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不甘
“大小姐。”林嬤嬤福了福身，勉強勾出一個笑容來。
大夫人昨日氣得不輕，連累的他們這些丫鬟婆子也倒黴，而這一切都是因著司子嫿， 她自然擠不出什麽好臉色來。
“是林嬤嬤啊。”司子嫿微微一笑，關心道，“不知道母親今日可好些了？”
林嬤嬤的笑容僵了僵，大夫人的身體本就外強中幹，還給自己用了安心丸那等傷身的藥，更是虛弱非常。昨日又被反將一軍，失去了自己的兒子。氣急攻心，心髒更是受不了。
今兒個一大早，大夫人就強撐著去了司文元的書房，想要說些好話，卻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灰溜溜的出來了。
“夫人……還要好好養著。”林嬤嬤為難了一下，含糊的過去了。
司子嫿也不惱，笑容反而更深了幾分。
“若是如此也好，我還擔心昨日那麽一鬧出些什麽大毛病，如今聽見嬤嬤這麽說，我也放心了。”
“大小姐，夫人那邊還有藥在熬著。”林嬤嬤陪著笑道，“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司子嫿麵容溫和，輕聲細語，“告訴母親我也擔心掛念著她的，改日再去探望。”
再探望大夫人怕是要被活生生氣死了！
林嬤嬤毫不懷疑，司子嫿就是大夫人的催命符！
臉色變了變，她不敢多說，勉強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
喜樂苑內擺放著攢金枝蓮花紋的香爐，此刻正在廊下嫋嫋的冒著青煙。
安神香。
大夫人已經到了不借助這種東西就難以安眠的地步了。
然而就算點了安神香，她也依舊是噩夢連連，睡了沒一陣就驚叫著坐起，額角已經是滿是冷汗。
林嬤嬤正好帶著幾個丫鬟進來，見大夫人這樣忙招呼著丫鬟打了水，絞了手巾給大夫人擦汗倒茶。
大夫人麵色蒼白，倚靠著床欄，一雙眼睛卻淩厲凶狠，渾濁發黃，“老爺怎麽說？”
“夫人……”林嬤嬤猶豫了一下，方才輕聲道，“老爺根本不讓我們進書房，說是……二少爺的事情他不想再聽。”
大夫人聞言，胸口又是一陣鑽心的絞痛，哎喲一聲差點軟倒在床上。
林嬤嬤忙扶住她，輕聲勸慰，“夫人，您別氣壞了身子，如今大小姐在老爺麵前得臉，在府中的地位也是節節攀升了。”
大夫人怎麽會不知道這些？
尤其是如今司子嫿得了四皇子的喜愛，人前人後都很是護著她，越發的動不得她了！
大夫人咽下一口血沫，渾濁的眼裏閃爍不定。
不行，絕對不能就這樣下去！
如今司子嫿隻是在天家麵前得了幾分青眼，司文元就看重的不得了，也處處都壓著她一頭，讓她束手束腳的。
看四皇子的模樣，三天兩頭的就往府裏給那個小濺人送東西，越發的給她長臉，怕也是動了心了！如若司子嫿和四皇子成了秦晉之好，就更加是動不得了！
到時候一步登天，入了皇室玉碟，成了名正言順的四皇子妃。自己和一雙兒女豈不是要看著她的臉色過日子？
不可！萬萬不可！
大夫人越想越是驚怒，咬牙切齒的抓住林嬤嬤的手臂，“下月，華安公主可是要舉辦宴會？”
“是。”林嬤嬤微微一愣，忙道，“華安公主要在文蘭峰舉辦瓊林宴，夫人是想？”
瓊林宴，其實也就是變相的相親宴。
如今民風開放，這種宴會，其實也就是年輕權貴或世家公子和閨閣小姐的一種相看會。
若是看對眼了，兩家便再聯絡聯絡感情，便可結成秦晉之好。
大夫人冷冷一笑，“命人替我更衣，我要去老夫人閣中。”
林嬤嬤越發心驚，卻也不敢違抗她的命令，忙招呼著左右為大夫人換上衣裳。大夫人如今身子虛弱受不得風，隻能穿輕柔偏厚重的棉布。這麽熱的天，才走出去幾步就出了一身的汗。
好容易強撐著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裏頭擺著冰塊，又是一陣清涼。這麽一熱一冷驟然交替，她一身的汗頓時蒸幹了，臉色越發白了幾分。
屋內四角都擺著冰塊，老夫人正好在和司子嫿說話。
“祖母，這芙蓉雪啊是子嫿按照之前的芙蓉露改的，您不是說芙蓉露吃著是不錯，但如今天氣太熱越發的甜膩嗎？”
“子嫿在裏頭加了些去熱消暑的蓮心，又吩咐丫鬟們磕了些碎冰進去，融了之後正好溫涼，您嚐嚐。”
司子嫿笑容滿麵的從清歡手中拿過飯盒，打開取出白瓷小碗，用勺舀了舀，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口，眉間笑意更深，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也就你整天鑽研這個，味道的確好，暑熱也感覺消了不少。”
“母親。”大夫人正好從外麵進來，行了個禮。
老夫人嘴角的笑意當即就淡了幾分，不鹹不淡的瞥了她一眼，點點頭，“你來了。”
“我身子不爽利，子渠又出了那樣的事情，今日是來請罪，也是給老夫人請安。”
“恩。”老夫人冷淡的點點頭，“竟然教養出那樣的孩子，也是你的不是。司子玉也是那個樣子，你呀，嗬……”
“還好昨天子嫿的那個丫頭忠心護主，子嫿才沒出什麽大事。不然，司子渠才是真的犯了大錯！”
她如今叫司子渠的名字都是連名帶姓的了，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偏心。
這麽明顯的偏幫，讓大夫人的麵色又是變了變，手中攥著的秀帕也緊了緊。
“是，都是我教養無方。”大夫人勉力笑了笑，輕聲道，“子渠也該磨練磨練，到崖州去讓老二教養一陣也好。”
她垂眸沉吟了一下，輕聲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下月華安公主舉辦的瓊林宴，我盤算著司家也收到了請帖，寒水已經是定下了，但子嫿和青黛還要好好相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