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太害怕聽到一個壞消息
不管是什麽年代什麽城市，醫院永遠不缺看診的人。
不過剛開門，江城醫院門口的人就逐漸多起來，有人歡喜有人憂。
而顧念是典型的憂，自下車後，她便一直沉默不語，就連車上那點旖旎也被拋到腦後，心裏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看著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越來越高，顧念眼神沒有聚焦點，手指無意識的握緊，連指甲掐進掌心都沒有察覺。
“江念。”
隨著一道低沉的男聲，顧念察覺到手被溫暖包裹，神思聚攏她側身看向身側的薄霆厲。
與顧念柔軟的指尖不一樣，薄霆厲手掌裏有經常運動帶來的薄繭，按在她手背上觸感有些細微癢意。
被忽然握住手的顧念愣了愣，許是因為馬上要出檢測結果了，這會兒連一點曖昧心思都升不起，抽了抽手，沒抽動，“怎麽了？”
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掰開顧念曲起的手指，露出她手心一排紅彤彤的指甲印子。
指腹在掌心按了按，薄霆厲黑眸還帶著幾絲紅血絲，但眸光卻又黑又沉：“不要傷到自己。”
“好。”
心不在焉地收回手，恰好這時電梯叮的響了一聲，顧念腳步有些著急地往外走。
看出她現在很緊張，薄霆厲俊眉微擰，沒再說什麽大步跟上去，從兩人身後看，高大的男人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守在身前那女人身後。
回國後暮暮就是在江城醫院看診，顧念在血液科樓層行走時方向很堅定。
因為江文軒和江城醫院院長孫家長子孫城的交情，檢測報告被直接傳到負責暮暮病情的資深醫師那邊，所以顧念隻需要直接去找醫生，就可以知道薄霆厲和暮暮的造血幹細胞是否匹配。
問診室的門完全敞開，顧念還沒走近就看見桌後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舉著兩份檢測報告凝神看，連她走過來的聲響都沒注意。
那醫生麵色冷凝，皺著眉，嚴肅極了，讓顧念腳步一頓，臨到門前生出一股劇烈的懼意。
她太害怕聽到一個壞消息。
手心冒出一層綿密的冷汗，站在問診室門邊的顧念渾身僵硬，竟邁不出一步簡單的步伐。
隨後一股力量落在她肩膀上，薄霆厲伸手攬著她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以無法被拒絕的力道攬著她，或者說推著她走進了問診室裏，然後把她按坐在問診桌前的凳子上。
肩頭的力道離開，顧念顧不上這件事，頭也不回直直地看著麵前的醫生。
“吳……吳醫生。”
一開口，顧念才發現自己嗓音幹澀又破碎，喊出聲都帶著股顫意。
在顧念和薄霆厲走進來時，吳醫生就已經注意到了動靜，當下放下手裏的檢測報告，“江念嗎？”
疑問句，但是吳醫生麵上是篤定的神色。
雖然還隻見過暮暮和江念兩次，但他對這對母女的記憶很深刻，更何況院長家的公子爺特意來囑咐過要對這對母女多加照拂。
視線掃過江念身後無聲站著，氣勢驚人的男人，吳醫生心道，果然江小姐這般氣質容貌，丈夫也不會是尋常人士。
“是，我來……我來看配型結果！”
捏緊手裏的挎包帶子，顧念緊張地盯著醫生。
就連薄霆厲都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暗自握緊的拳頭，這消息影響到的是他的女兒。
問診室裏安靜了一秒種，吳醫生從抽屜裏拿出另一份文件遞給顧念，帶著輕鬆的笑意道：“恭喜，配型是匹配的，患者有救了。”
顧念捏著那張紙，眼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著“檢測結果：匹配。”那一行字。
反複又反複地讀那句話，她抬頭看向吳醫生感慨的眼神，才緩緩相信自己看見的不是幻覺，不是她臆想出來的夢境。
高大的男人悄然鬆開拳頭，見顧念看著文件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眸光一軟，抬手撫上她發頂。
隨著他的大掌一起落下的還有顧念的眼淚。
哪怕是四年前獨自麵對那樣嚴重的傷勢治療，她都未曾哭過。
但這一刻狂喜、慶幸、感謝上蒼等複雜的情緒猛烈席上心頭，讓她瞬間淚流滿麵。
晶瑩的眼淚砸在紙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緊接著的就是顧念輕而悶的嗚咽聲，薄霆厲頓時有些慌亂，上前一步連忙繞到顧念身前，雙手想要抱她，最後還是生生頓住，握住了她肩膀：“是好消息，別哭……”
她抬起頭，盛滿淚光的眼裏仿佛裝滿了整個星空，透亮的水痕從眼尾劃過臉頰，牽扯起薄霆厲心口一連串的酥麻和心疼。
下一秒，溫軟的女人帶著特有的馨香一頭紮進了他懷裏，雙手環抱著他嚎啕大哭。
這幾年，數不清多少次送女兒去醫院急救，數不清多少次獨自聽醫生宣判女兒的死刑，數不清多少次哄著痛得睡不著的女兒直到深夜。
沒有人能體會到一個母親，在這一刻內心的心情。
腦袋裏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弦，叭一聲斷開，她隻想不管不顧大哭一場。
薄霆厲有一瞬間的緊繃，懸在半空中的手臂緩緩下沉緊緊抱住了懷裏的顧念，輕輕歎息了一聲，手指再次撫摸上顧念的發頂，一下又一下，無聲地安撫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連門外等著看病的病人都已經站了好幾個，還探頭探腦地看向顧念和薄霆厲，顯然以為是他們遇見了什麽生死絕症，一時不敢打擾，正在門外看著。
瞧著相擁的兩人一眼，吳醫生隱晦地咳嗽了兩聲。
發泄過後理智逐漸回籠，顧念輕輕推開麵前的人，從薄霆厲懷裏抬起頭，隻見他原本整潔的襯衣上已經沾滿了她斑駁的眼淚，一片狼藉。
“沒事了。”
挺拔的男人手臂虛環著她，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濕意，帶著薄繭的手指細細的磨蹭她皮膚，他眼底是滿溢出來的溫柔和一絲心疼。
遲來的羞意湧上，顧念一把推開他，薄霆厲順勢鬆開她，倒是顧念推開後又覺得自己不太禮貌，有種用完就丟的感覺，“謝謝你，我現在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