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31: 宜州舊事(12)
挹婁,意思岩洞。挹婁時期,氣候比較溫暖。當時,中原是西漢至魏晉年間。西漢以長安為國都,君臨天下。東漢衰微,接著,三國鼎立,又出現五胡十六國。而遠居白山黑水的挹婁人依舊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穴居生活。
《晉書》載:“肅慎氏,一名挹婁,在不鹹山北。”不鹹,即肅慎語“果勒敏珊延乾顯”,原意是長白。當地挹婁人用野雞膀子草鋪窩棚地上,它防潮。如果鋪幹草仍會潮。他們把整棵元寶草放鍋裏,煮水治傷風感冒。
《後漢書·東夷傳·挹婁國》載:“東濱大海,南與北沃沮接,不知北之所極。土地多山險。”
西漢中期才出現挹婁人與中原人交往記載,並稱:“把婁,古肅慎之國也。”即原肅慎國至此改變了稱呼,但還是那個地方,那些部族,那些約定俗成的一切。
《王國誌·把婁傳》載:“無大長君,邑落各有大人。”旦落,即王城和部落首府。今黑龍江省友誼農場內發現一百十四處遺址,其中古城址六十二處,舌居住址九十二處,而又以六分場四隊的雙城為最大。
東城周長三千八百九十四米,占地七十一萬八千平方米,西城周長八百六十一米,占地四萬二千平方米。東城又分內外城,是黑龍江省境內最大的古城,以地點、時間、規模、形式,應是挹婁王城。
內城、外城、衛城內均布滿低矮的半地穴草房。房子地麵以上部分壘石塊為基礎,上垛土坯築拉合牆。地下幾米深,木板擋壁,夯屋地。《通典·抱婁》載:“環之以居。”轉盤炕,東南門。
《後漢書·東夷傳·挹婁國》載:“大家至接九梯。”大家,即大人之家,酋長居住理政之屋,從門口往屋裏走下“烏雲特爾欽”,即九層土階,這是權力地位規格。
大人之家炕寬溫暖,坐躺很多人。大人、首領在炕頭處理國務,決策要事,“白它拉拉那卡布勒”,意思任免官職。人們途經這裏需繞行,如果叫大人碰到,馬上找活讓你幹,並不給任何報酬。
相傳,有一個叫葛哲勒的噶珊達回到家裏,仰躺在獸皮被垛邊,他考慮自己年紀一年比一年老了,需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訴給兒子和孫子。他還要巡視各處,並向祖先跪祭。
次日,他從祖宗匣子裏拿出一張用自己才懂的勾勾彎彎符號寫在樺皮紙上的家族曆史記載,慢慢地看,心裏湧上溫暖的感情,感激祖先的淚水禁不住潸然淚下。他覺得應當永遠紀念祖先給了自己生命,否則,自己僅是毫無知覺的泥土。
幾天後,他把兒子畢爾罕召到家中,口述家族世係、著名人物、大事件和事件發生地以及遷徙遠去的戶族下落。畢爾罕已經成家了,他聽完以後,表示記住了,終身不忘。
畢爾罕走後,葛哲勒燒烤肉塊吃。他想起當年祖先征戰的時候,有狗兵、熊兵,衝鋒陷陣,那是何等的壯觀啊!
