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年後
“夫人，你不明白。”蘇長林搖搖頭，“如今我們蘇家要麽，就是明哲保身，要麽，就是覆水難收，背水一戰。”
“我是不想那孩子後悔，遠離京城雖說要麻煩些許，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蘇夫人張了張唇，最終什麽也沒說。
紅燭燃盡了淚珠，火星跳動了幾下，終究滅了。
就算再怎麽不願意，聖旨下達後的半月之後，東方信還是帶著女眷出發了。
他走的時候寥落的很，並沒有幾個來相送的人。往常那些交好的大臣仿佛一夜之間沒了音信。
沒了不斷蹦躂的司子玉和司寒水，司家倒清淨了不少，而少了個不斷在背後耍手段的東方信，日子也的確過的輕鬆自在不少。
春去秋來，朝夕相會，不知不覺，時光荏苒。
“這玉簪喜歡嗎？我今日路過寶玉釵，一眼看見就覺得很襯你。”
桌上的錦盒內盛著一支白玉簪，蘭花雕琢的精細非常，仿佛能嗅到一股清雅的芬芳。
“的確很好。”司子嫿點點頭，笑著拿起來，隨手在發間比劃了一下，“你總這樣送我禮物可不大好，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四殿下對司家小姐窮追不舍，你的名聲可不大好聽。”
“那種名聲，好不好聽也無妨。”東方望看她喜歡，眼底的神色溫和不少，“我也不需要那些人的讚美。”
“嗤。”司子嫿無奈笑笑，把玉簪重新放進錦盒，交給李楚收好，“不說這個了，東方信，應該也要回來了吧？”
“大概吧。”東方望頓了一頓，“他去嶺南也兩年了，夠做不少事情了。如今即將元宵佳節，日夜兼程，自然來得及。”
“去年他借口事務繁忙，今年倒是鬆散了？”司子嫿冷笑，“隻怕來者不善。”
她的手放在桌麵上，從袖口露出一小節白皙的手腕，東方望執起看了看，嘟噥了一句“太細了，一折就斷了，該多吃點才是。”
語罷才在她有些不滿的目光中鬆手，“來者不善也好，喜賀新春也罷，對我們來說，不都一樣嗎？”
司子嫿鬆了鬆神色，看他的眼神也溫柔了許多，“說的也是。”
兩年時間能夠改變很多，足夠讓東方信在嶺南發展起自己的勢力，和大月搭上線。足夠他成功讓司子玉對他一心一意，說服蘇家為他所用。
也足夠東方望日漸成熟，成為一個足以執掌天下的男人。
司子嫿一隻手撐著下巴，目光跟在他身上，低低的笑了笑。
可兩年時間過去，她對他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的，他卻一如既往，甚至更加熱烈的表現自己的愛意。如今京中也有不少人暗自嘲笑他，如此優秀的皇子，卻偏偏把一顆心都放在榆木疙瘩上。
但司子嫿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就算是，兩年時間，石頭也開縫了。
順其自然就好。
……
如今聖上的龍體一日不如一日，東方信自嶺南而來，一路上日夜兼程，風雨無阻，短短半月就到達京城。
東方望率領文武百官相迎，兩人雙手交握，言笑晏晏卻刀光劍影。
“三哥，許久不見。”他還是錦衣華服，翩翩少年郎。隻是舉手投足之間，更添了幾分皇家氣度。器宇不凡、
而東方信卻不同，嶺南的風沙讓他變得粗糙許多，而和大月的交往也讓他的氣質變得粗獷。
兩人站在一起，高下立分。
一個雖有大氣，卻終有股莽氣。一個卻是渾然天成，貴氣天然。
群臣嘴上雖不說，心裏卻都看了個明白。
金鑾殿，白玉階。
東方信撩起袍子，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口中是恭敬的，眼睛卻是冷的。
端坐於高位的帝王沉默了許久才在身邊人的提醒下開口免禮。
他老了，身體越發的不如從前了。
但卻更加緊緊的抓住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不肯放開。
“父皇身子不適，三哥就由我來安排吧？”東方望輕笑道，在他身後，群臣緘默不語，竟無人置喙。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握了朝政。
東方信眸色漸深，兩人目光交接，更有無形之中的廝殺。
三皇子回京，京中沒有多餘的府邸，自然還是住在之前的三皇子府。
而司子玉自然也跟著回來了。
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司家。
彼時司子嫿正在福壽院同老夫人說著元宵佳節晚宴的事情，門口就忽然響起了一個尖銳的聲音。
“還真是好熱鬧呢，這麽久沒回來了，我都不認識家中的人了。”
眾人抬眸看去，司子玉一身華服，快步走了進來。淩厲的雙眸掃過在座的眾人，冷冷道，“諸位難道都不知曉規矩？”
耀武揚威！
四姨娘心裏鄙夷，心不甘情不願的跪在地上行禮道，“臣婦參見嶺南王妃。”
大夫人早在一年前就駕鶴西去，如今府內諸多事宜都是司子嫿操持。四姨娘也過了好一段的好日子，隻要她不主動去找麻煩，司子嫿也懶得管她。
清閑慣了，司子玉忽然回來，劈頭蓋臉的就要她行禮，雖說是禮儀，但總歸心裏不舒坦。
司子玉才不管她心裏好受不好受，看著四姨娘低頭，她隻覺得這兩年在嶺南受的苦都好受了些，目光陡然再次看向房內站著的老夫人和司子嫿，“見了我為何不行禮？”
“莫非在你們眼裏，我這個嶺南王妃，不算是什麽嗎？”
她眯了眯眼，言語危險，仿佛隻要答了一個是，就要做出什麽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