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這是她第一次聽薄霆厲一次性說這麽多話。
顧念一時竟分不清，是應該驚訝他說那些話內容，還是應該驚訝他竟然說了那些話。
而且，不該誤會的人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看著她說。
胸口跳動了幾下，顧念壓下心頭怪異的感覺，努力鎮定地回道：“原來是這樣，倒確實是我誤會了。”
“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男人嗓音低醇，說的話讓顧念微微睜大眼。
瞧她櫻唇抿緊，就連腮幫子也微微鼓起，一副受驚的樣子，和平日裏工作上清冷又獨立的樣子不同，也和她帶著孩子時那種慈愛溫柔的樣子不同。
是隻有他能看見的樣子，很可愛。
薄霆厲心頭莫名劃過這個念頭，心情愈發愉悅，來日方長，不能逼太緊。
顧念見他薄唇微啟，不急不慢又說道：“平日裏也沒人問我這些，現下才知道原來在別人眼裏我是這種形象。”
原來是因為沒人問過，所以生了些好奇，不是真的在回答她想知道的事。
略微放下心來，顧念忽略掉那股奇怪的感覺，微笑著禮貌道：“是我冒犯了。”
“江小姐客氣了。”薄霆厲微微頷首。
車內一時陷入安靜，隻有暮暮在薄霆厲懷裏兩人衣料摩擦偶爾發出一些聲音。
“這孩子，太安靜了些。”
除了最開始，她幾乎不怎麽開口說話，要不是她雖然沉默但是一直都在這裏摸摸、那裏摸摸，他都要擔心這孩子是不是不開心。
見他眉宇間似乎有了一絲異色，顧念以為是薄霆厲“帶孩子”的耐心耗盡，嫌暮暮不夠活潑有趣，再次伸手過去：“暮暮性子是比較安靜，這孩子……比較特殊，薄總累了的話我來抱吧。”
“嗯？哪裏特殊。”
薄霆厲抱著孩子往上顛了顛，不動聲色地避開顧念的手，用行動展示了他不累這句話。
“暮暮從小身體不好，常常搶救後一個人住在重症室裏，除了護士連我也進不去。或許就是那時起，讓她養成了自己一個人玩不愛說話的性子，不過平日裏和她雙生哥哥在一起時，她的話總是多上一些。”
顧念見他沒鬆手，隻好將手換成理了理暮暮頭發。
“以後多帶著出去玩玩，可能會好一些。”
他抱著孩子，神情溫柔又包容，就像是真的在和她討論孩子的教育問題。
顧念閉了閉眼，隻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怎麽老產生這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好在這之後沒多久，車就停在了江家門口。
顧念打開車門，正要轉身把暮暮抱下來，就見薄霆厲已經拉開另一邊的車門，抱著暮暮繞到車這邊來，然後將她放在地上。
一踩到地上，暮暮就跑過來抱住顧念的腿。
顧念指尖輕點她的額頭笑了笑：“還記得媽媽呢？我以為暮暮都忘記媽媽了。”
“暮暮沒有，暮暮最喜歡媽媽了。”
這明顯的討好，讓她心一軟。
“薄先生，今天麻煩你了。”
“舉手之勞。”
總是一絲不苟，衣服像是用尺子量好的般整齊的男人，現在渾身都是狼藉。
一路上暮暮在他身上折騰得一身上好的西裝，全是褶皺。
瞧著有些喜感，隻是男人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看來並不在意。
顧念眸中拂過笑意，“那薄先生再見，暮暮和叔叔說再見。”
暮暮抓著顧念的手指，奶聲奶氣：“帥氣叔叔再見。”
被自己女兒誇帥氣的薄總心情愉悅地朝小粉團揮了揮手，“再見，漂亮的小暮暮。”
在他的注視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慢走進了江家院子裏。
婷娉的背影微側，朝身邊露出一個笑意，比風還溫柔。
顧念直到在玄關幫女兒開始換鞋，才驀然想到……薄霆厲今天第一次見暮暮，他怎麽知道暮暮是她女兒？
若是平常人第一次見，總會問上一句，他卻好像絲毫不意外。
難道是她看見他之前，他就聽見暮暮喊媽媽了？
……
江城醫院，兒科。
“孩子的自閉症最近有更嚴重的傾向，你作為母親要多給孩子關愛和……”
頭發須白的老醫生拿著病曆本朝麵前的年輕女人囑咐，隻是下一秒那年輕女人便不耐煩地拿走了他手裏的病曆本。
“好，知道了知道了。”
每次說的都是那些話，她都聽膩了。
黎灣灣有些粗魯地把小男孩從椅子上拽下來，小男孩的膝蓋磕在醫生診斷桌上，發出沉悶的磕碰聲。
不過幾歲的孩子疼得眼眶當下就紅了，卻沒有發出聲音，有些一瘸一拐地被母親拖著往外走。
老醫生心疼地看了那孩子一眼，那年輕女人是她母親，他除了勸說幾句，也無計可施。
倒是一個路過的小護士瞧見了，皺眉有些不愉：“你怎麽做媽媽的，沒看見孩子磕到膝蓋了嗎？”
“不就是輕輕磕了一下，管你什麽事？又不是你孩子。”
黎灣灣無語地撇了撇嘴，拉著南南頭也不回地往電梯那邊走。
李小潔氣得眼睛瞪得溜圓，正要再好好和她說道說道，被另一個小護士連忙拉住：“小潔你別白費功夫了，這個女人我們見過幾次了，從第一次她就這樣，上次小王教育她，反被投訴了！惹得小王評優都沒評上。”
“可那孩子也太可憐了。”
“是啊，那孩子自閉症越來越嚴重，依我看，大半原因都是這個媽造成的。”
李小潔眉間依然沒有鬆開想著，想著下次再看見，她還是要再勸勸那女人，孩子那麽小多無辜。
……
不管別人怎麽想，黎灣灣現在是顧不上自己的孩子了。
她麵色陰沉的站在無人的電梯裏，回想著帶著南南來複查時看見的畫麵。
那個叫江念的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瞧著和自家兒子差不多大……
和顧念長得那麽像，名字都單一個念字，連生的孩子年歲都……難道這又是巧合嗎？
一個巧合是巧合，多個巧合絕不是巧合。
小小的孩子縮著肩膀站在黎灣灣身邊，小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膝蓋，他怯懦地偏頭，卻從電梯旁邊的鏡子裏看見自己的母親滿臉惡意，小身子微微一顫。
他咬住唇，低下頭無聲的嗚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