葛哲勒吃完烤肉,來到街上。王城雖然處於深山之中,卻有銅、鐵冶煉爐、皮鋪、織麻布作坊、陶器、木器店,買到“大布拉”,即鹽。居民多是以物易物,也出現了漢朝五銖錢,人們當珍寶收藏。
他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曾經騎著高大的駱駝跋涉在旅途上,去苦夷部,去堪察加交往,貿易。他去長白山,露宿在樹林裏,半夜,忽然看見山後升起火球,接踵不斷,當地人告訴他,這是經常出現的。
他還想到圓城去看一看(今黑龍江省寶清縣蛤蟆通河
邊),那是在夫餘人驅役下修築的夫餘風格的雙城。圓,取與日月對應,吉利的意思,反映了人們對天的崇拜。
圓城一大一小兩個,宛若一日一月座落河畔。白天,太陽照耀著它們,夜間,銀光閃閃溫柔如水的月光沐浴著它。每到月圓之夜,城裏人們都站在房外,靜靜望著月亮冉冉升起,頓時,人們敲神鼓歡呼,唱歌、跳舞,直至夜深。
城外有護城河,二米多深。人們修築城牆,挖掘泥土而成河。如今,河已經成了淺溝,與地麵持平,好事者常從土裏挖出當年守城將士的骨骸,有的骨頭上仍插著箭碳。
這天,他看到大人在大隊儀仗旗護從下來到圓城巡視。儀仗旗幟均由各部落班吉組成,表明部落區別,如果某一部落不服從管轄,反抗,其班吉會被在眾酋長麵前被用刀砍爛,眾酋長上去把它踩在腳下,宣誓討伐。
圓城內有來自各國的“安巴哈愣”和“和寬答”,即大官和小酋長,他們都爭著看大人。葛哲勒在圓城住了幾天,讓兒子畢爾罕把孫子依瑪力送來,跟他祭祀。
祭祀場地在一座山頂的古城裏(今黑龍江省佳木斯市
的長發鎮附近),城牆周長七百多來,相對高度五十多米有三道城牆。
第三道牆裏,有一處東西長四十米,南北寬二十米的“啊克塔”,即平地,上有由長溝和深坑連綴的三個幾何形圖案,其中,西北角圖案長十米八,東邊圖案長十二米。
葛哲勒帶領依瑪力在祭台前跪下來,向阿布凱恩都哩磕九次頭,祈禱天神保佑把婁人平安吉祥。隨後,燃起了鞋子香,在部民的注視下,善舞者跳起了神舞,眾人拍手合之。最後,眾人射箭賽遠。
祭祀後,他問依瑪力:“我做的事情,你記住了嗎?”依瑪方說:“記住了!”在他看來,無數代祖先都過世了,從萎荒蒿的墳頭看去與野地沒有差別,隻有祖先口述下來的故事,才證明祖先生活並創造出偉業,記住這些故事和祭祀一樣重要。
以後,依瑪力長大了,世襲當上了噶珊達第一天,他領著“阿丹巴巴”又踏上這條路來祭祀了。他把長輩講給自己的話又講給她聽,讓她也記住。部民們站在那裏看到了這種情景。
如今,王城內布滿了合摟粗的“海蘭、付拉哈、沙吉蘭”即榆樹、楊樹、樺樹,滿目皆是。狩獵者追蹤獵物至此,草深過膝,穿行期間,不禁駭然。
蛤蟆通河波濤洶湧,水勢寬闊,是挹婁國活動中心的出入通道,由南向北滾滾流淌,“木克呼都拉”,即水勢湍急,蒿草掩岸。
挹婁地域廣袤,即肅慎故地,仍舊城邑相望,星羅棋布。它們傍河而居,散布在黑水白山之間,以忽爾汗、鬆花江下遊、烏蘇裏江兩岸和黑龍江邊部落為最多。
小噶珊是一個穆昆,大噶珊有多個穆昆。穆昆即血緣家族,穆昆達主持祭祀,裁決糾紛,接送款待大首領,做出各種決定。
“阿克敦圖勒庫”,即穴居低矮,大小不等,木料極大,上用草蓋。房山頭開門,南北窗,房外立“佛朗哥”。有的人家屋內用白灰抹牆,人皆效仿。院中豎立木樓子,貯存皮張、糧食。有豬圈、牛棚、馬廄、狗窩、雞架。
