？”
蘇寒笙迷了眼，瞬間將他的襯衫打濕了一片。
“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好好的疼惜你，才讓你走到了今天，所以啊，你要活下去知道嗎，你活下去，我才有贖罪的機會。”
“好……”
他為她擦著眼淚：“你等我一會兒。”
他旋即又跳下小船，蘇寒笙這才看清楚，原來他再次歸來時手裏拎了東西，隻是方才忙著阻止她而把東西丟在了沙灘上。
他再次拎著東西上了船。
“這是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劃著小船朝著大海深處而去。
潮起潮落的聲音，還有海鷗驚起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她眯著眼睛享受著這一切。
隻不過單調的聲音容易讓人困乏，更何況她本身就時常昏睡，腦袋是不是的磕在膝蓋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封斯爵將她吻醒：“笙笙，你的日月星辰來了。”
她強迫自己睜開沉重的眼皮，隻聽一陣爆破的聲響，天空中綻開了朵朵煙花。
她抬眸看著夜空，煙花真美，色彩斑斕，絢麗多姿，隻可惜轉瞬即逝。
“漂亮嗎？”
蘇寒笙的聲音發啞：“嗯。”
她抬眸看著絢麗的煙花，他則凝視著她，看著她璀璨的眼眸裏映襯著煙花的色彩。
他的日月星辰則是她。
他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他該怎麽活下去。
想到這裏，他緊緊的抱住了蘇寒笙：“笙笙，答應我，一定要配合治療，努力的活下去。”
“好……”
他朝著她伸出了手指，與她拉鉤蓋章。
“不許反悔。”
“怎麽跟小孩子一樣呢。”
回來的路上，蘇寒笙到底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上岸之後，他一路抱著她回到了病房，醜七則屁顛屁顛的跟在他的身後。
這一晚，她竟然睡得很安穩，沒有醒來，可他卻一夜無眠，書房裏的煙頭已經堆滿了煙灰缸。
其實他比蘇寒笙，他怕她有任何的意外，他怕他再也沒有機會與她一起白首了，他怕到不敢想象下去。
直到天空中泛起一絲魚白時，他才起身去浴室裏衝洗。
他的笙笙討厭他伸手的煙味，他必須衝洗得幹幹淨淨。
等他洗完之後，便裹著浴巾走了出來，此時蘇寒笙恰好已經醒來。
她的頭發有些亂，表情有些懵懵的，就這樣歪著頭看著他，在他走近的時候，她忽然笑了起來。
“笑什麽？”
“秀色可餐。”
他俯身的時候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也一起覆蓋過來，是她最喜歡的玫瑰味。
“等你身體好了讓你大飽口福。”
蘇寒笙伸手落在他胸口的位置：“這裏還會疼嗎？”
“怎麽可能，小傷而已，你男人沒有那麽不堪一擊。”
“封斯爵，醒來看到你真好啊。”
“以後你醒來的每一個清晨都會看到我。”
“那如果我醒不來怎麽辦？”
封斯爵猛然吻住了她，良久才將她鬆開：“不許胡說，你一定會好好的，你已經跟我允諾過了，所以不許食言。”
按照高翩的叮囑，蘇寒笙不能吃早飯，她便起身去廚房親自為封斯爵做了早餐。
他倚在廚房門安靜的看著她，眼眶有些發澀。
“阿九，開飯嘍。”
其實她隻是做了一碗雞蛋麵，可他卻吃得有滋有味，幹幹淨淨，甚至連湯都喝光了。
“笙笙，我等你再做給我吃。”
“喂，我是病號喔，應該是你照顧我的。”
“那我先照顧你，然後你再還我這份人情。”
“你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
“所以你不許欠賬。”
半個小時後，蘇寒笙被送進了醫院，她跟隨著醫生朝著治療室走去，封斯爵就站在原地安靜的看著她。
她抬眸看了看那扇門，有人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有人九死一生，她不清楚自己會是怎樣的結果，或許今天就是一場訣別。
她忽然轉身，含笑看著封斯爵：“阿九，你要好好的，就算沒有我，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封斯爵的脊背猛然一僵，他努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朝著她笑道：“笨蛋，又說胡話了。”
“阿九，我心裏從未盛放過別人，自始至終隻有你。”
“我也是……”
治療室關門的聲音將封斯爵的聲音覆蓋，他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支撐，沿著冰冷的牆壁緩緩的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