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否認
白冷的回答在蘇離的意料之中,仔細想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看來他已經聯係上你了,那就好。”
她笑笑,並未追問發生了什麽。
蘇離自認是一個有分寸的人,所以即使內心好奇,也不會去做越界的事情,然而她這樣的分寸感,讓他的內心有些複雜。
“你不好奇發生了什麽嗎?”
“好奇,也不好奇。”
她想了想,之後回答。
白冷忽然笑起來,笑得有些無奈。
“蘇姻,以前我對你不感興趣,現在興趣來了,又總覺得和你之間隔著什麽,或者說,你和這個時間隔著什麽。”
他平靜的說出自己的感覺,說話的時候始終看著蘇離,是審視和打量,卻不會給人冒犯的感覺。
她臉上的笑容依舊,不仔細看的話,無法發現嘴角的一絲僵硬。
“你多想了,我沒那麽複雜。”
她矢口否認,說完之後稍微停頓了一下,短暫的沉默間隙,她不給白冷說話的機會,急急再次開口道,“我媽一個人在病房裏,我不太放心,得回去了。”
有了之前的經驗,她甚至在話剛剛出口的時候就已經預備打開車門逃走,可是誰知白冷像是早有預料,車門被鎖了,她打不開。
她有些尷尬的回頭,見他不慌不忙的端坐著,嘴臉噙著掌握一切的淡淡笑意。
“我不逼你就是了,我說過,我有自信會讓你主動告訴我的。”
蘇離不答,賭氣一般的隻是坐著,然而她心裏清楚,白冷那雙眼睛,太深不可測了,她害怕被他看出些什麽,所以總是心虛的想要逃跑。
偏偏在他麵前,她似乎總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這讓她不知所措。
白冷像是也不介意她的不帶答話,仍舊看著她,“蘇姻。”
他的聲音沉下來,蘇離感覺到他應該是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於是下意識的回頭與他對視。
他繼續說,“我覺得,有些事情,我確實應該和你坦白。”
莫名的,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都緊繃起來,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她問,“和今晚的事情有關嗎?”
“嗯。”
白冷點頭回答,並不回避。
“是……很私人的事情嗎?”
“是。”
他的回答都很直率,毫無遮掩,蘇離還未反應過來,她從未想過他會告訴自己這些事情,當他真的準備開口,她忽然有些惶恐。
她以什麽身份來做這個聆聽者呢?
她害怕了。
於是她急急的開口,“其實如果很私人的話,不用說的。”
終於,她的目光回避著,不去看他。
蘇離知道,在白冷的坦誠麵前,她所有的偽裝都敗下陣來。
他仍然看著她,認真一字一句的道,“對你的話,就不算私事,應該說。”
他像是這寒冷的天裏的一團火,囂張而熱烈,不躲閃不退避,蘇離意識到好像自從他正式表白,便是這翻窮追猛打,好像要把自己心都掏出來一般。
可是偏偏,蘇離的心不是冰冷,而是在那天隨著蘇離這個身份一同死去了,她無法也不敢再接受任何的愛意。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嚴肅到近乎無情,“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你不應該這樣逼我。”
她成功地讓白冷沉默了,餘光裏,她看到他先是愣了一瞬,然後身體重新回到座椅靠背上,直視著前方,良久才聽到一聲,“我明白。”
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又似乎墜入了更深的冰淵裏。
他很快又再次道,“不過蘇姻,你答應我,如果有那麽一天,你一定要聽我解釋。”
蘇離本想說她不需要她的解釋,可是轉念又覺得自己心裏明白就行了,接二連三把話說得太狠,未免太過殘忍,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沒什麽事的話,你趕緊回去吧,你要回病房了。”
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逃走。
而白冷彎起嘴角笑了笑,“反正車裏也挺暖的,就在這裏睡吧。”
她瞪大了眼鏡,不敢相信這人居然無賴到了這種地步,回過頭去便道,“你……”
氣得急了,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罪魁禍首笑得更加開心,“別多想,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他如此直白的說出她心中所想,並且否定,倒是讓她一時有些尷尬,顯得自己好像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樣。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我真的得回去了。”
她再次強調,語氣強硬。
蘇離等著白冷的回答,卻見他已經調整了座椅靠背,人向後倒去,修長的手指放在嘴前,“噓。”
他閉著眼睛,做這動作帶著幾分閑適優雅,她側頭看去,皺起了眉頭,為來得及說什麽,便聽她道,“我太累了,陪陪我吧。”
簡單的話,透著深深的疲憊,這是裝不出來的。
“你們萬惡的資本家累累不是應該的嘛。”
她小聲嘀咕著。
“萬惡的資本家不是犧牲了以妙計的時間去做好事討好未婚妻了嗎,所以就隻能壓縮睡覺時間來繼續作惡了,現在未婚妻能不能行行好,讓我先睡一會兒。”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帶著玩笑的口氣,可是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
蘇離也意識到,白冷說自己的時間以妙計確實是不假的,他也是為了幫自己耽擱了時間,心中生出愧疚來。
可是愧疚很快消散,因為那隻忽然拉上的手,她變了臉試圖甩開,可是回過頭去,卻見白冷呼吸綿長,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
路燈照進來,她隱隱可以看見他眼下的淤青,再看這已經濕透的衣服,終究是不忍。
許是因為車內的溫度真的很適宜,又或許時間真的不早了,困意襲來,蘇離打了一個哈欠,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座椅也已經調整好了,許是幹脆躺下去。
窗外冷風在吹,車內熱氣暖人。
最近發生的事情接二連三,兩人都一樣未得好眠,在這車上,竟是意外的都睡得十分香甜。
蘇離做了一個夢,夢裏有粉雕玉琢的小嬰兒,坐在搖籃裏朝她笑。
孩子笑聲脆如銀鈴,那可愛的麵龐似乎能夠治愈世間的所有,於是她情不自禁的張開懷抱,向他走去……