“周斐”,即木刻楞,把原木割段,去掉枝權,垛成牆壁,在牆角木頭交疊處刻棱以放平穩。牆縫處堵塞用幹草拌泥的“羊角泥”,嚴實不透風。轉盤炕,東南門,或有窗,或無窗,木煙筒。
密林深處常見的圓頂房,屋裏“土瓦”鋪以獸皮、章席。家有病人,為避免殃及親友,用草一把懸於太門,親友鄰坊見之,隻立手門外,問安而去。家貯有生毛黃,如人爺積腹疼,水煎服其根莖即可治愈。若被毒蛇毒蟲咬傷,用可兜鈴搗爛敷患處即愈。
忽爾汗中遊依舊“庫喇t阿庫納”眾多,原肅慎王城的衛城東康等地依舊人煙稠密,從今溫春鎮渡口往下,依次有磚廠、敖東、黑山、下子、小莫、敖東西溝、卡路、龍頭山、海浪,“紮昆噶珊”九處遺址,村屯密度和現在差不多。
忽爾汗與海浪河匯合處的三角台地上,俗稱龍頭山,三麵環水。台地上有兩條土築弧形城垣,外側有護城壞,將台地頂端割成大小兩個城池,古城整體呈扇麵形。其地址年代至今在一千九百八十五年前。
城內出土大量石鑣、陶器、骨器的碎片,還有刻有洞眼的石矛、石鐮、石磨和用一塊石板及一根石杆組成的石砥勵,它是用來撒壓帶粒糧食所用的,類似今天麵板和撤麵杖。而一個個石碳,正印證那遙遠的艱厥歲月和飛矢如雨的情景。
在忽爾汗畔東邊最高大山天嶺夾芯子的陡峭懸崖上,有一座百米方圓的古城,城內布滿了穴居。其交通不便,取水困難,野獸包圍,為什麽在上麵建城,至今是一個謎,使人想起同一時期的印加人、瑪雅人城建山頂的舊俗。
出上的野生植物均比山下繁密茂盛。山下盛開的鞋子香,高不過一來半,在這裏竟高逾蘭來,人在其下走過伸手夠不到花朵。山下藥花役開雞大小的花,這裏花大如盆。林中草叢可見琳琅滿目的各種中草藥,其中一株黃芪高達三米,野生靈芝也大若盆子。
相傳,一個叫薩木什的人,他家牆壁上掛有“伯昨石勒喀”即布縫的“烏龍貝子”祖先神。“哈噶界”衣服上則縫著保護神。它們掛在孩子們的身上,保佑孩子不染雜殃,平安長大。
薩布什重禮節,請安時根據不同對象,彎腰程度不同,對長兩輩的老人要深彎腰,請安後還要肅立;對長一輩的年長者,要稍彎腰,請安後不肅立;對同輩年長者,彎一點腰即可。
“阿母巴合合”烏忻在往窗口糊草麻紙,叫“豁山”。夏秋之間,人們割些“敗芋楮絮,入水漚之成磊,瀝蘆篇,習暴為紙,堅韌如革。”這種做窗紙方法一直延續千萬年。
榛藤、刺多巫,齡金合他把曬十的豆角、茄子皮和黃花、刺老芽等山野菜用水煒熟,一樣一類的分別放入木盆裏,再把子肉、野豬肉、野雞肉、熊肉,每盆放一樣,放上鹽,在罐裏燴好,裝入盆內,放雪堆裏凍上,吃時,放罐裏一蒸就行了。
冬天蘸醬菜主要是凍白菜蘸醬,白菜必須是散棵的,就是抱不上心的那種。做的時候必須要趁凍將白菜切好,和冷水一次性將白菜煮爛,否則就皮條了,再也煮不爛了。而用滿心凍白菜蘸醬,不僅缺了綠色,也吃不出散棵白菜的清新味道。
他家院內豎著神杆,怕“多魯噶”即牲口碰了,用欄杆圍起來。由此,這塊兒成為家人崇拜的聖地。神杆旁邊豎立的柱子上平擺著二塊木板,這是擺供品的。在一家人看來,經常朝它跪拜祈禱是必不可少的。
他告訴兒子愛實布拉:“從前,天地之間有一座通天的‘多旱’,人間和天界自由來往,後來,人間喧嚷吵鬧驚動了耶魯哩,它乘隙上橋殺戳百姓,阿布凱恩都哩一生氣,用雷炸塌了橋。”
“阿布凱恩都哩沒忘記地下的人們,他種植了一棵最漏最大的樹,即薩滿樹。它葉擎雲彩,根係大地,地下人們虎伏在它麵前奏報一切,天神就知道了。神杆是阿布凱恩都理插到地上的一根棍,專門接應天神女喜鵲和烏鴉的。”
