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欣賞
酸澀湧上心頭，卻又被強忍了下去。
那點一明滅的火光終究消失在黑暗裏，白冷朝車這邊走來，她坐直了身子，目視前方，他打開車門時，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
“你……醒了？”許是剛剛抽了煙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嗯，醒了。”不同的是，她的聲音顯得清醒而冷靜，似乎與之前在白家那個人，截然不同。
衝動與情緒激動不再，看著這樣的蘇離，才真正讓白冷感到心驚，他怕了，害怕失去，害怕好不容易才找到，便眼看著遠離。
以至於他坐進車裏的動作有些不自然，甚至是不再說話，他目視著前方，然而前方隻有一片漆黑，直到蘇離道，“下車吧。”
“好。”他拔了車鑰匙，兩人一前一後下車。
睡了一覺，似乎精神已經恢複不少，但身體的傷口卻更加疼了，雖然已經竭力想要走得正常些，但還是十分怪異，她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許是剛走出去沒兩步，就忽然身體騰空，被人抱了起來。
身體一瞬間變得輕盈，連疼痛都減輕了不少，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理應吵鬧著要下來，卻意外地並沒有，等她意識到自己心中所想時，也是嚇了一跳。
她居然想起，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抱自己，但應該是最後一次，莫名十分留戀，她決定放縱自己，隻安靜著，一言不發。
電梯最終是在26樓停下，白冷抱著蘇離進門，然後讓她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為她換上拖鞋，終於在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腳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隨後快速地穿上鞋，走開了。
她在沙發上坐下，他便忙著去倒水，水已經端過來了，卻又問她，”你想要喝冰的熱的，還是常溫的？“
她略微猶豫一下之後回答，“常溫的吧。”
“那我去換一下。”說著，他端著水離開，蘇離連忙叫住他，“不用了不用了，其他的也可以。”
“我還是去換一下吧，今天有點冷，喝熱的比較好。”
她在心裏吐槽，那問她的意義何在，轉而又無奈地笑，笑裏有些苦澀，他還是這樣無微不至，以前看是感動，現在看卻是惶恐。如果可以，她寧願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白冷端著熱水出來，擺在了她的麵前，卻並沒有坐下，他說，“我去換件衣服。”說完，不等她回答，便自己朝臥室走去。
隻不過，蘇離深吸一口氣，直接叫道，“白冷。”她叫他的名字，他的身體像是過了電一般，一瞬間頓住，卻並沒有回頭。
“不要這樣，有什麽話要說，一次說清楚吧。”她看著他的背影，不曾想他竟也有這樣逃避的一麵。
他如此，倒是讓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了。
若是他決絕些，她也可以放手得幹脆，可是不免覺得這些日子的掙紮與一切決定，都像是個笑話。而他像現在這樣，她倒有些狠不下心，卻又不得不放下。
良久，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白冷終於緩緩地轉過身來，他走到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每一步都像是有千金重一般。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有什麽要問的，直接問吧，我一定說。”奇妙的是，他竟然也有一天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蘇離沉默了一下，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苦笑，這男人竟是將難題扔給了她。
不過確實有許多話要問，即使結束，也要結束得明明白白吧，她這樣告訴自己。
“你愛她嗎？”蘇離用‘她’代指，然白冷也是十分清楚的，她指的是誰。
第一個問題，他就皺起了眉頭，做出沉思的樣子，他的目光忽然飄乎起來，“其實這個問題，我以前也想過，答案不太清晰。”
蘇離在心裏想，他一定是在糊弄她，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怎麽會連這個問題都還要思考，切思考之後仍沒有答案呢，那還是與他有一個孩子的人。
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麽一切又朝另一個方向發展了，她忽然忍不住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麵前的人。
曾經覺得他和那些油膩感的總裁，或是吊兒郎當的富二代都不一樣，現在卻有些動搖了。
白冷笑出來，似乎真的很好笑的樣子，他說，“你現在一定覺得我是個渣男。”
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竟真的誠實地點了點頭。
他說話的語氣突然又變得惆悵，“其實嚴格來說，也確實是這樣的，雖然一切並非我所願，但確實挺渣的。”
蘇離聽到現在，仍然覺得雲裏霧裏，於是趕忙說，“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是。”他看著她，說完之後頓了一下，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迅速緊緊攥住衣角，整顆心狠狠地下墜了一下，可是很快，她又聽他說，“或者不是，世界上很多東西，是不能那麽絕對的。”
心情跌宕起伏，他覺得自己要生氣了，這個白冷實在是不打算好好回答問題。
而他繼續說，“在那夜之前，我對她的幾乎沒什麽印象，也是那夜之後，才想起來曾經她也出現在我的記憶裏，我想我是欣賞她的，又有點可憐她，至於愛嘛，可能還沒來得及，所以談不上。”
曾經不太清晰的答案，此刻能夠這樣順暢的表現出來，他想，或許有的事情想要想清楚的話，還是需要一些契機吧。
他幾乎是自顧自地說，臉上的表情淡淡地，卻始終被什麽籠罩著，他似乎在回憶裏，在自己的世界裏，而蘇離覺得自己是遊離的。
她不是完全的旁觀者，卻也無法進入這個故事，這種感覺十分難受。
她抓住了什麽，試探地說，“你是說——一，一夜情？”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橋段，和白冷聯係起來，應該是合理的，卻又似乎有些違和。
但無論如何，這是事實總不會錯，因為她見他點了點頭，說，“算是吧。”
蘇離覺得自己需要時間整理思路，而白冷卻道，“繼續問吧。”
“就是說，你和她是一夜情，之後就有了這個孩子，你欣賞她，但沒來的相愛，她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