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嗯，不是就好
“抱歉，我說這個讓你不自在了。”
眸光掠過顧念不自覺拽緊的紙張，那上麵有顯眼的褶皺痕跡，薄霆厲不再繼續往下說。
“啊，沒關係。”顧念頓了頓，“薄先生願意和我說是信任我，沒有讓我不自在。”
兩人之間的氛圍終歸因為這個話題有些凝滯，顧念的手機忽然嗡嗡震了兩聲。
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顧念摸起手機，朝薄霆厲歉意地示意了一下。
滑開手機發現是早上給司丞發的信息，他現在才回。
在去幼兒園和小川親口說了朝朝的情況後，她也有發信息告訴司丞兩個孩子約了一起去動物園的事。
司丞回了條語音，不知道是因為在顧念心裏他是孩子同學的家長，還是因為在這之前和薄霆厲之間的對話，亦或是兩者都有，讓她腦子有短暫的宕機，手指直接在那語音上輕點了一下。
一道男聲突兀地在辦公室裏傳開。
“抱歉昨天工作到很晚，醒來才看見信息，我看看……嗯，去動物園是嗎？沒問題，提前一周告訴我時間，我會空出來的。”
許是剛醒來，司丞的聲音帶著慵懶的沙啞，語氣輕緩還有些含糊不清，聽起來有些親昵。
聲音剛出就嚇得顧念手指一抖，但是點都點了，放到一半關掉更加欲蓋彌彰，她隻好硬著頭皮聽那語音播完。
明明和司丞什麽關係都沒有，但是顧念現在就是莫名覺得好像被抓住了什麽小辮子似的！
她垂首頂著身側薄霆厲的視線，手指在屏幕上輕點，迅速回複了信息。
薄霆厲坐在一旁，眸色猝然一暗。
“男朋友？”
“不是。”顧念回得太迅速，倒讓薄霆厲有些微停頓。
顧念懊惱地抿唇，顯得她好像在等著澄清似的，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更刻意。
“嗯，不是就好。”
薄霆厲悶聲笑了一下，慢慢道。
什麽叫不是就好？
顧念不敢細想，腦海裏飛快地轉了轉，想到來之前做好的心裏預設，嘴比腦子更快地問出了口：“薄先生為什麽投資江城大學那個項目呢？”
他有些意外對方忽然說起這個，以為她隻是隨口找個話題不想繼續之前那件事，沉默了一下後，薄霆厲開口：“慢性白血病是重大病症，而且研究已經有進展，對它進行投資對社會來說是一件好事，對薄氏來說，對最新款有效藥進行生產也有利可圖。”
這個回答簡直是標準答案。
他雖然掌管著碩大的薄氏，但並不是無情的資本家，相反一個商業家族可以擁有這麽長久的曆史，也正說明了這個家族於國家、社會、甚至人類來說都是起積極作用。
越是擁有豐富社會資源的人，越應該擔負起更多的社會責任。
可這都不是顧念今天提起這個的關鍵。
“薄先生確實是個優秀的企業家。”顧念伸手整理茶幾上的文件，一張張疊放在一起，狀似無意道：“其實找到適配的骨髓配型，慢性白血病的治愈率並不低，可惜願意進行骨髓捐獻的人太少，許多白血病患者根本等不到適配的人就已經離世了，池教授研發的藥物哪怕可以多延長患者一天的生命，對患者來說也是生的希望。”
畢竟，或許第二天就等到了那個適配的骨髓呢？
薄霆厲眸光微動，她似乎很了解慢性白血病。
“江小姐的翻譯促成了研究獲得更多的投資，也算付出了一份力量，我相信研究最後一定會有突破。”
將文件都攏在手掌間，顧念把文件在桌麵上敲了敲，對準所有紙張的前後。
“我也是被學校分到池教授的研究小組後，才慢慢了解一些關於白血病的細節……有很多孩子很小就患上了白血病，看著讓人心疼，她們還那麽小。”
顧念眼中流露出真情實意的悲戚，薄霆厲手指一動，生出一種想要撫平她眉間憂愁的衝動。
“江小姐很善良。”
“很多人一聽骨髓捐獻就下意識覺得很可怕，以為要從骨頭裏抽骨髓，其實那是好多年前的辦法，現在醫療技術進步，隻需要抽一點血用來移植造血幹細胞。”
顧念抬眼望著薄霆厲，展顏一笑道：“所以我決定過幾天找時間去醫院捐獻骨髓，薄先生對拯救他人性命有意向嗎？”
其實，顧念有些緊張，她這話說得就像是在道德綁架薄霆厲。
前麵鋪墊了這麽多，如果這個時候他說沒有意向，多少會顯得有些薄情。、
然而做出這樣的決定本就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沒有人必須去拯救別人。
“如果抽一些血就能拯救一個人的性命，我沒有理由拒絕。”
薄霆厲的話讓顧念一怔，盡管她從心底裏是希望他可以接受並主動捐獻骨髓，這樣她就不用繼續做別的事情來直到他的配型情況……
可她知道捐獻骨髓這種事情，不可能這樣輕易地被決定。
所以當她聽見薄霆厲沒有拒絕時，顧念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真的嗎？！”
顧念不受控地一把拽住他的手指，清婉的眼睛裏露出薄霆厲未見過的光芒，就像……看見了生的希望，讓他有些意外，眸色略濃。
猛地意識到她的行為太魯莽，顧念連忙收回手，“抱歉我隻是很驚訝，薄先生會這麽……這麽不假思索地願意。”
指腹柔軟地觸感還殘留在手上，薄霆厲微微垂眸淡淡道：“沒有關係，時候不早了，我們可以出發去會議現場了。”
“……是，我文件已經整理好了，現在就可以走。”
顧念張了張唇，收回了想要進一步確認薄霆厲究竟要不要去醫院的話，像之前的事都沒有發生過那樣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文件。
別急，一步步來，至少他不排斥這件事。
顧念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這種時候追著對方問太引人反感了。
“嗯，我收拾一下東西，五分鍾後我們出發。”
薄霆厲沙發上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朝辦公桌走過去。
望著他的背影，顧念抱著懷裏的文件應了一聲。
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這個男人，一直都是極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