薩木什祭神時,先從匣子裏請出一根繩子,橫掛在西炕上方牆上,然後,把從匣子裏拿出的五根皮條鄭重地掛到繩字上,似乎祖先依其上。這時候,大家知道祖先出來了,屋裏安靜下來,依輩份跪下來,向其磕頭。
他在院子門框和“摩托撒”即樹權上掛秋千,供孫子得你吉庫遊戲。玩秋幹的好處是使孩子安心留在家門口,看守鑒子,防備野獸襲擊家宅。一些野獸看到空秋千掛在那裏,也不敢進院了。
他家還養“陰搭揮塔”,它看家護院,守孩子,隨他出獵,是他忠實的“安達”。它似乎非常了解主人的心情,即使孩子出門走遠了,它也會攔阻,固執地將孩子拽回自己家。
他去過太平嶺山頂的森林(今黑龍江省穆棱市福錄鄉),那裏有一處岩石,繪著紅色、黑色岩畫,像字又像圖,難以辯認。畫下有一塊巨大的臥牛石,渾圓光滑,人難立足。
他上去看個夠,因為他剽悍矯捷,上下懸崖如履平地。是怎麽練出來的呢,原來,他和夥伴們出獵或日常趕路碰到追逐野獸和被野獸追逐的遭遇,也就少不了跳懸崖,天長日久,便練出來了這個功夫。
由於森林茂密,山路曲折,難以行走,他經常駕船出辦事。他和船影漸漸消失在遠方。不僅他靠走水路去遠地方,每個挹婁人都如此,境內江河眾多,航行方便快捷。
在沒有船的時候,他過江河不用舟楫。他或者浮遊而過,或者豎立水中,“踩水”而行。“踩水”是一種技巧動作,人兩腳在水中上下踩動,兩手在水中劃動,身體即前行了。
《晉書·四夷傳》載:“其國東北有山,出石,其利人鐵;將取之,必先祈神。”這是緣由人相信這樣鋒利的石頭歸神所有,是神石,因此,取之須拜神知之,取得它同意。
他被稱做“卓琳莽阿”,意思好箭手。他常被推舉為出獵的首領。他的箭諾長五十七點六公分,碳長六公分,射出去鳴地響,飛禽走獸難逃出他強有力又準確的響箭。在他看來,弓大攜帶不便,箭杆卻一定要長。長箭杆射出的箭穩,準。
部落裏每遇災難、禍殃或者某一家人病重,均請他於夜裏“射鬼”,即,後半夜,他將箭頭綁上火炭,在黑暗裏忽你忽閃發亮,意喻鬼魂所在,他拉弓射箭,將遠處火炭射滅。眾人歡呼,各自歸家,稱鬼已除掉。
薩木什和愛實布拉、得依吉庫都常佩戴獸牙、獸骨裝飾頭部,顯示自己“布特哈巴圖魯”,他們還在服裝上繡著多種孤兒孤、它司哈,連靴子、鞋幫都繡有飛禽走獸。
《通典·挹婁》載:“以尺布蔽其前後,”麻布衣裙。女人沒有名字,男人直接稱呼她妻子,她們也沒想到過要名字有什麽用。
人們還紡豬毛、貂毛為布。這種布實為毛服,人穿溫暖。猶如現在的老衣,、隻個浮比現在的毛衣更粗糙一些。有這樣毛衣穿在身上,還是很體麵的。薩木什用溝裏的狼頭葉、樹及、成銷裏懸出典,家色、黑色的水,放入鹽、磯等,使顏色固定在麻布、毛服上。
薩木什的搭祥黑色麻布的,一米半長,掛肩上,也能係腰,前後暖和,還可斜搭,旁邊有一道繩可係,底下有穗或設穗。聽老人說,褲最早是用水草擰成的,後來有了麻布,才成今天的布褡褳。
薩木什的蓑衣,用油包草、靴勒草一股股根朝上、梢朝下擰成,披在身上,草毛朝下順,看著有縫,雨進不去,他披在身上禦雨水。他飼養一頭大種豬,有半噸重,曾經一次生二十頭豬崽,全被它壓死了。因此,他須時時看護它。
他用熊皮、鹿皮、豬皮做的靴子冬天墊上勒勒草,多冷的天也凍不壞腳,好靴子穿一輩子也不會爛。靴邊常加縫一豎筒,用裝短刀。
工鞋在“博羅達喇蘇”即酒裏泡一宿,皮張吸收酒以後,在外麵零下三四十度不凍。一雙勒鞋能穿十來年,穿到年頭可以換底,用麻繩縫好,還能穿五年。
