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未謹遵醫囑
病房門被推開，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穿著白大褂走進來，看見病房內站著這麽多人，倒是愣了一下。
“曹醫生。”李小潔看見走進來的人，便連忙迎上去，嘴上說著南南現在的情況，“孩子現在完全拒絕和人交流，還出現了回避反應……”
這個老人正是南南自閉症的主治醫師，他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早就過了退休年齡，是自閉症醫生中的泰鬥，這把年紀還在上班純粹隻是為了多幫助一些自閉症患者和家庭。
聽完李小潔簡述的情況，老醫生又走到顧念身邊緩聲喊了喊小男孩。
南南自確診自閉症後，就一直在他這裏就醫，所以南南是認識老醫生的，並且平常看診時，和老醫生的溝通也問題不大。
但是今天卻並完全不理睬老醫生，讓老醫生皺起眉，橘子皮一樣的皮膚上褶皺愈發多。
“看來是病情又忽然加重了。”
他有些憂愁地看了一眼南南，視線下意識轉到一旁的黎灣灣身上。
這個孩子最開始的時候情況並不嚴重，按他說的做，就算沒有完全根治，也不至於越來越差。
自閉症兒童治療過程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關於自閉症兒童的監護人，而黎灣灣很明顯不是個合格的媽媽。
“又忽然加重了？”
重複了一遍老醫生的話，顧念覺得這話有些奇怪。
一直未開口的薄霆厲忽然出聲：“詳細說說。”
老醫生看了一眼站在牆邊的男人，心下暗驚。
他活了七十多年，又是作為知名醫生，見過數不清的人，不但醫術了得，眼力也十分銳利。
這個男人，絕非等閑之輩。
想到小男孩這兩年病情的變化和遭遇，老醫生眼神定了定，緩緩開口：“其實這孩子自從兩年前確診自閉症後，每次來複診都是病情加重，尤其最近這段時間，愈發嚴重。”
“我治療了如此多數量的自閉症兒童，幾乎從未出現這種情況，而出現這種情況通常隻有一種原因。”
“什麽原因？”顧念問道。
“未謹遵醫囑。”
老醫生依然顧及到黎灣灣，話沒有說得那樣直白，然而黎灣灣還是麵色扭曲了一瞬。
這話不就是等於在說她沒把醫生說的話當回事，是在說孩子病情變嚴重是她的問題嗎？！
她絕不可能認下這種事。
當下就臉色一變厲聲道：“之前南南明明不是這樣的！哪裏像你說的那樣，每次複查都越來越嚴重，前幾天孩子還正常著呢，就是前天孩子發燒送過來，今天就出了問題，分明是你們醫生護士沒照顧好！”
說完又十分憤懣滿腹委屈地看向薄霆厲：“霆厲你不要相信他們，之前你見過南南的不是嗎？南南那時候還很正常的不是嗎？”
“你！”
李小潔和老醫生萬萬沒想到這女人會這麽說，氣得李小潔頓時倒吸一口氣，張嘴就想罵她，又因為素養生生咽下去了，憋得她不上不下難受極了。
“你什麽你，我看就是你這個小護士沒照顧好孩子，這兩天我忙沒時間來照看孩子，全權交給你們醫院在照看，你是負責照看南南的護士，不是你照顧不周是什麽？年紀輕輕的，能做好什麽事。”
黎灣灣聲音情不自禁尖銳了一些，說話一個髒字沒帶，但是又字字句句都在潑髒水。
言裏言外不但抹黑李小潔，甚至連帶著老醫生和江城醫院一起罵了。
老醫生氣得胸口劇烈欺起伏了幾下，似是破釜沉舟般深吸了一口氣，連語氣都帶上了一些怒意：“年輕娃娃說話要憑良心，曹某一生行醫光明磊落，最受不得的就是你這樣的汙蔑，這孩子病情嚴重到今天這種地步，絕大部分原因就是出在你這個母親身上！自閉症兒童需要父母親人的關愛和嗬護，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你付出過關愛和嗬護嗎？！”
氣急的老醫生言語裏帶上了指責，除了對自己被汙蔑的憤怒，更多的是心疼這幼小孩子的遭遇。
聽到老醫生這些話的黎灣灣眼睛瞪大，指著老醫生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南南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不關愛嗬護他，倒是你！每次都說南南這樣了又那樣了，他在家明明是正常的，一到你嘴裏就不正常了，你們就是想誆騙我們母子多付幾次醫藥費而已！”
說完，她又猛地收起怒意，雙手捂臉哭起來：“你們都欺負我們，欺負我們母子倆沒有靠山，欺負我沒有丈夫南南沒有爸爸，我一個人拉扯著孩子不容易……”
她捂著臉哭，掩在手後的眼睛卻掃過薄霆厲的臉。
這老鬼和護士怎麽想她根本無所謂，重點在於薄霆厲怎麽想她。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薄霆厲怎麽也該心疼一下她們孤兒寡母，負起自己作為“父親”的責任吧。
顧念瞧著黎灣灣那樣兒，心裏卻始終不太相信她。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顧念都太清楚黎灣灣的本性，她的眼淚就像是鱷魚的眼淚，根本不可信。
最重要的是，自從黎灣灣開始大聲說話，她懷裏抱著的小孩，就一直在瑟瑟發抖。
那顫抖極輕，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抱著他，或許都不一定會發現。
“閉嘴。”
並不關心她說了些什麽，薄霆厲隻覺得這女人比四歲孩子還吵鬧，於是冷聲開口。
他並沒有提高聲調，也沒有增大音量，隻是那樣靜靜站在一旁。
然而他清亮鋒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從黎灣灣身上劃過，讓她覺得自己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似乎都無所遁形。
極具壓迫性的危險眼神讓黎灣灣不受控地一頓，停下了哭泣，幾秒後又覺得她這樣實在有些突兀，換成了假模假樣的抽泣。
看著她那樣子，李小潔氣不打一處來，“黎小姐真會顛倒黑白，整個兒科的醫生護士經過這兩年，誰不認識你，隨便出去問誰你的事情，都知道你是個刻薄冷酷的母親，不但冷暴力，甚至還動手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