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她說她什麽也沒有了
楊元辰一腳踹開唐蒔伊，逃命似的跑回房間，連拖鞋也忘了穿。
那雙深灰色的毛絨棉拖，唐蒔伊拿起來端詳著，輕輕放好搭對。
楊元辰覺得自己好像瘋了，居然答應和一個男人談戀愛！
關愛空巢老人，從我做起。楊元辰覺得腦子裏炸開的也就這句話。問題他不算老，他的一輩子還很長——要是不出什麽意外的話。
他從床底掏出費羅列的盒子，唐蒔伊斷了他零食的糧路，吃個東西都要偷雞摸狗的。牛奶巧克力醇香的味道在嘴裏彌散開來，甜甜的，卻不會讓人發膩；他明明是個直男——至少他活了近三十年對異性的好感證明他還是正常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卻讓楊元辰異常好奇。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楊元辰把一盒巧克力吃得一幹二淨才走出臥室來到廚房，唐蒔伊已經在搗鼓午飯了，楊元辰覺得很不真實。就像他莫名其妙地答應和唐蒔伊交往那樣——除去討厭的地方，唐蒔伊待他還是非常不錯的。重點是做飯好吃，做飯好吃的男人特別會取悅人。
“不是說飯前不能吃甜食嗎？”唐蒔伊蹙了蹙眉，“先去刷個牙。”
楊元辰“哦”了一聲，刷完牙順便洗手，迎接他的是一碗看上去讓人特別有食欲的雞蛋掛麵。
自從唐蒔伊來後家裏冰箱多了很多東西，楊元辰有時想，唐蒔伊要是一個前凸後翹的女人該多好。
不過幻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露骨的，不然就不存在那麽多幻想了。
“怎麽？”唐蒔伊用筷子戳破麵條上的那個黃澄澄的雞蛋，動作熟練優雅。
果然是長得帥的男人做什麽都好看。這個念頭在楊元辰腦海裏一閃而過，楊元辰大驚失色——他是不是看見顧跡青內啥和男的親親多了，開始被影響有不健康的想法了？
他安慰自己答應唐蒔伊隻不過為了找一個免費的，做飯又好吃、可以給自己打理衛生的男保姆而已。
僅此而已！他似乎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答應唐蒔伊。
楊元辰使勁拌著碗裏的麵條，湯汁濺了出來，唐蒔伊也就抽出一章麵巾紙擦了擦桌子，毫不在意：“要不，吃完我們來親一個？”
世界上有些人渴望又害怕別人走進他們的內心，這種糾結的心理深入他們靈魂的根基，一旦沉浸感情裏就無法自拔——可惜他們偏偏對感情這種事物懵懂又無知。
楊元辰愣了下，吸溜著麵條，頭也不抬：“你說什麽？”
“做些情侶該做的事。”唐蒔伊笑得一臉無害，探出頭咬了一口楊元辰頓在半空中夾著麵條的筷子：“媳婦的口水果然都是甜的。”
楊元辰用紙巾擦了筷子故作不動聲色：“注意你的用詞，還有，你怎麽有我家的鑰匙的。”
“那種事，鑰匙這種東西你順便扔桌子上，直接拿去配就好了。”唐蒔伊口氣淡定得就像是“哎，今天吃西紅柿啊，我不喜歡吃耶”。
楊元辰的確很隨便，但是這不是重點：“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問了你會同意嗎？”挑眉。
反駁得楊元辰無話可說。吃完不顧楊元辰的同意與否在楊元辰臉上“吧唧”了一口：“我先出門一趟。”
楊元辰耳垂一紅：“關我屁事。”然後用手把那個位置搓了搓。
嘴硬又傲嬌。唐蒔伊聳聳肩看了一眼對著麵條發呆的楊元辰出了門。
樓下看到了薑悅雅，唐蒔伊顯得一點也不意外：“喲，薑小姐又見麵了。”
薑悅雅緊咬牙關：“要是我真的能拿到那東西你真的可以給我我想要的嗎？”
“我想薑小姐是一個聰明的人，不過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我想薑小姐不會對外公布吧？”唐蒔伊慢慢逼近薑悅雅，像隻危險又美麗的豹子，“有些遊戲玩的可是性命——”
薑悅雅大驚失色，漂亮精致的小臉恐懼地擰成一團：“不會的，唐少！我不會說出去的！”
唐蒔伊含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鬆：“別怕啊薑小姐，我開玩笑的。這樣吧，我們再加一個籌碼，事成之後我送你出國。”眯著那狹長的桃花眼，唐蒔伊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閃爍著深不可測的光芒。
薑悅雅隻是忙不迭地點頭。都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楊元辰待在家裏實在無聊，楊期瞳短信說他晚上回來，楊元辰閑得無聊跑去醫院看望顧跡青。