黑龍江省依蘭城外忽爾汗邊有挹婁人遺址,出土玉石、瑪瑙、鐵撅、石碳、陶片等,其中有兩枚牛角針,長七點五厘米,針體筆直,通透、紅豬色,尖銳富有韌性,針眼細到隻有零點五毫米,敢與現代針媲美。
他們還用錐子將多層獸皮合縫一起成鞋底,用錐子紮個眼,將皮繩或麻繩從眼中拽出來(為了使勁,繩子在錐把上繞兩圈),底子繩越密,底越結實。
這是他們用草、麻布編出來的鞋,鞋底為木板,結實拉磨。由於人們長年累月地行走,往返於山地灌木叢中,鞋子很快壞了,所以,用木板當底使鞋子壽命延長,多穿一些年。
相傳,當地人安姆西其根就是用這枚牛角針縫紉袍子,他的手藝遠近出名。這會兒,他一邊線,一邊想著大薩滿塞珠講火的來曆。
那是開春的時候,大部落舉辦競技說唱大會,一開始,薩滿們上台表演神舞。人們圍簇在台前,熱烈地期待著競技者們上台出神人化的表演,這是一年一度的盛會啊。
競技者紛紛上台,表演飛禽走獸的聲音、姿態,模仿得活靈活現。觀眾大聲叫好,拍掌助興。他們表現的水平高,也說明他們狩獵水平高,能以假亂真誘惑野獸前來相會,出其不意而獲活獸是最高技藝者了。遠近部落都跑來觀看。
大會的最後一天,塞珠正在家中曬魚皮,聽到人們喊他進火,他去了,步履沉重地走上台,他不像別人坐在椅子上講而是跪在台上,他一開口,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往下掉。聽者聽著聽著,忍不住難過地都雙手掩泣。
遠古的時候,沒有火。人們蜇棲在穴居、山洞中避寒。聽說“烏奚哈必牙”那兒有火,沒法去取。誰能上天啊,隻得蜷曲在寒風裏唉聲歎氣。
每年秋季的一天,阿布凱恩都哩率領八部天神、三十六韶天兵天將巡視下霽,路過這裏,拿出火種供人們用。那得;天火照亮大地,人們吃著熟肉熟菜,載歌載舞,喊著:“托啊!烏裏歸索!”“托阿,山音!”
天亮時,阿布凱恩都哩要把火種帶回去,大家跪乞他留下一點火種,他連連擺手,說:“這是天火,得帶回天上。你們不懂天火,不會用,萬一火大了,把我辛苦創造的人間燒光了咋辦?明年秋季再用一天吧。”說完,他把火種帶走了。
一年,在阿布凱恩都哩下到人間舉行“阿布凱托阿烏日貢”即天火大會的那天晚上,部落酋長沙吉蘭的“阿母巴合合”生下一個“哈喝界”,額娘把他摟在懷裏,起個名字叫
托阿,紀念天火大會。孩子很可愛,聰明伶俐。
他一天天長大了,不但長得英俊,而且有一身好武藝,遠近千八百裏的好箭手來跟他比賽,最後甘拜下風。他的名氣越來越大了。
阿布凱恩都哩聽說了,派天將把他接到天上,掌管“阿布凱托阿什”。即天火庫。他每天看著天兵天將取走火種,燒烤各種熟食美味,想著下界父老鄉親缺少火種的苦難辛酸,一個大膽的念頭闖入心裏:“偷火!”
秋天,機會終於來到了。他隨阿布凱恩都哩下到各地起查.舉辦天火大會,臨走時,他趁天兵天將不留意,偷著從庫裏拿出了火種,塞進葫蘆裏,藏在行囊中,帶到下界去了。
天火大會進行了一天,天色晚了,阿布凱恩都裏臉變:下令熄滅所有的火堆,不留絲毫火種,頓時,天地間又回到寒冷裏。天兵天將都走淨了。藏在一棵大榆樹上,靠樹葉遮擋身體的托阿悄悄地溜下了樹。
他飛跑著衝入部落裏,進了家門,高喊著:“有火啦!”他點然了火給額娘看,額娘激動得掉下了熱淚。沙吉蘭和大夥聞訊蜂湧而至,把他舉到頭頂,興奮地喊:“山音托阿!”“吧圖魯托阿”!“伊勒圖托阿!”
他教男女老少用火,做出熟菜熟肉,香味撲鼻。沙吉蘭和“阿母巴合合”笑啊,笑得合不攏嘴。是啊,從此有了火,夜裏可以照亮,冬天可以燒炕取暖,“哈勒界”再也不喊:“烏布達烏莫西北坤!”即天太冷了。
誰想,從野地裏跑出來一隻田鼠,到處躥,偶然發現部落裏火光熊熊,人們圍火跳舞,大吃一驚,它眼珠轉了轉,心想,這回找到告密領賞的機會了,可以請功上天當神仙。它爬到山頂,向天上叫三聲,隨後嗖嗖地上天密報去了。
阿布凱恩都哩知道了,派人找托阿,不見了,天火庫又少了火種。他勃然大怒,派天兵到人間,收回火種。把托阿抓回來綁到神樹尖上,懸吊著。田鼠為此立功,被請到天上,代他管天火庫。
部落又回到寒凍冰冷、吃生肉的苦日子裏,人們更牽掛好心人托阿的下落,喻淚禱告:“阿布凱恩都哩,你把托阿抓哪兒去了?放了他吧!”他們禱告著,白天黑夜地跪在那裏禱告,誰也不肯離開一步,跪了一天又一天,一直跪著。
這天,從南方飛來一隻白喜鵲,一隻黑喜鵲,在空中喳喳叫羞,說:“鄉案,不心不用,好人首有好報答,我倆早聽這件事這就飛天找托阿。”說,它倆一抖翅膀飛走了。它倆在天上飛呀飛呀,冀的不知道托阿被押在哪兒,急得直掉淚,還頂強地尋覓托阿的下落。
一天,它倆飛到南天門外,累得不行了,搖搖晃晃地%到一棵千丈高的老神樹枝上,牽拉翅膀休息。樹尖上傳出句問話:“喂,阿即格雜哈它,你倆從那裏來?”它倆循聲抬頭一看,眼淚就落下了,天哪,正是要找的托阿!
托阿被頭衝下吊掛在樹權下,遭受著痛苦折磨;它倆轉至多親們思念的情景,托聽子覆磊想說:“神樹再大不售我一顆心,我也履他行,雍托徐滿樁箏,去南山投高爺的紅巢樹,偷一顆紅巢,我吃它就能鬆綁,重的人間。”
“行!”它倆爽快答應道,顧不得累,一抖翅膀,向南飛去了。原來,托阿沒在天上白呆,知道一個秘密:阿布凱恩都哩擁有一棵造人心的紅果樹,從不示人,吃了樹上的紅果就能戰勝人間艱難困苦。
它倆終於飛到紅果樹邊,發現一頭忙子似的老雕守候在樹旁,這一下子擋住了它倆。它倆在天上盤旋幾圈,白喜鵲生妙計:它倆一隻藏在砬子縫裏,一隻向紅果樹撲去,老雕飛捕這隻喜鵲時,它再遠飛,砬子縫這隻再溜出來去偷果。
它告訴黑喜鵲,黑喜鵲一聽,有道理。此刻,白喜鵲已經簡一般地飛向紅果樹,並回頭叮嚀道:“薩哈連竇,再見了,永別了!你要藏好,事完以後,別忘了給托阿帶個好!給鄉親們帶個好!讓下界煙火長存,萬家歡樂!”
白喜鵲飛向紅果樹,看老雕來了,掉頭又向南飛,想把老雕引得越遠越好。老雕中計,在後邊拚命地追它,不肯裏休。這時,黑喜鵲看到這一切,淚從石頭縫鑽出來,立刻向紅果樹飛去。
它叼起樹枝一顆紅果,展翅飛走了,飛得不見影。老雕追上白喜鵲,猛張“昂邦昂阿”即大嘴,一口把它吞進肚裏,這才返回紅果樹,心安理得地看守紅果樹。
黑喜鵲飛呀飛呀,累得不行啦,終於飛回神樹。托阿一見它,驚喜得騰空直起身體,張嘴接過它叼來的紅果,吞進肚裏天繩自動脫開,他雙腳落地,仔細一瞅,怎麽僅一隻黑喜鵲忙追問,黑喜鵲掉淚講述事情經過,托阿聽了淚如雨下。
他哽咽著說:“白喜鵲,你舍命救我,也救了眾鄉親。我們從此世世代代祭奠你,每年春秋祭祀要供奉你!”他感扁地跪拜黑喜鵲,磕了九個頭,決心重返天界,偷回天火,報答白喜鵲救命之恩。他說:“我走了。”
“我也跟你去!”黑喜鵲說。“好!”他倆說完,一起飛到天上藏在一個旮見,趁田鼠呼呼地“已不力”,黑喜鵲望風,他開天火庫門,偷出一葫蘆火種,招喚黑喜鵲一聲,他倆趕緊同到了人間。他怕再走漏風聲,讓人們在山洞裏使用。