領著隨便買的一袋獼猴桃，楊元辰顯得漫不經心地走在路上；他這時才發現自己有多麽不了解自己的兄弟，連顧跡青喜歡吃的水果都不知道是什麽，就算顧跡青不說他心裏還是有一絲絲愧疚的。
走到醫院VIP走廊的病房門外，門口依舊開著；裏麵一個看上去彬彬有禮的人玩世不恭地坐著說什麽話，而顧跡青則爭得麵紅耳赤。
這次楊元辰倒是沒有偷聽，反而大大咧咧地走進去了：“阿青，這位是？”
顧跡青看見楊元辰的到來，臉色才微微好轉，可依舊指著坐在一旁的人：“秦老板，麻煩你先出去，礙我眼了。”
秦黎笑得人禽無害：“我為什麽要走？顧總昨天晚上在床上可真浪，現在‘那裏’還痛嗎？”口氣輕挑得讓人咬牙切齒。
顯然顧跡青氣得不輕：“不勞秦老板關心了。現在馬上給我滾！”果然連粗口話都出來了。
秦黎笑了笑，起身離開：“顧總，很期待你願意做我的情人。”
離開時秦黎似有似無地打量著楊元辰，勾唇一笑。
楊元辰莫名其妙的，看著顧跡青：“阿青，你朋友？”
顧跡青氣樂了：“我快笑出聲來了。”
楊元辰會心一笑，搖了搖手裏那白色的塑料袋：“我來探望病號。”
顧跡青挑眉：“坐。”
“這個東西怎麽吃？”楊元辰拿出一個獼猴桃，這東西毛毛的，看上去很有意思，他其實不會買東西，買這個純屬好奇。
“……你先拿去洗幹淨。”顧跡青一臉無奈地看著一臉好奇寶寶的楊元辰。
楊元辰癟癟嘴，抓了幾個“毛球”到衛生間裏去。
電話很不湊巧的響了，楊元辰把手袖掄起來，頂了頂肩膀接電話：“喂？”緊接著手動了動，是“嘩嘩”的水聲。
“楊總，定位到電話地址了，之前手機貌似關機了，現在才打開。找誰呢，那麽著急～”李敏思悅耳動聽的聲音響起，向來和楊元辰不拘小節。
楊元辰歪歪嘴，這丫頭沒大沒小讓他挺頭疼的：“在哪？”
“最精確的位置是城西的郊外城隍廟。對了，今天來公司的小帥哥就是你弟啊～長得挺帥的，是我考慮的備胎對象哦。”李敏思的聲音開始愈來愈興奮。
楊元辰幹脆利落地掛電話。估計那一頭李敏思氣地跳腳大罵——典型的用完扔。
和顧跡青敘敘舊，楊元辰開始往城西奔去。
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叫做季艾，是季婭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跟季婭在一起時他太了解季艾了，長大後因為吸毒進了好幾次戒毒所，更何況她的手裏還有楊元辰畢生的汙點。
雖然有些事做過了就已經存在了，即使用力抹去事實那也是不可更改的。
可是某些人就是心虛。
城隍廟很大很冷清，楊元辰隻能慢慢尋找。靠在一顆古樹前，楊元辰異常冷靜，因為隻有冷靜才能解決問題。
“楊洐穆，你在找我嗎？”陰陽怪氣的女聲響起，楊元辰猛地回頭，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站在他後麵，笑得猙獰。
季艾整個人瘦得沒有型，要不是還有生氣在的話，楊元辰幾乎以為那是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幹屍；她穿著有些肮髒的短袖體恤，露出那兩隻補著猙獰傷口的手臂，讓楊元辰皺了皺眉——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
季艾扯了扯嘶啞難聽的嗓子：“那個人說得沒錯，你果然不會信守陳諾地老實給我錢，他讓我在這裏等果然是正確的。”
楊元辰扯了扯嘴皮，他可沒有答應給錢給這個蠢女人。
“現在，給我錢！快點，不然你等著身敗名裂吧！”季艾伸出手，麵部表情猙獰地有些可怖。
“一千萬——你看我身上帶了錢嗎？”楊元辰麵不改色。
季艾臉色變了變：“我手裏還有資料，包括季婭懷孕的那份檢驗和季婭的日記。楊洐穆，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你背後有幕後指使人吧？”楊元辰吞了吞口水，他在轉移季艾的注意力，這個女人貌似得了很嚴重的間歇性精神病，要是一不小心激怒她，後果估計會一發不可收拾。
“我再說一遍！給我錢！”季艾歇斯底裏道，突然一哆嗦，手顫巍巍地伸進褲子口袋，掏出一包粉末狀的東西忙不迭地往嘴裏送。
楊元辰突然後退一步，看到季艾眼裏赤 裸裸的欲望和興奮，他隻覺得心慌。
看到楊元辰後退，季艾瘋了似的扯著他的衣服，精神異常激動：“快給我錢！我要錢！”
楊元辰覺得可憐。
季艾拚命拉扯著楊元辰的衣服，渾濁的眼睛流出清澈的眼淚，她扯著嘶啞的嗓子歇斯底裏道：“快給我錢，我什麽都沒有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就是因為什麽都沒有，才想要錢，企圖留下這最後一絲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