田鼠睡醒後,在天火庫門外躥來躥去,忽然看見庫門開了。裏麵少了一葫蘆火種,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地去奏報阿布凱恩都理。“什麽?!”天神大怒,豎起手指,限令他三天之內找回火種,否則踩扁它。它嚇壞了,嗖地躥下天界,尋找丟失的火種去向。
半道上,它想起了托阿,便來到人間。它趴在山洞外邊往裏瞅,果然看到火光閃閃,心中竊喜,用小爪撓了撓頭頂,張口哀告道:“托阿呀,我是田鼠,在外麵快凍死了,可憐一下我吧,讓我進去烤一烤火。”
托阿正在燒火,聽到它的聲音,仇恨湧上心頭,走出洞口,猛地踢它一腳,它滾了幾滾,又趴在他腳背上,磕頭作揖,淚流滿麵,表示懺悔,願和大家永遠在一起。托阿心軟,讓它進洞取暖。次日,告訴它不要向外亂講。
田鼠再三叩謝,臨出洞口時,還反複舔著他的鞋幫,才揮淚而去。當它走出十幾步遠,拐過山腳後,撒腿向天上“躥撥”,報信去了。
這會兒,阿布凱都哩正為丟紅果和丟火種之事氣得團團轉,田鼠回來向他奏報是托阿幹的事,他火冒三丈,大吼著走出天宮,宣布收回火種,派天兵天將把托阿抓起來扔進忽爾汗,再用火山石將他永遠鎮壓河底。
天兵天將奉命來到下界,找到這個部落,衝進山洞裏,綁走了正在燒火的托阿,將他押進河底石板下囚進黑暗9又飛來找他,找也找不到。它落到忽爾汗邊一棵老“佛多”上,一條小鯽魚悄悄告訴它:“托阿壓在石棚下,快快去救他!”
它急忙飛向肅慎王城南邊的石棚,石棚是火山爆發岩漿流淌冷卻凝固遺存下來的石板地,黑喜鵲飛到這裏聽到石下嘩嘩淌水的聲音,它大聲呼喚:“托阿!托阿大哥你在哪裏?”它邊飛邊喊,終於,從東南角石縫下傳出聲音:“黑喜鵲,我在石板下……”
它一聽,急得直掉淚,大聲地問:“托哥大哥,我怎麽辦才好?有什麽辦法解救你?”托阿吃力地告訴道:“不用愁,快到天橋嶺求老鐵牛,它能救我”“好,我這就去!”黑喜鵲應聲飛去了。
老鐵牛是十萬年前留下來的“恩都哩依罕”,有資格,一般天兵天將都讓它十分,阿布凱恩都哩見它也讓三分。黑喜鵲找到它,它正趴在地上,一聽,立刻站起來,兩角豎直,圓瞪雙眼,說:“走!我去找他!”
它跟隨黑喜鵲來到了石棚,聽到下麵有托阿的聲音,低頭用雙角往石板一戳,截出兩個窟隆,掀起了石板,托阿從裏頭鑽出來,感激不盡,向它磕頭拜謝。老鐵牛又帶托阿上天去找阿布凱恩都哩評理。不行,讓阿布凱恩都哩下台。
老鐵牛帶他來到上界,它阻住阿布凱恩都哩的去路,大聲讚揚托阿造福百姓的善良正義之舉,警告不準再折磨他,阿布凱恩都哩地說:“這麽吧,免他一死,留他在天上打石頭,修天宮,天火必須收回。”老鐵牛也同意了。
托阿謝過老鐵牛,留下來,在石靈山打“窩和蠻尼”,即石頭。他天天打“窩和蠻尼”,打來打去,發現能在它上麵鑿出洞,哎,把火種藏在裏頭,外麵再堵上石頭,不就保密嗎?想到這裏,他尋機偷出一葫蘆天火,一點點藏進石眼裏。
他把裝火種的石頭單獨藏起來,又愁了,怎樣把它送到下界呢,說也巧,阿布凱恩都哩派他往下界送石頭,修行宮。他樂了,走時把火種石也帶下去了。到了下界,他把火種石交給了父母部落,有了火石,從此有了火源,阿布凱恩都哩還發現不了呢。
塞珠講完以後,大夥都記住了托阿,安姆西其根昨天夜裏還夢見托阿給額娘打火呢。塞珠下台後,朝人們揮了揮手,人們還沉浸在感人的故事裏,都誇托阿是一個好小夥子。
就這樣,人們完全靠擊石取火得以生活下去,人人腰間掛著皮袋,內裝火石、火絨、火鐮,衣食住行得以保障,這是生命之源啊,得感激托阿啊,感激喜鵲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